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代的愛情》女主角麗雯純美愛情破碎的悲劇美

《1980年代的愛情》女主角麗雯純美愛情破碎的悲劇美

《1980年代的愛情》劇照

《1980年代的愛情》是野夫的半自傳體小說,故事發生在80年代鄂西利川縣一個土家族山寨,大學畢業的關雨波被分配到這裡工作,閉塞封閉的環境讓他心生消沉,隨後偶遇學生時代的暗戀對象麗雯,蠢蠢欲動的他本想和麗雯再續前緣,卻遭到了她一次又一次的冷淡對待,最終關雨波無奈回城,這段戀愛戛然而止。直到時隔多年的一次聚會後,歷經人生失意,關雨波才最終明白了麗雯對自己的深情。

全書字數不多,故事情節也很簡單,但男女主角之間深沉剋制的愛卻被野夫用唯美真實的筆觸描寫得讓人幾欲淚下,成為共和國曆史上那段純真年代的典型愛情。就如木心在《從前慢》中所寫的那般,從前車馬很慢,書信很遠,一生只夠愛一人。

著名作家敬文東曾評論此書:

1980年代是奇蹟,是共和國曆史上罕見的清純時代。那時,野夫年輕,愛情更年輕;那時,野夫純潔,不敢褻瀆神聖的愛情。

讀完此書後,大家對於女主角麗雯的愛情悲劇心痛不已,許多人說這是她身處於那個年代的愛情宿命,但拋開時代,難道她的愛情悲劇真的僅僅受大時代的影響嗎?還是說,她本身的性格也加劇實現了她的愛情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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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生家庭造就了她自卑又驕傲的性格

麗雯在那個年代的家庭成分比較複雜,受她家庭的影響,她遠離人群,對誰都保持著距離。本質上她自卑又懷疑,但她同時又有著都屬於小女生的那份驕傲,為了保護自己的驕傲,她將自己深深地包裹起來,不靠近不接觸人群,也因此她被班裡男同學稱為冰山美人。

關雨波和麗雯是中學同學,他和大多數男生一樣,對於麗雯嚮往又好奇。兩人真正開始熟悉是在當了同桌後,不同於麗雯,關雨波天性懶散和叛逆,常常做一些惡作劇,之後兩人開始慢慢熟悉。但青春期的暗戀常常是用來懷念的,關雨波和麗雯的愛情還未萌芽便被到來的高考分開了。兩人的命運走向也因此被改變。

再次相遇時,關雨波是被命運捉弄的回鄉者,用力考出去卻被命運再次打回原點,苦悶乏味的生活裡和麗雯的再次重逢讓他心襟盪漾,也就是這時,他發現他還暗戀著她,於是開始找各種理由靠近她。

同樣經歷了命運挫折的麗雯,對於自己,對於周遭更加懷疑與不信任,自卑敏感又內心驕傲的麗雯因為沒有考上大學,所以她打心眼裡不喜歡現在的自己,她對自己的自我接受度其實已經很低了。

一方面是為了關雨波好,要讓這樣的自己遠離他,排斥他,但另一方面她對於關雨波的愛戀又使她的拒絕與排斥處處透露著絲絲溫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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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雨波為了買酒接近她而加大了自己的酒量,卻意外發現自己的酒裡被摻雜了水,於是一臉怒氣地質問她時,她第一次柳眉倒豎地訓斥他:

我……我不願看到你這副樣子。哼哼,以酒澆愁,就你懷才不遇,明珠暗投了?這一鄉還生活著多少缺衣少食的山民,你這鄉官知道麼?你為他們做了什麼?宣傳了嗎?呼籲過嗎?中學時,你還知道奮鬥,要考出大山,要成就大業,敢情上大學就學會了喝酒?剛遇一點不順就怨天尤人,就自我麻醉,都像你,這些農民就不活了?是的,我賣假酒了,錢退給你,你去告吧!我這才是多管閒事呢!

這是麗雯和關雨波重逢後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對話,儘管她對他不冷不熱,但這番怒斥裡卻飽含了一種恨鐵不成鋼的關心,在關雨波看來,這無疑是麗雯關心他的鐵證,所以才有了關雨波後來一系列的追求。

她這種矛盾的拒絕,讓兩人之間剪不斷理還亂的感情逐漸加深。

和戀人之間的迴避型相處模式讓他們的愛充滿矛盾

《親密關係》中將戀人之間的關係模式概括為安全型,迴避型,焦慮矛盾型三種類型。麗雯家裡因為父親的原因而舉步維艱,因此她的父親對於麗雯一直有一種深深的自責感,這種自責感使麗雯和父親之間有了存在深深的隔閡。

