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花
坐大巴在日本穿行
遇到有名氣的廟就停下來
看廟門口裡的燈籠和
寫著繁體字的木牌
沒看到和尚，和尚走了
把廟留下來給我們看
在淺草寺，許多人進進出出
我們倚靠欄杆
猜哪些是日本人哪些是中國人
奈良公園的鹿不用猜
和紅山動物園的鹿一模一樣
日本的櫻花樹比南京的雄偉多了
但是花期過了
它們也只能是普通的綠葉樹
很普通地站在上野公園和
其他需要它們的空地上
我可以想象它們開花的樣子
兇猛而燦爛
一些穿著和服的中國人
夾雜在日本人中間
偶或也有一些歐洲面孔
像一艘大船一樣緩緩移動
櫻花在他們的頭頂
陽光和風也是
————
在清朝
我在想一個清朝的人
面孔不是很清楚
辮子也是，衣服也是
但他是一個清朝的男人
在他活著的某一天
走過一條街道
是早晨吧
走過一座橋
橋下的東西也是模糊的
有水，可能也有雜草
他向一個地方走去
在清朝的某一天
我拿不準他心裡想的事情
一個女人的疾病
一個院子，或者
還是一些抽象的念頭
是的，這是一個早晨
對於他來說
一天剛剛開始
————
彩虹
大巴車上
導遊群發了一張彩虹的照片
他說在日本很容易看到彩虹
但我們沒有看到
臨近富士山時下了一場暴雨
我們還是沒看到彩虹
也沒看到
富士山上的雪
沒雪的富士山
在雨停後就像一個洗乾淨的
大煤堆
————
小東西
我背上長了一個包
可以摸到但看不到
它是一個悲傷的小東西嗎？
我往椅背上一靠
它一定比我還疼
————
輕盈
去步行街吃飯
會路過以前住過的房子
4樓，404
快到時我總會抬頭看上一眼
看到陽臺和窗子
它已經空了快20年了
除了多出的灰塵
這些年它一直在做減法
水管生鏽
書頁脆薄
脫了漆的地板
差不多變成了原木
它會變得越來越輕的
越來越輕
有一天
就連目光的重量
也會承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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