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你“標價”2000元的空姐,正在前線抗疫


被你“標價”2000元的空姐,正在前線抗疫

“抄底”,是證券行業的常用術語,指以極低的價格購買本來價值極高的事物。

萬萬沒想到,有人把這詞用在了空姐身上。

疫情期間,為了防控病毒的傳播,各個航空公司減少了航班數量。一眾財經/地產博主卻從這一行業困境中,發現了一條值得傳播的“好消息”:

“空姐停飛,特別是國際航班,現在只發2000底薪。正是抄底的好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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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身為直男的我,看到這些論述,也感到相當不適。

“抄底”空姐,到底在抄底什麼?

發出這一論調的財經/地產博主們,實在是臭不可聞。

先不說“空姐只發2000底薪”的消息是真是假,他們將此當做“好消息”,發博調侃、大肆傳播的行為本身,就是缺乏共情能力的表現——

任何一個稍有良心的人,在聽聞某個群體受疫情影響,導致薪資下降、生活遭受極大影響後,都會感到惋惜。

同時,他們對“抄底”二字的使用,折射出對女性極大的不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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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來說,“抄底”的作用對象是可供交易的物,畢竟只有物才能用價格來衡量。

一直以來,空姐都是被凝視的慾望對象,還在生活作風上飽受汙名。在這些情境中,空姐作為一種職業,雖然已經“面目模糊”,但好歹還擁有人的特質。

但“空姐抄底論”的提出,直接將空姐視為可供交易、買入賣出的商品,而不是活生生的人。

在“商品”邏輯中,商品的屬性在於不僅有交換價值,也有使用價值,於是就有一些網友在相關微博下表示:“我抄底5個,剛好一週,週末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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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財經博主在發表上述類似言論時,則配以“爆乳”、“大腿照”等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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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空姐這一職業的物化及性化,體現在生活的諸多方面。

在島國小電影中,空姐與護士、教師等一道,被當作經典的職業類型。即便是一般向的作品中,空姐也往往揹負著美麗、慾望等關鍵詞。例如,《我和空姐同居的日子》雖然是一部純愛作品,但早從“同居”的標題開始,就為“綺思”留下趁虛而入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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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我和空姐同居的日子》

這種刻板印象甚至影響到電商平臺的算法邏輯。

點開某寶,在搜索框輸入“空姐”二字,平臺自動聯想到的都是“空姐制服”等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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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姐作為慾望對象的形成,與航司機制對空姐種種外貌上和衣著上的限制和規定也有關係。

即便是在寒冬,空姐也必須穿上高跟鞋、短裙與薄絲襪(甚至只能穿肉色絲襪),“乖乖”成為“美麗、性感”的代名詞。

隨之而來的,則是對空姐這一群體更嚴重的侵犯。

日本航空聯盟的一項調查中顯示,1623名空乘人員中,有61.6%的受訪者稱曾被“偷拍”或“雖然無法確認,但認為遭到偷拍”。

為了應對這一狀況,日本航空(JAL)決定為工作人員制定新的制服,除連衣裙外,首次採用了褲裝樣式,並於今年4月開始正式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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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朝日新聞

提出“空姐抄底論”的人該有多不自信?

提出“抄底空姐”這說法的是一些所謂的財經博主,這並不奇怪。畢竟,“抄底”本就是財經領域常用詞彙,極易被該領域的人士所挪用。

可作為一名稍有資歷的財經媒體人,我基本上沒聽聞過這些所謂的財經博主的大名。

實際上,這些博主大多是財經領域的自媒體從業者,其中一些人在專業上甚至毫無操守可言。

我這樣說,並非是出於傳統媒體對於自媒體精英主義式地“俯視”,而是因為正規的財經新聞和產品,與證券市場、企業最為接近。一則重磅負面新聞往往會對上市公司的股價、或是未上市公司的下一輪融資造成極大的影響。

許多所謂的財經自媒體,實際上是靠敲詐企業存活。比如針對勒索對象定點定時地生產小道負面消息,對企業如蒼蠅般死纏爛打,迫使它們繳納一定額度的“保護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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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不同於傳統媒體以多年的品牌和公信力作為靠山,自媒體的影響力一般以粉絲量、閱讀量為衡量標準。

所以,一些博主不遺餘力地迎合粉絲,不惜故作“高論”。

“空姐抄底論”這種反常識的論調,能夠一下子刺激到粉絲的情緒,從而達到博主想要的傳播效果,也難怪在財經/地產自媒體領域被廣泛討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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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衛報

但有意思的是,所謂的“空姐抄底論”,卻暴露出議論者極大的不自信。

這一論調背後的邏輯,即“空姐工資降低了,所以大家可以去追求了”。倒置一下,就是說之前空姐工資太高,讓人望而卻步。

實際上,你要追求誰,不追求誰,並不全然建立在經濟基礎之上。以此為唯一判準,只能說明議論者內心的自卑與猥瑣。

1956年,新中國民航第一批空中乘務員走上飛機上,主要服務黨和國家領導人。彼時,能用上飛機的並不是常人,空姐這一職業也似乎高不可攀。

而隨著社會發展,坐飛機出行早已日常化,隨之而來的則是空姐的“平民化”。

現在,空姐早就不是打扮漂亮,端茶倒水的服務員,而是維護客艙安全,關鍵時刻能救人一命的職業女性。

“誰抄底誰還真不好說”

為了更好的消滅“空姐抄底論”,我還特地找了一位空姐朋友聊了聊。

從她的陳述中,你能感受到那些圍繞空姐這一職業所產生的偏見/意淫話語,是何其狹隘與不堪,更不用說疫情之下所誕生那些荒腔走板的論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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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她的陳述:

“這次疫情對乘務員的影響確實不小,我們的付出可能沒有像醫護人員一樣被關注,卻同樣也不容易。

就拿國際航班來說,單程長達十幾個小時,乘務員需要穿著防護服、紙尿褲在低壓缺氧的環境下工作,不方便吃飯,不敢喝水,每2-4個小時給乘客們量體溫,甚至會遇到吃退燒藥上飛機隱瞞病情的旅客,落地後還要配合邊防檢疫部門組織旅客做核酸測試和體溫檢查。平時十幾分鐘的下客環節,疫情期間會延長到8個小時。

如果航班上有疑似或確診病例,整組乘務員直接去隔離點隔離14天,確認健康後,再迎接下個航班。

如果覺得這就是乘務員的“底”了。那些財經博主可就真的錯了。也許巴菲特今年第一次見到了美股熔斷,但乘務員絕不是第一次面對這樣的考驗,無論是SARS,埃博拉,也門、利比亞撤僑,汶川、玉樹地震,乘務員都在第一線,經歷和見識沒準比這位博主還廣。

很多航空公司疫情期間都有補助,有的可以保證乘務員的工資是平時水平的70%,誰抄底誰還真不好說,開個玩笑。

職業空姐在疫情期間有嚴格的駐外要求,絕對不能離開駐地,更不要說穿著暴露,帶著沒有及時修剪的彩色指甲出門逛超市。”

最後,我想說,無論是財經評論員還是空姐,都只是一份職業,職業背後是每個人獨立的個體和意志。

能安全在家寫財經評論的時候,應該多心存感激。


P.S. 本文觀點僅代表特約作者個人觀點,部分圖片來源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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