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路亡羊》第三十二章,魏清海

第三十二章 刀子割不斷的愛

“有一種愛充滿了憧憬和擔憂,有一種愛需要理解和寬容。齊妙和齊兵他們之間的愛是一種難捨難分的愛,是用刀子割不斷的愛。其實,對於年幼的齊兵來說,有時候他是無法理解這種親情和愛,從心理上講他心智尚未成熟。”萬木春心想。

“走,跟我一起回家看看。”齊妙殷切地望著齊兵,那期盼的眼神流露出一種難捨難分的情義。

齊兵站在那裡一動不動,耷拉著頭,心痛得像刀絞一樣,感覺心都要絞碎了,不去回答齊妙期盼的要求,他心靈上留下難以彌合的傷痕仍在隱隱作痛。

“齊兵,我告訴你,別把別人一直的忍耐當成是屈服,到了極點那就是顆定時炸彈。”齊妙威脅著齊兵說。

“你姐姐說的對,做人要有底線。聽話,咱們回家。”萬木春也不甘示弱地說。

齊兵也不好再反對,然而心裡就像被灌滿了水,容不得你輕輕一捏,稍微用力就會往外溢出了。他急忙回店裡給美女打了一聲招呼,三人開著車回到了家中。

由於企業讓幾個孩子們給弄得紅紅火火,蒸蒸日上,再加上鄭秀梅的精心照顧,齊國發的心情非常愉悅,堅持不懈的刻苦鍛鍊,他身體恢復的不錯。可以正常交流,面部表情也正常了。可以行走,雖然仍有點不方便。出院後他再也沒有去過公司,不想再去操心了,他覺得孩子們比他有能力又有創新精神,他該放手了。老了,也該為鄭秀梅想想了。鄭秀梅在孩子面前也說過要跟齊國發復婚。在愛恨中幾經周折,他只想著讓鄭秀梅後半生過得開心,用剩餘的時間陪著她,才能彌補當年對她的傷害。

人與人的情感深了,是一種感覺,是一種甜蜜。

“爸媽,你們看我把誰帶回來了?”齊妙還沒進門,就在外面大呼小叫。

齊國發拄著柺棍,鄭秀梅攙扶著他走了出來,見到齊兵不知道有多高興,激動不已地說:“兒子,你想家人嗎?可把你盼回來了。”

鄭秀梅自從離婚後再也沒見過齊兵,聽說他抑鬱了,她不知道有多擔心,幾次想來看他,可是又顧慮重重也沒有成行。齊兵畢竟是她一手帶大的,早就把兵兵當成自己親生的兒子了。齊兵看到爸爸和媽媽,二話不說“撲通”一聲雙膝跪在地上,晶瑩的淚珠像斷了線的珍珠,順著面頰滾落下來,他動情地說:“我對不起爸媽這些年來的養育之恩,由於當時的衝動,把爸爸的良苦用心當成仇恨,讓自己生活在仇恨裡不能自拔,以至於後來精神分裂了。我,我,現在想起來是多麼的愚蠢和不理智呀!”

“那你,”齊國發說,“那你為什麼不回來?”

“爸爸,”齊妙說道,“我求你安靜一些,千萬別太激動了!”

齊兵陰沉著臉,帶著萬分悲痛地語氣說:“我無法再面對你們!一切的過錯都是我造成的。”

在這種時刻安靜下來,齊國發恐怕做不到,而且他也根本做不到。他煩憂不安地坐在那裡,整個臉色都變了。

“難道你沒有收到我們的短信?”齊國發追問道。

“收到了,”齊兵說,“我想混出名堂再見你們也不遲!”

“你的想法太簡單了。”

“家人日日夜夜都在牽掛著你,可到哪兒去找你呢?”淚珠模糊了鄭秀梅的眼睛,她悲傷欲絕地說。

當聽到“家人”二字時,依然跪在地上的齊兵,悲傷地哭泣著,眼角含著熱淚說:“我日思夜想都想著回家,可是我不敢面對家人,不敢面對現實,我連做人的信心和勇氣都沒有了。”

齊國發和鄭秀梅忙上前扶齊兵起來,他跟爸媽磕三個響頭,“撲通、撲通、撲通”特別響。萬木春和齊妙都被眼前的一幕感動了,只聽見鄭秀梅一個勁地說:“傻孩子,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別留在內心痛苦,人一生誰還不犯錯啊!你爸爸我也是原諒他了!你是我們的孩子,無論你犯什麼錯誤,我們都會原諒你的,幸福的日子還在後頭呢!”