又因為她從小便見識了人性本惡的一面,打心眼裡認為人都是靠不住的,因此在與他人的關係前很容易退縮不前,不易與人形成信任和親密依賴的關係,儘管是受時代的影響,但她本身隱忍剋制的性格更加劇了她這一性格底色。

對於關雨波她是嚮往的,喜歡的,但又是隱忍剋制的,每次關雨波對她表白時,她總是含糊其辭地應付過去,雖然有一瞬間的開心,但隨之而來的清醒又很快讓她沉陷在痛苦之中,因此在她身上常常體現出快樂與痛苦交替出現的矛盾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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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這一點,關雨波心知肚明,也因此靠近得更加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麗雯會被他嚇跑,在兩人一起下河撈魚時,關雨波嬉笑著表白:

我走近了她,低聲含蓄地問道:你這條魚太大了。我怎麼才能網住呢?

她反唇相譏說:那我該成為你刀俎上的魚肉了!

說完我們臉紅一笑,忽然自知失言,打住不語,她更是略顯侷促不安了。

一方面關雨波在麗雯的臉上確實可以捕捉到自己帶給她的快樂,另一方面關雨波又害怕是自己自作多情,所以他每向前走一步都是在膽戰心驚地試探,這種相處模式讓他們之間進一步發展的可能性不斷降低。

在遭遇麗雯多次拒絕之後,關雨波回城工作的調令下來了,面對著他即將可以回城的消息他其實並不開心,蝸居深山和麗雯在一起越久,他不想走出大山的心便多一分,直到麗雯向他挑明,如果他婆婆媽媽 ,不能像一個男子漢那樣承擔起自己的責任,到外面廣闊天空去施展自己的雄心壯志,那她也不會高看他一眼。麗雯甚至用自己的父親作為反面例子來鞭策他,直至這時,關雨波才開始認真思索自己的未來,

他逐漸恢復的理智奏響了兩人分離的前奏。

關雨波意識到他的軟弱,也意識到命運的殘酷,無論他做何努力,他都無法改變他和麗雯之間註定的結局,麗雯已經認命了,但他呢?

在一溜搖搖欲墜的吊腳樓裡,他們真的就能卜居其一?在火塘柴灶之間生兒育女,然後完成今生的使命?他永遠忘不了獨坐涼夜,俯看人間的那個夜晚,因為他已經作出決定了,他要離開,和麗雯真正地告別。

付出型人格讓她從來只站在戀人的角考把控他們之間的關係

雖然麗雯因為家庭原因讓她對自我的接受程度比較低,但她實際上是屬於付出型人格,這一點從她雖然愛戀關雨波,但是依舊可以理智地拒絕他,勸他考出大山便可以看出。

人的本能是和所愛之人長相廝守,但麗雯因為始終站在關雨波的立場為他考慮,所以才會讓他離開,儘管他的離開會讓她痛苦,但從長遠來看如果這一決定對關雨波的未來有好的意義,那麼她的痛苦便可以忽略不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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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雯對於她和關雨波之間關係的把控始終是以關雨波為中心的,當她在同學聚會聽說了關雨波回城之後的遭遇,得知命運和他開了更大的玩笑之後,她替他心痛不已,並用關雨波渴求半生的深情安慰他,治癒他。

如果在苗寨之中拒絕他是為了他可以走出大山,有一個更好的將來;那麼在同學聚會上重逢,得知失意的他需要自己安慰,她毫不猶豫地將自己全身心地交給他時,也是為了他日後可以更好地生活。

無論命運如何失之偏頗,她始終在幫助關雨波作出她所認為的對他好的決定,一廂情願,義無反顧,別無所求。

從麗雯的身上我們似乎可以看到中國傳統女性“以夫為天”的思想,但這種思想裡面又多了幾分叛逆,執拗,儘管她的愛情具有悲劇性,但正是因為這份愛而不得的深情才讓這悲劇更加美麗動人。

魯迅先生說過,悲劇就是將有價值的東西毀滅給人看。當有價值的東西遭到毀滅的時候,總是能給人的心靈以震撼的。具有悲劇美的作品是最能動人心絃的。

麗雯的愛情具有悲劇美的成分在內,全書通過遺憾的愛情向我們展示了一段純美關係如何在現實中一步步妥協直至瓦解,這種小人物在大時代洪流中的愛情悲劇更容易引起我們當代人的思考,造成這種遺憾的,究竟是大時代?還是個人的性格?

但如果拋開愛情中的遺憾元素,80年代的愛情之所以讓我們感動,是因為它純粹,本真的樣子,像極了我們內心深處對於車馬慢,一生只愛一個人的愛情理想的追求。

而從這兩點來看,正是女主角麗雯的悲劇美成就了這本書,成就了我們當代人的愛情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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