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再而不再三,回顾波兰航空016航班2011.11.1肖邦机场迫降事件

再一再而不再三,波兰航空终于这次在家门口把命保住了

再一再而不再三,回顾波兰航空016航班2011.11.1肖邦机场迫降事件

LOT波兰航空公司标志

2011年11月1日当地时间0时19分,一架隶属于波兰航空公司的波音767-35DER型客机(注册编号SP-LPC,机名“波兹南”,1997年5月1日交付给波兰航空公司,至事发时机龄14.5年,总飞行时长85429小时又36分钟,总起落循环数8002次,属于一架高强度使用的中年机;期间曾经分别在2005年和2007年湿租给意大利航空公司和圣巴巴拉航空公司运营,2007年4月20日被波兰航空公司收回自营)从美国新泽西州纽瓦克自由国际机场4L跑道顺利起飞,该机正在执飞的是从美国纽瓦克自由国际机场飞往波兰华沙肖邦-奥肯切国际机场的LO016航班,当时机上一共有2名机组成员、9名乘务组成员和220名乘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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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脑模拟:正在纽瓦克机场执行登机程序的LO016航班,制作:TheFlightChannel

执飞LO016航班的机长为时年57岁的塔德乌什·弗罗纳,他是当时波兰航空公司公认的最有经验的机长(没有之一),年资22年,总共累计了15980小时的飞行时数,其中在波音767机型上飞了13307小时又8分钟,其中12432小时又51分钟是作为机长执飞的(同时他的飞行资质同样可以作为机长去执飞波音757型机)。副驾驶为时年51岁的杰兹·施瓦茨,他拥有波音757的机长资质和波音767的副驾驶资质,总飞行时长为9431小时又16分钟,其中作为副驾驶在波音767上总共执飞了1981小时又9分钟。可以看出,这是一个配置非常不错的机组阵容。按照分工,由塔德乌什·弗罗纳机长负责操纵飞机,杰兹·施瓦茨副驾驶负责监视仪表和对地联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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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兰航空公司波音767-300ER客机,拍摄:广院TRACY

杰兹·施瓦茨副驾驶(以下简称“副驾驶”):“正爬升率。”

塔德乌什·弗罗纳机长(以下简称“机长”):“收起落架。”

副驾驶:“好的。收起落架。”

机长:“收起襟翼。”

副驾驶:“好的,收襟翼。等等,中央液压系统有情况。”

机长:“什么情况?”

副驾驶:“油压在降低,液压油在泄漏。”

机载计算机显示:中央液压系统的液压油余量在短短2分钟里从105.1%的满格值迅速锐减到10.6%!

副驾驶:“上帝啊,C(中央液压)系统里的液压油快漏光了!”

机长:“镇静,执行液压系统压力检查单程序。”

副驾驶:“好的,马上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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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厂长绘制的波兰航空SP-LPC号波音767-300ER客机二视图

……

副驾驶:“检查单执行完毕,除了C系统外其余系统的油压完全正常。”

机长:“马上联系维修中心(位于华沙肖邦-奥肯切机场波兰航空公司总部)!”

副驾驶:“好的,马上执行。”

……

副驾驶:“维修中心,这里是LO016航班,听到请回话。”

波兰航空公司运营维修中心(以下简称“维修中心”):“收到,LO016请讲。”

副驾驶:“LO016遭遇C系统液压油泄漏,油已经全漏光了,请求处置意见。”

维修中心:“能说明具体影响吗?”

副驾驶:“部分机翼扰流板、全部的中央自动驾驶仪、部分的右自动驾驶仪无法运作,起落架和部分襟翼无法收放,自动刹车无法运作。”

维修中心:“LO016,该系统故障影响到飞行操作吗?”

副驾驶:“目前为止没有影响,除C系统外其余全部液压系统运转正常,飞行操作无困难。但不知道后续会带来什么麻烦,我们现在应该是继续飞行还是应立即返航?”

维修中心:“既然目前飞机操作无问题,我建议你们继续飞行,现在返航你们也需先空中放油,至少要放油两个半小时(起飞时飞机满载航空燃油,如果现在就返航,则至少要放掉50吨燃油才行)。”

副驾驶:“好的请稍等”,放下通话器后询问机长:“维修中心建议我们继续飞往华沙,在路上把燃油耗掉。”

机长:“我同意。”

副驾驶:“维修中心,这里是LO016航班,我们同意继续飞往华沙。”

维修中心:“好的,LO016,我们会做好准备等着你们回来,随时保持联系。”

副驾驶:“收到,谢谢,完毕。”

机长:“来看看我们现在还有什么能用的!起落架备用收放系统能用吗?”

