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传》《国语》没法解释的三家分晋,孟子:这事该这么看

周朝是一个讲究礼乐的朝代,春秋是一个礼崩乐坏的时代。

孔子笔削春秋,褒善贬恶,而乱臣贼子惧。

孔子的同僚左丘明在为《春秋》做传,提倡西周初年的忠,孝,信,义等礼乐制度,在叙事时强调,讲究这些道德的,就会有好的结果,不遵从这些道德的,迟早会败亡。比如说,在晋楚鄢陵之战中,他记录了晋国下卿韩厥的一番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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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丘明为春秋做传,位列儒家十三经之一

韩厥在鄢陵之战中眼看就要追上并俘虏郑国国君,他却说了一句“不可以再辱国君”,停了下来。

所谓不可以再辱国君,有两层意思,一个是他以前辱过国君,另一个是现在的他,觉得同样的事不能再来一遍了。

以前辱过国君,是指的鞍之战的时候,他立功心切,追逐并逼停了齐倾公的车子,虽然齐倾公和他的司机互换了位置,导致他抓了个假的,但毕竟是辱了。

觉得不能再来一遍,是因为按照当时人的算法,诸侯国的国君是匹配的,也就是说,齐国的国君相当于晋国的国君,郑国的国君,也相当于晋国的国君。

韩厥如果对齐国,郑国的国君不恭敬,就相当于对晋国的国君不恭敬。

尽管韩厥事实上没有对晋国国君不恭敬的行为,但他的竞争对手们,其他卿族的人可以拿这个做文章,去攻击韩厥。

作为政治人物,重要的是没有给别人攻击的弱点。这一点,想必韩厥在鞍之战后已经有所体会。所以在鄢陵之战中才会那样。

左丘明这么写,是想褒扬韩厥,在打仗的时候,还是不忘遵守礼法,是个彬彬有礼的君子。韩家最后在晋国屹立不倒,应该和韩厥的德行有关。话虽这么说,可韩厥毕竟使辱过国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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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厥最高做到晋国执政

与谨慎守礼的韩厥相反,鄢陵之战中也有不管不顾,十分勇猛的将领,比如魏锜,这位老兄在二十余年前的邲之战前未能提拔成卿,对晋国心有怨气,一心拆台,说是去楚军求和,结果故意激怒楚王,导致晋军在无准备的情况下大败。这次大概是为赎罪,十分的勇猛,搭起一把箭就朝楚王射去,结果射瞎了楚王的一只眼睛。

这岂止是辱君,“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是辱君2.0版了。随后魏锜就被楚王手下的神射手,养由基一箭封喉,伏鞍而死。

鄢陵之战后没几年,大概是因为这场战役中的勇猛表现,魏家终于如魏锜所愿,被提拔成了卿,从此走出了一条康庄大道。

韩厥在晋国的靠山,是赵家。

韩厥是个孤儿,自幼由赵家抚养长大,在赵盾执政的时候,韩厥担任司马,主管军中司法事务。韩司马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砍了赵盾的一个亲信,理由是这名亲信乘坐战车,扰乱了军队的行列。

赵盾在知道后,不仅没有发怒,反而替韩司马撑腰,并大肆宣扬说:“看我多么公正,我举荐的韩司马多么称职,我多么的不结党营私。”“那人是我故意拿出来考验韩厥的,韩厥一定是当执政的料”。

后来的事大家都知道了,赵盾弑君,被太史董狐看穿一切,记在了史书上,史笔如刀,无可抵赖。值得一提的是,后来的赵氏孤儿赵武,也是韩厥抚养成人,保举力荐。说是投桃报李也好,说是私相授受也罢,总而言之,韩赵同盟一直延续到三家分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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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盾弑君

赵盾弑君应当是辱君3.0版了。


如果说《左传》偏向于记录行,那么左丘明的另一部著作《国语》则偏向于记录言了,里面记载了春秋初年,郑国史伯的一番言论。史伯认为,国家的兴盛与否和祖先的德行有关,祝融有德,因此他的后人楚国会兴盛;伯夷有德,所以他的后人齐国会兴盛;武王有德,所以他的后人晋国会兴盛;伯翳有德,所以他的后人秦国会兴盛。。。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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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丘失明,阙有国语

国语成于春秋末年,里面的史伯说的话,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国语说这些,难免有先射箭,再画靶的嫌疑,比如虞舜那么后人的人,后人的兴盛他就没预言到。也可能史伯说了很多很多预言,只有这几条被后人记录下来,留在了史书中。不管怎么样,这给我们造成了一个习惯,我们评价一个人事业有成的原因的时候,往往喜欢归结于他祖上积德,祖坟冒青烟,等等。

巧合的是,上述辱君三人组,赵魏韩三家,他们的后人,却凭着祖上辱君的“德行”,成功的挺到了三家分晋,最终成为一方诸侯。

不仅如此,发展到了战国末年,三晋诸侯的实力中,赵国>魏国>韩国,辱君越厉害,国力越强。

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说好的仁义道德呢,说好的忠信孝悌呢?为什么这三人,这么不讲礼仪,子孙还都这么兴盛,怎么和国语说的不太一样?

是不是很混乱?

乱就对了。

一百多年后,进入了百家争鸣的战国时期,说的好听,叫百家争鸣,说的不好听,叫思想混乱。这类问题还常常被拿出来广泛讨论。

道家的庄子说“彼窃钩者诛,窃国者为诸侯”,看穿一切,冷眼旁观,明着暗着讽刺这三家,以及齐国那位姓田的君主。

齐国那位姓田的君主,没好意思问孟子自己祖先的所作作为,他拐弯抹角的问过孟子,商汤伐夏桀,武王伐商纣,是臣弑君,可以这样吗?很难说他希望孟子说可以还是说不可以。

还有纵横家,专注拉一派打一派,借力打力,实现自身目的,三家分晋,他们归功于三家一次次的正确站队。

有阴阳家,强调五行变化,宣扬朝代更替,在他们看来,三家分晋是一种自然的循环。

有名家,强调白马非马,把石头坚固和白色的属性分辨开来,照这个逻辑,没有三家也没有晋,没有国君也没有臣,所有概念都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有法家,认为国君的法令不够完善,才给了大臣侵占自身权力的空间,所以君王应该用“刑德”,使群臣“见素”。


纷纷扰扰了今两百年,终于在两百多年后的汉朝达到了统一,政治上的统一之后,是思想上的独尊儒术,官方还是以孔孟之道作为了统一的解释标准。

孟子当年就直白无误的告诉齐王, 君王的所作所为要符合仁义的标准,损害仁的人叫做‘贼’,损害义的人叫做‘残’,残贼的人,是没有资格称君王的。

国君要像个国君,臣子才能像臣子,孟子是对孔子“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思想的再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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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这个道理来说,齐倾公见晋国使者有点瘸,就安排一个瘸的做他的领路人;另一个使者一只眼睛瞎的,就安排另一个瞎了一只眼的做领路人,取笑使者,导致了晋国报复而发动的鞍之战。

楚共王和秦国结盟又不去救援,和晋国弥兵又翻脸争霸,不顾国内的生产时节发动战争。

晋灵公在高台上弹弹子看人群逃跑,又因为熊掌没煮熟就杀了厨师。

说他们三伤害了仁义,所作所为不像君王,以致自取其辱。似乎。。。说得通了。

在离开了齐国后不久,孟子更是发出了振聋发聩的呼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最重要的是老百姓,国君什么的,最没分量了。换了谁,都一样,你不干,有的是人想干。

得,以后就都这么解释了,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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