“孩子,不是你的錯,都是我這個父親不夠格,給你和齊妙帶來了這麼大的傷害,要不你也不會變成那樣,是我對不起咱們這個家,一時犯渾差點把整個家毀了,請全家人原諒我。”齊國發的眼角溼潤了,淚水不由自主從眼角流了下來,嘴唇好像在抽搐著。

齊妙知道爸爸的病剛恢復好,不能過度受到刺激,趕緊打開僵局,說道:“看你們這是幹什麼,來開檢討會是不是?過去的事就過去了,失去了後才會懂得珍惜,不是嗎?”

萬木春看著眼前的一幕,又瞅了瞅齊妙,知道她話中有話,就心領神會地說:“對,金無足赤人無完人,該是你的就是你的,不該是你的即便得到了也會再失去,而且會付出幾倍的代價。現在好了,齊兵已經成熟了,這不是天大的喜事嗎?”

萬木春的話像陣及時雨,一下子把他們家裡的氣氛變得融洽了,只見他們個個臉上堆滿微笑,一家人其樂融融,心裡的疙瘩瞬間被解開了。

“這一切的過錯,是我一時衝動、不理智造成的……那時的我頭腦發熱,只看到眼前的蠅頭小利,暴露地一覽無遺……年輕的我只看到人性的這一面,沒有看到人性的另一面,甚至自己的良心也被染黑了……這樣愚蠢的想法和做法勢必就是絆腳石,最終的結果只能是被摔得鼻青臉腫。”齊兵邊哭邊說。

“都是我的錯,都是爸爸、媽媽和齊兵惹的禍。”說罷,齊妙哈哈大笑,似乎對自己的這些俏皮話感到非常滿意。

“上帝啊!”鄭秀梅痛苦地說,“你的懺悔太虔誠了!上帝會可憐這個苦命孩子的。”

“的確,媽媽,”齊妙十分嚴肅地說道,“不過,上帝只是可憐有追求的人,不會可憐那些遊手好閒的人!”

“好啦,好啦!過多的責怪顯得你好無能,甚至是……”萬木春把嘴貼到齊妙的耳朵旁,幾乎聲音是聽不見地說,“閒言碎語,或者是卑鄙!”

“請原諒我,請原諒我,”齊妙說著將手臂樓著了她的脖子,“知道你為我好,知道你心腸好!”

這時,鄭秀梅才注意到齊兵額頭上起了個大紅包,急忙用手摸著他的頭,心疼地說:“傻孩子,痛不痛!齊妙,快點拿碘酒來給你弟弟擦擦!”

齊妙拿出碘酒給齊兵擦了擦,然後又給他抹了抹消腫的藥膏,嘴裡嘟囔著,帶著心疼的口氣開玩笑地說:“還不到過年呢,就用力磕頭,你白磕了吧,連一個紅包也沒有拿到。”

齊妙的一席話,逗得全家人鬨堂大笑。

《歧路亡羊》第三十二章,魏清海

“見到兒子把女兒忘了,還是兒子親,啥時候閨女都是外人,兒子才是自家人。”鄭秀梅忙著給齊兵削蘋果,拿酸奶,齊妙又開始提意見了。

“什麼外人,手心手背都是肉。”

“就是不一樣!”

“給卡里打個電話,讓他抓緊時間過來,去接著大舅和舅媽,今天來給我兒子接風洗塵!”鄭秀梅沒理齊妙那一套,只是交代一句。

齊國發高興地說:“對,對,大家都回來聚一聚。”

“等會卡里來了,你必須剋制自己。”

“你在說什麼呀!齊妙,”萬木春滿臉通紅地說,“我只希望,你今後能像我哪樣擺出一副高姿態,叫任何人想幸災樂禍也樂不成!這樣做太合情合理了,可以頂住你邪惡的攻擊!”

