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規》、女德恰恰是糟粕,我無法理解“孝道”我只知道“愛”

在開始前,我先講講本篇文章的緣起。一週前我發送了一條微頭條,結合近期的熱點新聞發表了一些個人看法。喜歡八卦的可以去我主頁翻,簡單來說就是我反對《弟子規》。

但結果沒想到的是遭到了一堆人的惡劣攻擊,甚至有一位文化領域的頭條作者不畏辛苦的從弟子規到女德給我一一科普它們是多麼的有價值,深度的為我分析了它們是怎樣受西方文化(如女權)的影響而最終沒落。

我一直覺得作為一位文化領域的作者,學習文化知識一定不能缺少的能力就是歷史觀。因為脫離時間、空間談文化那基本都是空談,脫離歷史發展學知識,結果準會把腦子學壞。

我們常常會犯一個錯誤,喜歡把現代的一些觀點和集體意識慣性的和傳統思維相對立,大而化之的解釋為“東西方文化差異”,於是守著這些所謂的“傳統”以此作為藉口,不更新,不進步,也不改變。

從歷史的角度來看,因為早期中國自己的一些歷史特定原因,使得“工業革命”率先發生在了西方,而當我們再接觸到這些時我們就稱之為了“西化”或是“西方”,然而從全球化的視野來看,本質應該是“現代化”。

再回到今天的主題上,當我們在談及弟子規和女德時,就一定繞不開所謂的“孝道”。事實上他們都是一脈相承的,都是農耕文明的產物,

本質是服務於父系社會。

還記得那些耳熟能詳的句子嗎?“有家才有國”“家好了國也就好了”而這其實也就在突出當時的社會單位:以家為最小的社會單位。

家庭、宗族才是整個社會的最小單位,不可繼續再分,於是可想而知作為個體,是讓渡了“個性”自然也就是不具備“獨立人格”。

《弟子規》、女德恰恰是糟粕,我無法理解“孝道”我只知道“愛”

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比不上弟子規?

家族,尤其是大家族,人員複雜龐大該要如何管理?問題便營運而生。

你沒有想過為何早期遇到社會大荒,動盪的時候會出現買賣婦女和小孩兒(多為女孩)的情況?如果能搞清楚這一點,那麼弟子規和女德背後的邏輯大概也就浮出水面了。

其實這一點也不難理解,反向思考如果我們賣的是男人,男人天生在生理層面上佔優勢就算被賣到很遠,他也可以逃可以跑,於是交易風險高,買賣不穩當。而若是換做女性則就不一樣了,女性較為柔弱且具備生育能力,一旦生育不僅逃跑成功率低,有了孩子在情感上還難以割捨,於是這樣的交易風險低,買賣穩當。

所以女性成為了流通貨幣,自然逃不了被“物化”的命運。之所是父系社會,就在於女性價值更在於生育的價值,男性執掌著權利穩固著家庭結構,自然也就會出現“重男輕女”的現象。

從另一方面來說,要穩固家庭結構,就要確保孩子是自己的才行,那時候可沒有什麼DNA親子鑑定技術。男性生物層面天生佔據優勢,不能保證每個男性都規規矩矩,於是約束女性便成了最經濟的手段。

不讓女性出門,就業等等的行為約束還不夠,還要從精神層面告訴你不守“婦道”就會遭所有人唾棄。據說,在某些朝代,那些守寡5年10年的婦女還會被皇上嘉獎予以全國通報表揚。而這也無異於女德。

弟子規中的“規”,女德的“德”本質上就是約束與服從,而孝道也是如此。如果說弟子規針對的是孩子,女德針對的是女性,那麼孝道就是要把男性,把所有人拉入這倫常系統裡。

“有家才有國”,家與國,君與臣,父與子核心符號就“權威”與“父權”。君臣關係講究一個“忠”字,父子關係講究一個“孝”字,它們結構一致,目的就是要求無條件的服從,而能盡孝的人自然也能盡“忠”。

《弟子規》、女德恰恰是糟粕,我無法理解“孝道”我只知道“愛”

我們中國的社會發展歷程裡,特殊之處在於,它是直接從農耕文明跳到了現代文明甚至直接參與了全球化的浪潮裡,中間缺少過渡,於是我們發現隨著科技的進步幾代人間的“代溝”越來越大,父母的權威正在逐漸被削弱(母親常是父權的執行者),甚至出現了父母請教孩子的場面。

我們知道君臣關係早已不再,就連上下級之間看不對眼,員工都可以炒老闆魷魚。女性也參與到了社會生產當中,雖仍然還在父系社會但“父權”的權威卻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戰。

從早期的父大於子,到如今的父請教子,在孝道的倫常裡,父權的自戀情結受到了極大的損傷。

如果說孝道的目的是無條件的服從,那麼無條件服從的最終目的則大多是養兒防老。這一點要從經濟學角度來理解。中國的文化就是儒家文化,早期的農耕文明缺少金融市場也就無法對沖風險保障。沒有醫療、社會保險,福利等就意味天災人禍全靠自己扛,老了更是沒有保障

,這樣的社會人心惶惶又怎會穩定?

