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兒子”的賈寶玉也會教訓人,一句無心話卻讓襲人躺槍

賈寶玉愛美,女兒的美不用說了,對男兒的美,他也是格外喜歡的。

清眉秀目、粉面朱唇、身材俊俏、舉止風流的秦鍾,嫵媚溫柔的蔣玉菡,嫵媚風流的香憐玉愛,都讓寶玉心心念念。特別是秦鍾、蔣玉菡,都成為了寶玉的至交密友。

這樣的寶玉,一日和賈璉在府中碰見了聊天,突然見到一個“生得著實斯文清秀,到也十分面善”的男子。寶玉一時想不起來他是誰,賈璉說是在後廊上住的五嫂子的兒子賈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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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玉的爺爺賈代善是榮國公賈源的長子,賈代善下面還有弟弟,賈芸便是賈代善弟弟的後代。論輩分,賈芸該把寶玉喊叔叔。事實上,賈寶玉才十二三歲,賈芸已經十八歲了。

誰料寶玉出其不意說了一句:“你到比先越發出條了,到像我的兒子。”

這次寶玉對待美男子的態度和方式有點特殊,與對待秦鍾、蔣玉菡等人完全不一樣,大概是因為賈芸是同族中人,且年齡相差太多,不可狎暱吧。但又不能做到無動於衷,不能不有所表示,姑且認作兒子吧。

賈芸屬於賈府的分支旁葉,父親早逝,家裡條件很艱難。一心想攀高枝的賈芸聰明會來事,正在處心積慮找靠山,面對從天而降的大好機會,順勢就認了寶玉作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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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璉打趣寶玉說,認兒子可是不好應付打發的呢,做了父親便有父親的責任和義務。不過賈芸向自己求工作的事情,賈璉沒對寶玉說。賈璉知道說了也白說,估計寶玉當父親只為好玩。果然寶玉對賈芸說的話驗證了賈璉的揣度。

“明兒你閒了,只管來找我。別和他們鬼鬼祟祟的。這會子我不得閒兒,明兒你在書房裡來,和你說天話兒。我帶你園裡頑耍去。”

好父親!寶玉想的是,帶兒子到大觀園裡好好遊玩一番。

賈芸把寶玉的話聽得認真,第二天便到賈母那邊儀門外的書房來等寶玉了,誰知撲了個空。再次日,又撲了個空。曹公是這樣替寶玉解釋的:

“如今且說寶玉自那日見了賈芸,曾說明日著他進來說話兒,如此說了之後,他原是富貴公子的口角,那裡還把這個放在心上。因而便忘了。”

曹公的話真是一針見血。富貴閒人寶玉一時興起,想到哪兒說到哪兒,說了也就忘了。脂硯齋在曹公的“針”後,還補了一“刀”:

“若是一個女孩兒可保不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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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言者無意,聽者有心。哪怕寶玉的話只給賈芸百分之一的希望,賈芸也要做百分之百的努力。

世事難料,後來發生的事情,倒是給了賈芸一個孝敬父親的機會。先是賈環潑了寶玉一臉的蠟油,後是趙姨娘、馬道婆聯合使壞作法害的寶玉差點丟了命。王夫人把寶玉安置在自己臥室內,賈芸帶著小廝們日夜值班,盡心盡力地守護著。

寶玉康復後,回到大觀園怡紅院中。賈芸瞅準一個機會,來到怡紅院。寶玉看見了賈芸,終於想起來曾說過的話,對賈芸笑道:“快進來罷!我怎麼就忘了你兩三個月?”