“哎哎,說了一大圈最後又攻擊到我身上,你是不是太卑鄙了!”

她們在哪裡鬧來鬧去,只見高興得眉飛色舞,究竟什麼話讓她們歡天喜地,只有她們心知肚明。

“齊妙,卡里來了沒有!”鄭秀梅問道。

“在路上了。”

一句話提醒了夢中人,她們趕緊收斂了狂熱的躁動。

這幾年,萬木春和卡里的愛情如同莊稼苗一樣,正在茁壯地成長,快要開花結果了。萬木春心中有卡里,卡里心中也有萬木春,他們之間的愛情是在電波中傳遞著幸福。

其實,愛是一塊田,快樂自己種,種好種壞怪不得別人。

“木春,你和卡里準備什麼時候結婚啊?快點,別讓家裡老人等急了。”鄭秀梅問道。

“阿姨,我還不著急呢!”萬木春被這突如其來的提問給問住了,臉刷地一下子紅了。

話音剛落,齊妙不樂意了,指著萬木春的鼻子高聲叫道:“你怎麼還叫我媽阿姨啊,應該改口叫舅媽了。”

那一刻,好像有什麼東西突然砸下,齊兵一時有點驚訝,兩眼盯著他們,說道:“還是姐姐厲害,把好友變成咱們家裡一員了。”

“老弟,你說錯了,我嫁的是唐家。”萬木春調侃地說。

“卡里是我表哥,但他也流著俺齊家的血脈呀,這麼淺顯的道理你也不懂!”齊兵糾正萬木春說的話。

“這回你沒話了吧,你不逞能了吧?啥時間讓我們喝喜酒呢?”齊妙扭過頭瞥了一眼萬木春,把眉毛往上一挑,流露出很自信的微笑。

萬木春起身去追打齊妙,嘴裡不停地咒罵道:“死鬼!死鬼!咱們兩個之間不能開玩笑。”

“這是事實,怎麼是開玩笑!木春姐姐,別再讓我表哥單身了。”齊兵笑著說。

“怎麼?難道你想逃婚不成?……我看你是完蛋了,註定要和卡里捆綁在一起了。”

“我明白,我明白,你讓我非常高興。”萬木春微笑著說。

“哦,天哪!我當然相信。”齊妙說,“我是給你帶來快樂的人!”

快樂的家庭生活給大家帶來了無窮的溫馨,每個人都是快快樂樂,非常可愛的。其實,萬木春對婚姻也是牽腸掛肚的,這婚姻不是一個人的事,卡里不急,她著急也沒用,她也想早早完成自己的婚姻大事,早早解決父母的後顧之憂,省得父母整天掛在心上,兒女的婚事都成了老人的心頭病了。

“我們兩個也談論過此事,卡里說明年世博會期間父母回國後,那時再把我兩個的事給辦了。”萬木春安靜下來後,深深感受到家庭的溫馨,意味深長地補上了這句話。

“姐姐、姐夫打算在世博會期間回國?”齊國發疑問地揚起了眉毛,吃驚問道。

“卡里說的。”

“那太好了。”

“讓伯伯,阿姨操心了。”

“噢!”鄭秀梅說,“你說哪裡話,這是我們應該做的!非常喜歡你。”

“阿姨,”萬木春說,“你和藹可親、心地善良、樂於奉獻,對我們青年人總是無微不至的關懷!”

“木春很優秀,是卡里的福氣!我很高興這樣說……這都是我的心裡話。”齊國發也樂呵呵地說。

“結婚是人生大事,我倆想得到父母的祝福,才覺得是美滿的。因為婚姻是建立在家庭基礎之上的,任何人都逃脫不了家庭,父母才是至高無上的。”萬木春經過情感的折磨,已經對婚姻有了重新的認識,沒有了往日的衝動,顯得成熟老練了。

聽著萬木春的敘述,齊國發覺得萬木春講得有理:“婚姻是一件大事,一個人的婚姻是和家庭息息相關的,父母的認可才是今後幸福的關鍵……如果不聽父母之言,甚至自作主張,幾人的婚姻是幸福的?”

