狀元"慘變"第14名的歐陽修,是因為逛青樓寫豔詞,還是另有原因?

最近追劇《清平樂》,第4集看到大才子歐陽修出場,他接連三次參加會試,但前兩次都金榜無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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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平樂》裡的歐陽修

俗話說:事不過三,到了第三回應試,歐陽修的才學令主考官晏殊頗為讚賞。他評價歐陽修的文章論行文,論立意,都"無人能出其右"。

歐陽修終於如願拿到了"省元",在他的《與荊南樂秀才書》中,他寫道"僕少從進士舉於有司,學為詩賦,以備程試,凡三舉而第。"

接下來就是"終極考核"殿試了,在這場由宋仁宗親自主持的考試上,歐陽修自覺表現上佳,狀元頭銜勢在必得。於是,他早早地買來一襲大紅狀元袍,他只等著揭榜的那一刻,到高官重臣家中拜訪結交,開啟官場的“easy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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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著狀元袍樂滋滋的歐陽修

不過,歐陽修的期待還是落了空,狀元不是他,而是另一位考生王拱辰,他只是區區甲科第14名。

雖然榜上有名,但未免覺得有點憋屈:明明我實力超群,"應該"拿到狀元,為什麼只給這麼低的名次呢?

就像我們到一家大公司面試,本來與主考官相談甚歡,就差當場拍板發offer了。結果,隔天收到郵件:你的表現很好,但你想去的核心部門去不了,只能給你安排個邊緣部門。

眼看都要煮熟的鴨子,轉眼飛到了別人的碗裡,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呢?

電視劇裡的晏殊說了一段話:

"怪我糊塗,見了歐陽修之才,欣喜若狂,然而,他狎妓、作豔詞。太后若是抓住此事,論起選官德行為重,說大了,莫說頭名,怕是要將他黜落呀。如今避開狀元榜眼,中第十四名,再合適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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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殊對歐陽修沒能拿到狀元的看法

也就是說,歐陽修的才華固然耀眼,但他的品行被太后抓住了"小辮子",如今能拿14名已經算是燒高香了,要是真拿了狀元,以後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晏殊的推測並非毫無道理,太后在和大臣討論考生名次時,對歐陽修的評價是"頗擅豔詞,還直白得很",她擔心歐陽修把這股"不正之風"帶到朝堂上,"帶壞"了宋仁宗。

不過,先等等,歐陽修還喜歡逛青樓,寫豔詞?他跟中學課本里寫《醉翁亭記》的歐陽修是同一個人嗎?

咳咳,其實,歐陽修不光會寫"日出而林霏開,雲歸而巖穴暝,晦明變化者,山間之朝暮也"這樣的山水美景,還是一位"豔詞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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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對歐陽修的豔詞十分不滿

我們摘錄幾首:

《南歌子》:

鳳髻金帶泥,龍紋玉掌梳。走來窗下笑相扶,笑道"畫眉深淺入時無"。

弄筆人偎久,描花試手初。等閒妨了繡功夫,笑問"雙鴛鴦字怎生書"。

在《訴衷情》裡,有"清晨簾幕卷輕霜,呵手試梅妝",《醉蓬萊》裡,更是直白地寫"見羞容斂翠,嫩臉勻紅,素腰嫋娜。……更問假如,事還成後,亂了雲鬟,被娘猜破。"

歐陽修在這些"豔詞"裡,對妙齡女子的嬌羞情態、新嫁娘的閨房樂趣,都有生動的描摹,受到當時人們的廣泛追捧。《清平樂》裡,借太監之口說出,連皇宮裡的宮女都以傳抄、背誦歐陽修的詞曲為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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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平樂》裡的宋仁宗

如果放到今天,歐陽修的詞大約相當於寫愛情的流行歌曲,傳唱度極高,粉絲又多,即便不走仕途,做個幕後填詞大佬,也可以賺得優渥生活。

不過在幾百年前的北宋,人們受到儒家思想的影響深重,歐陽修寫豔詞的行為被視為"放浪輕薄",更何況,坊間還有他狎妓、逛青樓的傳言,這在當時屬於"私德"有失。

如果讓歐陽修做了狀元,成為天下士子的榜樣,豈不是有損儒學正統?

從這個角度來說,太后的顧慮並非全無道理。相比之下,後來被選為狀元的王拱辰,就是儒家體系裡最青睞的標準:他出身寒門,但勤奮用功,不墜青雲之志。這樣的"逆襲"故事範本,既有美譽度,也能提高對身處底層之優秀人才的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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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句話說,科舉考試雖然是以才能論英雄,但文章評判素來沒有一個量化的標準,有爭議實屬正常。而且,科舉的人才選拔體系裡,還摻雜著道德品行、社會風氣、主考官的個人好惡等多重因素,歐陽修從狀元變第14名,看似有些不合情理,其實背後有著複雜的利益考量。

不過,關於歐陽修與狀元失之交臂的原因,還有另一種說法,與他在殿試上所寫的一篇文章有關。

根據劉德清等所著的《歐陽修傳略》,這一年殿試的詩、賦、論分別考《藏珠於淵賦》《博愛無私論》等題目,歐陽修的《藏珠於淵賦》只有短短400餘字,其中寫道:

"故我斥乃珍奇之用,絕乎侈靡之端。……不寶於遠,則知用物之足;不見其欲,則無亂心之惑。上苟賤於所好,下豈求於難得?"

這篇賦行文工整,內容與形式俱佳,但在言辭之間假託古代之事,抨擊當時朝廷的奢靡生活,其鋒芒和犀利可見一斑。

有學者認為,歐陽修看到了統治階層存在的問題,並在試卷中一針見血地指出,這種做法顯示出其剛直的性情,但也讓他付出了名次被降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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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拿到狀元,固然是憾事一件。畢竟,狀元頭銜意味著很多"附加值"

在人群簇擁、儀仗隊的引路下,一場風頭無二的遊行,是春風得意馬蹄疾的滿足感;

朝廷官員、王公貴族紛紛伸出橄欖枝,或結為老師門生,或招為東床快婿,一片大好前程就在前面徐徐展開。

相比於狀元王拱辰,歐陽修在一定時間內大抵也是內心五味雜陳。但當我們把目光放得更長遠一些,我們不難發現:

在長達1300多年的科舉史上,總共有文科狀元778名,他們中的一些人成了政治、經濟、文化等領域的佼佼者。但更多的人,只是一時盛名在外,很快被歷史的塵埃所湮沒。

狀元數百人,但歐陽修只有一個,他位列唐宋八大家,詩詞歌賦上的文采之出眾令古今人士為之驚歎,他修撰的《新唐書》《新五代史》等,成為後人歷史研究的重要典籍,是數千年文壇上的一顆耀眼恆星。

畢竟,只有時間的淬鍊,才能檢驗出真正的“王者”。

既有如此成就,沒有狀元之名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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