兩人按著套路寒暄一陣,接下來襲人出場了。

有了“兒子”的賈寶玉也會教訓人,一句無心話卻讓襲人躺槍


說著,只見有個丫鬟端了茶來與他。那賈芸口裡和寶玉說著話,眼睛卻溜瞅那丫鬟:細條身材,容長臉面,穿著銀紅襖子,青緞背心,白綾細摺裙。不是別人,卻是襲人。那賈芸自從寶玉病了,他在裡頭混了兩天,他卻把那有名人口認記了一半。他也知道襲人在寶玉房中比別個不同。今見他端了茶來,寶玉又在傍邊坐著,便忙站起來,笑道:“姐姐怎麼替我到起茶來?我來到叔叔這裡,又不是客,讓我自己到罷了。”寶玉道:“你只管坐著罷。丫頭們跟前也是這樣!”賈芸笑道:“雖如此說,叔叔房裡姐姐們,我怎麼敢放肆呢。”一面說,一面坐下吃茶。

賈芸來到怡紅院,是帶著千萬個小心的。丫頭們帶賈芸進到寶玉屋子時,“賈芸連正眼也不敢看”,何況是襲人給賈芸端茶。賈芸知道襲人是怡紅院總管,萬分地感到受寵若驚,深怕端架子惹得襲人不高興。

可沒想到反而是惹得寶玉不高興起來。寶玉便頗為嚴厲地教訓了賈芸一句:

“你只管坐著罷。丫頭們跟前也是這樣!”

寶玉什麼意思呢?賈芸混得再不濟,也是賈府一個爺,人稱“賈二爺”,更不用說現在還是寶玉的“兒子”,不能在丫頭面前把爺的身份給弄丟了。

有了“兒子”的賈寶玉也會教訓人,一句無心話卻讓襲人躺槍


寶玉此時生氣,氣的有名堂。注意寶玉訓賈芸,用了一個“也”字——在爺們面前是這樣,在丫頭們面前也是這樣,讓寶玉看著真是來氣。

父子相認的時候,寶玉明明白白警告過賈芸:“別和他們鬼鬼祟祟的。”其實,寶玉看見的賈芸在賈璉面前的“鬼鬼祟祟”,從本質上講和後面賈芸對鳳姐的“恭恭敬敬”是一樣的。

俗話說,無欲則剛。賈芸滿腹心思要求人,怎麼“剛”的起來,免不了顯得鬼鬼祟祟,其實就是一種畏畏縮縮。偏偏寶玉看不上這個樣子,在爺們面前這樣表現已經看不上了,在丫頭們面前這樣就更看不上了。

有了“兒子”的賈寶玉也會教訓人,一句無心話卻讓襲人躺槍


可憐無辜的襲人,躺著中了一槍,成了寶玉拿來教訓賈芸的“犧牲品”。

當然寶玉並不真的輕視襲人,或許只是情急之下,有點口不擇言了。還不止襲人,怡紅院裡甚至整個賈府的許多丫頭,都得到過寶玉的特別關愛和照顧。

襲人回家一日,寶玉不但給襲人留她愛吃的糖蒸酥酪,還冒險到襲人家去看望。酥酪被別人吃了,寶玉就給襲人剝栗子。除了襲人,寶玉還給晴雯暖過手,給麝月梳過頭。

寶玉是個一貫把女兒看得勝過男子、時常把僕人看得和主子一樣的人,襲人對他的這個脾氣秉性是非常瞭解的。襲人還常常覺得寶玉做得過了頭,尤其是愛吃女孩子嘴上紅胭脂的毛病,和小子們沒大沒小的毛病,必須得改。

有了“兒子”的賈寶玉也會教訓人,一句無心話卻讓襲人躺槍


所以寶玉當著襲人說賈芸在“丫頭們跟前也是這樣”不自尊自重,襲人一點不生氣,一句話也沒說,說不定心裡還樂見寶玉長大了,懂事了。於是賈芸走了後,襲人立馬關心起寶玉來,看著懶懶散散的寶玉不像回事,勸他不要睡覺,讓他出去逛逛,開開心。

像是被襲人拉回了真魂的寶玉拋開剛才作為“父親”的威嚴,嬉皮笑臉地說:“我要去,只是捨不得你。”襲人還是把寶玉推出去了。

那麼有一個問題來了:襲人到底是喜歡威嚴正經一點的寶玉呢,還是喜歡荒誕不經一點的寶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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