“新時代的年輕人不都是這樣嗎?”齊兵說。

“你們還小,年輕人的思想是開闊了,可是……可是你們就算受過高等教育,畢竟對婚姻的判斷還是有不足的……跟你們舉個簡單的例子,對方的一句話,一個舉動,甚至是某一件事,足以判斷出這個人整個的潛力了。”鄭秀梅說。

萬木春凝神注視著鄭秀梅,聽著這些富有哲理的話,豎起大拇指誇讚道:“阿姨好有眼力。”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一句話勾起了齊妙往事的回憶,因為她當初結婚時,是靠自己的心願完成的,沒有得到父母的認可。“當初,我和傑克結婚時就沒有得到父母的祝福,看我們現在就離婚了。想起往事,我至今心裡仍然很內疚,一直無法原諒自己。”

齊兵走到姐姐跟前,用微弱地聲音說道:“姐,那些都是過去的事了,你就別往心裡擱了!”

“都別傷心了!誰人不是,別再糾結,你們年輕人要向前看。”鄭秀梅說話時的語速很快,幾乎是一下子把話說完。

“齊妙,對不起,讓你想起過去,我忽略了你的感受。”瞧著齊妙傷心的表情,萬木春突然想起她的往事,這是在她的傷痛處撒鹽,有點悔恨不已。

“我是那種想不開的人嗎?只能說明傑克沒有那個福氣!再說,婚姻是兩個人共同擁有的一個系統,任何一個環節出現了故障,這個系統就不存在了。”齊妙衝著萬木春微笑著說。

萬木春聽到齊妙的一番高談闊論,頓時臉上有些驚訝,問道:“哥們,你是思想家,你說婚姻是兩個人共同擁有的一個系統,比喻得恰如其分。”

“呵呵,是不是讓你刮目相看了。”齊妙露出虛無縹緲的眼神,詭異地使出了一個吹羌管的動作。

“不是過去的齊妙了。”

“真的嗎?”

“千真萬確。”

“說說聽聽。”

“沒有,口無遮攔了。”

“切,說好聽的。”

“優點一大筐,什麼成熟了,辦事有板有眼了,反正說話和辦事都有理智了,你彷彿變了個人。”

“我的上帝啊,你終於把我誇得成了人類歷史上最偉大的人物了,我將繼續發揚光大,去拯救那些……”齊妙的話突然停了下來,好像有個什麼東西落到了她的身上,壓住了她。

“你還是好有個性!”萬木春對齊妙所說的話,似乎是在蔑視她。因為她的滔滔不絕,是空空洞洞的,聽起來大半好像是些沒有任何意義的音符。

“去拯救那些思想愚鈍、意志不堅強,甚至是走歪門邪道的人!因為,如果他們沒有吃過苦,受過罪,是不會成熟的,至少不會很快的成熟;只有懂得生活,珍惜生活,能吃苦耐勞,才能體會到人生的艱辛。”

“是啊,你終於回到正確的軌道上了!我為你的想法感到非常高興……你勇往直前吧!”

對於萬木春的讚譽,齊妙臉上飄滿著微笑,依然沉浸在幸福中。大家都向她投去讚許的目光,而她好像根本沒有看見,這裡彷彿就是她一個人的世界。

“齊妙,你別在哪兒想入非非了,你打算找個什麼樣的,我給你物色一個,你看怎麼樣?”萬木春知道齊妙心裡在想些什麼,就單槍直入地說。

“看來你有合適的人選了?”齊妙吃驚地看著她,一隻手支撐著下巴,兩眼不眨地盯著她,流露出裝瘋賣傻的樣子。

“穆浮生,你看怎麼樣?”萬木春脫口而出地說。

“行啊!”

“那我就張羅了。”萬木春說,“不過,我才不相信你的這些鬼話!你一個人無所事事,總要厚著臉皮來侵略別人的時間!你現在不發誓,我可以置之不理,免得到時候我的時間白白浪費在你的感情上!”

“開玩笑,就是你經常跟我提起的你那位當縣長的同學嗎?他不是一直在暗戀你嗎?你要是把我介紹給他,你不就是我的情敵了?到那時,我可就……我可就慘了!”齊妙突然把頭一揚,瞥了一眼萬木春,露出驚訝的眼神,口無遮攔地說。

“我說過,”萬木春瞪了她一眼說,“你現在不發誓,我可以置之不理,免得到時候我的時間白白浪費在你的感情上!”

