燕 子 回 家
文 / 夏 麗
老家有個說法，說燕子是吉祥的動物，它們選擇築巢的家庭的時候，有三不去。一是不孝順父母的人家不去，二是心術不正的人家不去，三是不認真過日子的人家不去。
也就是說，誰家有燕子築巢，基本就是品德認證書。
所以，大家都歡迎燕子。清明都要做小燕(燕子形狀的饅頭)，煮雞蛋，雞蛋要多煮，代表燕子的子嗣繁榮，兒女眾多。
小時候，我家屋樑上有一窩燕子。那時候，房子蓋起來，是不裝修的。牆是黃泥牆，抬頭能看見一根一根的大梁和檁子。
客人到我家坐久了，無話可說了，抬頭看檁子，我們那叫“瞅屋耙”。客人一瞅屋耙，必定驚喜，做驚訝無比狀，啊呀呀，你家樑上有窩燕子啊。
父親也一定很得意，說，呵呵，好幾年了，年年都回來。
這是父親最喜歡的話題。那時候，家家都窮。父親弟兄三個，從小奶奶就過世了，爺爺是個殘疾，家庭比一般人家還要窮些。能有的，也就是希望了。而現在，這希望是由燕子帶來的，父親對燕子的態度就格外好了起來。燕子窩剛好在堂屋最寬敞的上方，也是平常我家吃飯的地方。有了小燕子後，常常有鳥糞從窩裡掉下來，吃飯的時候，有幾次都掉到了碟子裡。父親一開始總要罵幾聲，並威脅要給它們把窩捅掉。後來不罵了，自動把那個位置讓給了燕子們方便。
後來，還有一對燕子把窩壘在了我家屋簷下。那窩坡度太大，壘了一部分就掉下來了。父親找了塊木板給它們釘在下方兜著，燕子們的窩終於壘起來了。
時光如梭，轉眼父親六十多歲了。自然，那樑上有燕窩的老房子也沒有了，換成了嶄新的瓦房，房子進行了裝修，屋耙是看不到了。
昨天回家，父親在屋簷下釘木板。新裝修的房子被釘上了一塊木板，很彆扭。不過，我們都理解他。現在的日子好了，父親都歸功於燕子。自從蓋了新房，燕子不來了，父親很忐忑。裝修房子的時候，也不許我們把屋簷遮上，就是為了今天給燕子釘木板的。
父親說，再過幾天燕子就好來了，今年它們肯定會來的。
說完，父親看看天，好像那燕子正從遠方朝他飛來。
作者簡介：夏麗，煙臺市作家協會會員。曾在《齊魯晚報》等報刊發表多篇散文作品。本科畢業，萊陽市城廂中心初級中學一級教師。曾榮獲市教育教學先進個人、優秀班主任、安全先進工作者、教育宣傳先進個人、優秀團幹部、優秀共產黨員等榮譽稱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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