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初夏枇杷黄。

我是极爱初夏的。

立夏这一天的早晨,阳光透过落地玻璃窗,在屋内的天花板、墙壁上漂浮荡漾。立夏的阳光,有了敞亮、明黄的质感,还有几分不容分说的烈劲。

下楼,见芭蕉叶如一袭绿绸,展向人行道。叶下的小青蕉挨挨挤挤,如牵手过马路的幼儿园娃娃,努力装得循规蹈矩,却怎么也掩不住内心的好奇和沸腾。

芭蕉树下的共享单车排列成一线,哈罗蓝是好看的颜色。这些轻便的交通工具也成为健身的好器材,一帮爱美的丽人自春天以来,就给自己立下每天踩行的目标。不一定只喜欢掠过耳边的花香里的风,也不一定是为怀旧年少时的一路自行车铃声,只是想瘦一点,更瘦一点。这样就可以在夏天裙袂飘飘,让整个夏季多了清瘦的风雅。

小区门口处,对称的四株凤凰花次第开放,叶森然如羽毛,秀气飘逸。花彤红,云蒸霞蔚,如颜料泼上枝头。犹记得几年前,正当莘莘学子赴高考,一网站配上当年凤凰花开图,为高考学子加油,题目为《凤凰花开正高考》。立夏日,万物生成,凤凰花始开,待千军万马高考时,以赤焰之色,为热血学子金榜题名呐喊助威。

散文:初夏枇杷黄。

立夏日,枇杷黄。老家屋前有一株枇杷,不知何时植苗,无声无息长成,树秀颀,叶错落。琵琶叶一片一片,椭圆形,大气端庄。曾见有人把枇杷叶采下,在溪水里刷洗干净,晒干后片片相对扎好,说是上好的清肺止咳的药材。听说这株树今年第一次挂果,获取图片数张,见枇杷一粒一粒小巧玲珑,配树叶间,叶绿果黄,蒂处些许青褐,有几分写意画的韵味。古代文人描写此景为“树繁碧玉叶,柯叠黄金丸”,枇杷竟成了财富和旺实的象征。

老家的枇杷桂圆大小,毛茸茸的外皮,核大,肉薄,但味极甜,围绕舌尖,一直顺到五脏六腑。自然甜,甜得美。在城市水果店,每见到鸡蛋大小的枇杷,黄澄澄的,一层层码在那里,以极好看的姿态招徕顾客,但味多寡淡,每有被欺骗的感觉。

去年老家婶婶托她儿子给我带来一大袋,里面有好些枝子,枝子如爪状,枝子上枇杷数颗相挨,大小不一。那种熟悉的清甜,一直甜到心里。婶曾在东莞长住,就住我家楼上,每周末知我回来,就来小坐。她惊讶我的石牛话如此纯正,把“我”还是说成“各”,把“没有”还是说成“冒的”,乡音无改,话来语去,竟成忘年交。聊的大多是故乡事,如赶集的树山场,就是十里八乡人聚会的场所。如她老家门前有池塘,池塘里的草鱼,要是加紫苏做佐料,那味道是极鲜美的。要是春三月小笋如令箭齐发,扯来焯水后,切成小碎末,煎成蛋饼,自然又鲜又香。她没有和我说她会种西瓜的,但是暑假期间,婶又给我捎来自家种的西瓜,“咔嚓”一刀下去,开裂有声,清香溢出,那是盛夏消暑的佳品。

散文:初夏枇杷黄。

立夏日,老家有习俗,要吃立夏丸子,为的是感恩天地、祈求福瑞。把大米用石磨碾成粉状,加一定量的糯米粉,混合在一起,做成梨子大小,中间填方糖,煮熟后一咬,融化后赭色方糖溢出,浓郁的香甜。双峰人把立夏丸子叫成“坨子”,也许是因为梨样大的丸子只能叫“坨子”了,一坨一坨的,粗犷豪气。曾在厦门吃过牛肉丸,一小碗里十几颗,每颗小青梅大,精致有弹性,如珍珠散落瓷碗,老家的立夏坨子是无论如何也没有这种精致的。人在异乡,在立夏这一天口口声声喊着想吃“立夏坨子”啦,一种自豪感从心底溢出,因为“坨子”这种叫法一定是双峰独有的,就喜欢这种简单和土气

立夏后返校,学校按惯例周一举行升旗仪式。升旗台后边是一列芒果树,芒果初长成,果皮嫩绿,被阳光包裹着。芒果有了压枝的份量,一枚枚往下垂,让人想起“硕果累累”四字。

散文:初夏枇杷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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