坐在一旁的鄭秀梅,聽到女兒說些不靠譜的話,便狠狠瞪了女兒一眼,顯得十分地生氣:“你這麼大了,說話怎麼還沒有個正行,整天說話瘋瘋癲癲的,讓外人聽見了,人家真會認為你是個‘半吊子’‘二百五’呢!”

“媽媽,我們逗著玩的,是在開玩笑。”齊妙眉毛緊鎖,急忙解釋說。

“記住,以後開玩笑也要講分寸,也要講在什麼場合,也要講對什麼人說。”

鄭秀梅停頓了一下,又說:“你們年輕人都把過去的老規矩忘完了!”

萬木春把目光移到鄭秀梅身上,望著她生氣的面孔,微笑著說:“阿姨,沒什麼,我們年輕人在一起說話沒有約束,只要開心就好,你別擱在心上!不過,你說的話,確實值得我們去思考。”

“至理名言。”齊妙仍然不服氣地說。

鄭秀梅說的話入木三分,這代年輕人口無遮攔,心口不一,說話的方式應該改變改變了。

殊不知,一個人說話的方式,最能見他的教養,這不是什麼性子直,這是沒有教養。

萬木春又迅速把目光移到齊妙身上,只見齊妙兩眼瞪著她,嘴角向上揚起,依舊露出滿臉不服氣的表情。萬木春突然發力說:“你瞪我幹嘛?你當我的情敵還不配呢!”

“你說的話是真心嗎?到時候可別後悔喲!”齊妙露出得意的眼神,一眨不眨地瞪著她,繼續問道。

“是真心的,真心的讓你和穆浮生好,真心讓你們幸福……還有……”萬木春認真地說。

“還有什麼?”齊妙吃驚地望著她,追問道。

萬木春神神秘秘地走到齊妙跟前,嘴貼在她的耳旁,用極其微弱地聲音說道:“你生個女兒,我生個兒子,咱倆成親家。”

“哎喲喂,這肯定是上帝安排的,我會全心信任這個美好的願望,讓我把希望之火一點一點地點燃。”

“上帝啊!”萬木春叫了起來,“能有這種事情,真的讓人激動不已!”

“不錯,”齊妙滿臉笑容地說,“這個世界如此美好,值得我們為它奮鬥。”說罷,他們高興地擁抱在一起。

看著她們說得熱火朝天,齊兵在一旁也坐不住了,就衝著爸媽說道:

“爸媽,我們給您二老補辦一個婚禮怎麼樣?”

齊妙只顧自己逗樂取笑,把父母的事給忘得一乾二淨,齊兵突然的提醒,讓她大吃一驚,在一邊也起鬨說:“弟弟這個建議太好了,選個日子,我來給你們操辦!”

“孩子們的意見也不錯嘛!”齊國發兩眼盯著鄭秀梅,正等待著她的表態。

鄭秀梅瞅著孩子們一個個喜悅的表情,她心裡也裝滿了幸福,說道:“都半截入土的人了,還去丟啥人哩!你們別在那兒出餿主意了!而今,看著你們歡天喜地的笑容,這就是對我最大的安慰!”

“這是兒女的心願,您就領情吧!”齊妙撒嬌地說。

“爸媽,您就依了我們吧!”

“阿姨,這是孩子們的心意,祝你們幸福安康。”

萬木春心想:“確實,這樣做是會有好處的!是不是她會感到,孩子們對她不幸遭遇的關切,對她剛強精神的敬佩,定會進一步增強對她的喜愛之情。看得出,阿姨的心仍然在糾結著!上帝啊,上帝啊!你趕快把她的心門打開,別讓她再猶豫了!”

在坐的人都在等待著鄭秀梅的答覆,只見她的眼眶裡有淚水了,她壓抑著內心多年的痛苦終於釋放出來了,繼而又不情願把痛苦表露在孩子們的面前,仍然堅強地微笑著,同意了孩子們的祝福。

“別的都好說,”鄭秀梅說道,“最讓我痛心的是,孩子們的心已經被傷得四分五裂了!不過,使我感到大為欣慰的是,雖然你爸給我帶來不幸的事情,但卻給你們帶來了鍛鍊的機會!如若不然,你們表現的不會那麼出色!”