而儒家的“孝”則是完美的解決了這一點,因為父母生了你,於是你生來便欠下鉅債,而且一輩子都還不完,從心裡上就給每個人埋下了愧疚的種子。

然而看看現在的社會情境,據社會學的調查顯示現今的中國人口流動規模非常龐大,有數以千萬的人擠著腦門往大城市,一線城市跑,為什麼?因為在那裡意味著更高的就業機會,更好的創業前景和市場,以及更值得期望的高質量未來。所有的年輕人都渴望那裡,於是背井離鄉就成為了不得不。

因此我們可以看到這番現象,有出息的孩子大多在異地發展而沒辦法守在父母身邊,而能守在父母身邊的孩子又大都沒有什麼出息。所謂的“養兒防老”早已經被金融保險外包,孝道已然是種過時的觀念。

很多人一聽孝道是種過時的觀念就會很憤怒,心想你怎麼能連父母就不孝敬呢?抱歉,我真的不理解孝道,我所能理解的僅僅只是“愛”。

孝道是無條件的,而愛則是有條件的。

我一直認為的是養恩大於生恩。關係的本質是相互滋養的,父母給予孩子愛,而孩子則反饋給父母笑臉、擁抱,看似是父母在付出又何嘗不是孩子在陪伴父母呢?

在我那條微頭條裡提及到了孩子對父母的恨,一位讀者言辭尖銳的抨擊我打胡亂說,孩子怎麼可能會恨父母?

不表達恨這是中國家庭的悲劇,也是親子關係的悲劇。關係本身就是複雜的,一段關係裡如果只有愛沒有恨這樣的關係本身就是變態異常的。

前些日子鬧的響噹噹的北大吳謝宇殺人案,認識他的周圍人都說他是一個對母親非常孝盡的好孩子,然而誰都沒有想到最後他卻將自己的母親殘忍肢解殺害。如果按某些家長的“打是親罵是愛”“我打他是在教育他,是愛他”的這個邏輯來看,那麼吳謝宇大概是愛自己的母親愛到了極致。

團體動力治療大師比昂曾提出愛與恨有正負之分的觀點,即存在:+love,-love;+hate,-hate。而其中區分愛是正還是負,關鍵就在於是把對方物化了還是人化了。

放在家庭關係裡,如果父母把孩子當做“獨立的個體”那麼此時就是+love,而如果父母就是認為我就是對的,孩子就必須無條件服從,我生了你所以你的人生就只能由我操縱,那麼這樣的愛就-love。而這樣的關係則是一種“假性親密”,因為禁不起表達恨的愛,實在是太脆弱了

《弟子規》、女德恰恰是糟粕,我無法理解“孝道”我只知道“愛”

藉由此來看,那些以孝道為要求的父母可以說都是教育失敗,至少是“愛的教育”的失敗,真正該反思的也應是父母自己。

榮格所述:靠簡單的理性複製培養出的多是偽君子。這一點孝道就是如此,而真正的愛應該是發自內心的,是父母給予孩子“愛的教育”後,孩子自然而然潛移默化的呼應。

在此關於簡單的理性複製再做一些講述,所謂的“簡單的理性複製”是指我們所希望的美好品質是直接凌空起步,並不是由我們的真實狀態出發來改變人,而是從我們的理想狀態出發來塑造人的。

這一點“孝”即是如此,因為我們從《論語》中看原初最本源的孝包含的其實是愛。而愛本身則是需要孩子去領悟感受然後才會自然表露的,但一個品質價值觀的傳播需要簡化、教條、刻板,加之後來又往裡添入了政治要素,於是孝變成了行動,變成了作秀。(比如現在有些地方流行搞感恩教育,讓全校的學生哭著給父母磕頭。)

我們追求美好的品質沒錯,但重要的是這些美好的品質一定是要我們自己生髮出來的,而如果我們僅靠我們的意念,我們的理性去約束自己成為那樣,可想而知心中的惡該是受到了多麼大的潛抑。

於是這樣的人就是表面正人君子,內心實則是變態小人。這一點我們可以從一些國學班,兒童讀經等看到,長期在這種靠意念習得品質的學習環境下成長的孩子,當他後來再聽到什麼弟子規時,他內心滋長出來的不是愛而是極大的憤怒。

《弟子規》、女德恰恰是糟粕,我無法理解“孝道”我只知道“愛”

中國文化裡,虛構出來的人物裡還一直再被我們一再翻拍回味的大概就數哪吒和齊天大聖孫悟空了。其實仔細想想為什麼是這兩位?

孫悟空的出生便是從石頭縫裡蹦出的,他無父無母,便也不再進入孝道的倫常體系,於是他的英雄光榮事蹟也不會因為反叛與反父權而被“不孝”一筆勾銷。再看看哪吒,直接剔肉還母,剔骨還父,從此也進入無父無母無肉身的狀態。

他們都是典型反叛的虛構人物,同時也是這孝道倫理體系裡最大的警示。

最後分享一小段魯迅在1919年發表的文章《我們現在怎樣做父親》以此為結尾。但想必100年過去了這些文字也仍然能讓某些人大開眼界:

“子女是即我非我的人,但既已分立,也便是人類中的人。因為即我,所以更應該儘教育的義務,交給他們自立的能力;因為非我,所以也應同時解放,全部為他們自己所有,成一個獨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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