“媽媽,”聽到這番話,齊妙感激不盡,懇切地向她保證:“你能這樣想,我們心裡就踏實了。”

“媽媽,”齊兵說,“你說的話真讓人震驚!你快樂我們就快樂,你幸福我們就幸福!”

“老實跟你們說吧,”鄭秀梅的聲音似乎有點沙啞,依然在清晰地說道,“其實呀,人忙來忙去不還是為了孩子,我整個心都在你們身上!不過,現在你們還小,不到一定的年齡是體會不到老人的心意!我今天跟你們說這些話的意思,望你們別感情用事,靠理智去辦事,甚至去戰勝一切艱難險阻!”

“媽媽,”不知為什麼,齊兵突然走上前,抓住媽媽的手放聲大哭起來,“我終於體會到老人的良苦用心了!我今後再不幹愚蠢的事情了!”

“孩子別哭!”

“媽媽,”齊妙說道,“說老實話,聽你這麼說,我高興極了!”

《歧路亡羊》第三十二章,魏清海

說話間卡里回來了,卡里緊緊抱著幾年沒見的表弟,興奮地說:“這回可見到你了,見你比見大官還難,我給你打幾次電話,你都說在廣州,我去廣州找你,你又對我說你在北京,當我上北京出差時你又說你在深圳,你到底在哪兒?”

齊兵笑了笑,看著姐姐,齊妙瞪了齊兵一眼,說道:“你自己說,不用看我,這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

“我就在中原市,哪兒也沒有去。”齊兵轉頭焦灼不安地望著他,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有種害怕的樣子。

“那你為什麼要騙家裡人?你這小小年紀心眼咋恁多?把家裡攪得雞犬不寧?”齊妙頓時火冒三丈,噼裡啪啦又教訓齊兵一通,生氣地反問道。

齊兵的臉宛如七八樣顏色的調色板,一搭兒紅一搭兒白,流著眼淚說:“我是沒有臉面見大家,奶奶的死跟我有關,爸爸的公司出現危機也跟我有關,爸爸病倒也與我有關,我是咱家的罪人,不能給家人帶來幸福,只會給家人帶來災難。我覺得我是個不祥之人,所以我不想再連累大家了。”

“表弟,你這樣做大家是不是都不操心了?大舅和大舅媽就不操心了?你看看他們都老成什麼樣子了,你要想不讓大家操你的心,你給我乖乖地回來。”卡里也不分青紅皂白,繼續噼裡啪啦逮著齊兵高聲訓斥。

此時,齊兵六神無主了,腦袋嗡嗡地響起來,低下頭小聲說:“讓我想想吧!”

“你還想個屁,你等到猴年馬月才回來?”卡里嚴肅地說。

“對,你還等到猴年馬月再回來?”齊妙也附和著說。

齊國發從生死關頭走過一次,現在把什麼事情都看開了,他把目光掃描了一下在場的所有人,深情地說:“只要孩子們活得開心,幹什麼都是一樣,重要的是開心。”

“光開心能行嗎?混得窮困潦倒還在那窮開心,這不是人生,這是拿人生開玩笑!”齊妙斬釘截鐵地說。

“齊兵大了,讓他自己選擇人生路,人生路上選擇的對錯,最終由自己買單。”看著眼前充滿火藥味的情景,萬木春輕輕拉了下卡里的胳膊,又衝著卡里使了個眼神,意思不讓卡里再多說了。

“我知道你們的心情。”齊兵的嘴角勉強露出難看的、茫然不知所措的微笑。

“你不會還在不歸的路上徘徊吧?”卡里追問道。

大家望著臉色蠟黃一顆心左右搖擺不定的齊兵,都不提此事了。齊國強兩口子坐在一邊也沒說話,他知道這些年,兒子沒少給弟弟齊國發添亂,當時還不理解,還來跟齊國發拔親(親戚不再來往),說些傷害兄弟情的話。現在,弟弟齊國發不但不記仇,還一如既往地奉獻著愛,把哥哥一家人接過來,跟他一套房子住,齊妙和卡里還要供養他們。大約二十秒鐘,個個才鬆開緊蹙地眉頭,喜笑顏開。

齊國強老兩口也有兩年多沒見到兒子,看到兒子現在成熟了,他的心也放下了。說起來兒子是他們生的,但是論起情感,齊兵對齊國發兩口子的親情勝過自己的幾倍,畢竟是弟弟和弟媳把他的孩子帶大的。

今天,是個歡樂的日子,也是齊國發離婚後的幾年裡,第一次舉行家宴,全家人在一起其樂融融,個個心裡喜滋滋的,人人臉上帶著動人的微笑。

齊國發頓時心花怒放,高聲叫道:“齊妙,快拿瓶酒來。”“爸爸,醫生不讓你喝酒,等好了再喝吧!”齊妙擔心地說。

“爸爸,你用茶代酒!”齊兵說。

“聽兒子的,我以茶代酒!”

家庭溫暖也是人生走向成功的關鍵。

霎時,齊國發望著孩子們燦爛的笑容,動情地說:“孩子們,家就是港灣,是你們遮風擋雨的地方,是你們成長的地方,也是你們美滿幸福的地方。”

“兒子,你小爸今天高興,他的教育是對的。我為什麼要這樣說,那是他已經走過的路,你一定要記在心上。”齊國強說。

此時,齊兵只顧高興,聽著那些模模糊糊地教導,便豎起了大拇指,臉上顯得十分高興,走到每個人跟前,把每個人面前的酒杯都斟滿,說道:“這杯酒是向我老爸賠罪的。”一張口一仰脖,咕咚一下喝完了;又倒上了一杯,這一杯是向爸媽賠罪的,又喝了下去;接著又倒上了一杯,這杯酒是感謝爸媽的養育之恩,又喝了下去;最後,他倒上了一杯和大家一起幹了。今天他特別高興,好像這幾年他沒有這樣痛快地喝酒了。

“兒子,別喝多了。” 鄭秀梅說

之後,齊兵給卡里倒了一杯酒,說:“我敬表哥一杯,謝謝你幫助姐姐讓齊家的企業從困境中走出!”

見齊兵接二連三的跟大家碰酒,都怕他喝醉了,大家都不再跟他碰酒了。可齊兵不願意了,硬要拿著酒瓶自己倒,還誇誇其談地說:“你們不讓我喝是怕我喝高了,放心吧,我不會喝醉的!我是一斤不倒。”

“現在吹牛也要報稅!”

“齊兵,鋒芒畢露對你有好處嗎?你要躺著中槍!”齊妙看不慣齊兵這種狂妄自大的樣子,兩眼死死盯著他說。

“來,我跟你碰,我就願意和強者較量!”卡里說。

這時,大家都一杯接一杯跟齊兵碰酒,齊國發怕兒子喝多了,只好端起茶杯替兒子擋酒。

“老爸還是疼他兒子,偏心眼!”齊妙在一邊嘟囔著嘴說。

吃完飯後,齊兵要跟著齊國強回去了,齊國發跟到門外說道:“兒子,你想什麼時候回來就什麼時候回來,這是你的家。”

“爸爸,姐姐,我知道。我一定得有事可做,因此我覺得,為自己提出一個堅定的工作目標,對我不無裨益。”這世上還有一種心情叫感動,齊兵不記得當年離家的衝動,只記得現在想哭的衝動,只能想著眼前美好的一切。

這時,齊國強兩口子的淚水順著臉頰流了下來,激動地說:“他叔,他嬸,我不知道怎樣感謝你們。”

人啊,有什麼理由要讓失落、痛苦、庸碌……蒙著我們眼睛而無法感受感動的滋味呢?

《歧路亡羊》第三十二章,魏清海

“大哥大嫂,不說感謝,應該的,兒子是咱兩個的,不要再說見外的話了。”齊國發的眼眶也溼潤了,親情的牽掛突然拴住了他的心。

“人之所以會感動,是因為他們生活在愛之中。”看到這樣的場面,萬木春心想。

望著齊兵遠去的不時回頭張望的背影,齊國發心潮澎湃,心裡裝滿了無限的喜悅。

友情親情情義重,刀子再快割不斷情。人生這個謎,幾人能猜對?幾人去領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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