副驾驶:“目前看来是正常的,不过飞到华沙还真不好说。”

机长:“但愿这玩意到时候别罢工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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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厂长绘制的波兰航空SP-LPC号波音767-300ER客机细节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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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厂长绘制的波兰航空SP-LPC号波音767-300ER客机细节2

肖邦·奥肯切机场对于波兰航空公司而言是个伤心之地,因为曾经在1980年3月13日和1987年5月9日分别各有一架波兰航空公司所属的苏制伊尔-62客机因为引擎故障坠毁在机场附近(执飞LO007航班的SP-LAA号机坠毁在距离奥肯切机场15号跑道800米远的一处空地上;执飞LO5055航班的SP-LBG号机坠毁在距离华沙奥肯切国际机场33号跑道10公里的卡巴迪森林自然保护区外围的约瑟夫斯瓦夫村)。具体详情请看本厂长 一文和 一文。巧合的是:LO007航班的副驾驶也叫“塔德乌什”,LO5055航班的SP-LBG号机也叫“塔德乌什”!作为波兰航空公司的一员,塔德乌什·弗罗纳机长自然清楚他的名字“塔德乌什”中还有这么两条血淋淋的“梗”,不过他相信自己的技术以及手里操纵的飞机,不会成为“塔德乌什梗”中的第三条。

机长:“不用紧张,我们还有左自动驾驶仪(波音767客机的任何一套自动驾驶仪都可以在巡航状态下独立操控飞机)。”

副驾驶:“是的,是的。”

机长:“放松点,让乘务长来两杯咖啡吧,红茶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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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厂长绘制的波兰航空SP-LPC号波音767-300ER客机细节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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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厂长绘制的波兰航空SP-LPC号波音767-300ER客机细节4

……

经过8个小时的飞行,LO016航班于当地时间下午13时15分左右飞临华沙空域。

机长:“放下起落架。”

副驾驶:“执行——呃——没反应!”

机长:“什么?执行快速检查单程序。再试一次。”

……

副驾驶:“该死的,还是没反应!”

机长:“放弃进近,复飞!”

副驾驶:“复飞执行。”

……

机长:“宣布紧急情况吧。”

副驾驶(在当地时间下午13时25分):“华沙管制,LO016航班宣布紧急情况,MAYDAY!MAYDAY!MAYDAY!中央液压系统失灵,起落架无法放下,无法进近。”

华沙管制:“收到,LO016航班请至等待空域绕飞。”

副驾驶:“LO016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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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兰空军F16战斗机

在LO016航班在等待空域绕飞的时候,华沙肖邦国际机场的工作人员已经在飞机跑道上铺设了防火泡沫,波兰空军也派出两架F—16战斗机升空,在这架无法正常降落的客机旁巡逻护航。战斗机飞行员告诉LO016航班机组:“贵机起落架仍在收起的位置,防擦尾撬已经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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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脑模拟:正在为LO016航班护航的波兰空军F16战斗机,制作:TheFlightChannel

得到战斗机的通报后LO016航班机组再度试图用重力甩放的方式将起落架“甩”出来,但尝试了几次依然以失败而告终。

在等待空域盘旋了72分钟后,油量开始告警(毕竟这架飞机已经快飞了10个小时了),机组决定在起落架收起的状态下以机腹着地的方式直接在肖邦·奥肯切国际机场降落。

此时,机场方面已经做好了迎接LO016航班迫降的准备:关闭机场和周边的道路,留作救援车辆使用,原定当天降在肖邦机场的其他航班全部备降他处或者原路返航,整个机场空域为LO016航班清场,机场附近的街道也进行了人员疏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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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脑模拟:正在向肖邦机场进近的LO016航班,制作:TheFlightChannel

肖邦机场塔台(以下简称“塔台”):“LO016,雷达识别确认,地面一切准备就绪,可以在33号跑道迫降。”

副驾驶:“LO016明白,33号跑道迫降,我们对准了。”

机长:“对准跑道中线!油门收回。”

副驾驶:“油门确认收回。”

机长:“反推预位。”

副驾驶:“反推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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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脑模拟:飞临肖邦机场33号跑道的LO016航班,制作:TheFlightChannel

自动高度表:“500英尺——400英尺——300英尺——200英尺——”

机长:“稍微抬一抬机头,一会让尾部先落地。”

副驾驶:“明白!”

机长:“停稳后这里就交给我,你出去让乘务组组织乘客疏散。”

副驾驶:“明白!”

自动高度表:“100英尺——50英尺——20英尺——”

当地时间13时39分,波兰航空LO016航班SP-LPC“波兹南”号波音767-35DER型客机带着1.6吨剩余燃油以无轮机腹迫降的方式在华沙肖邦·奥肯切国际机场33号跑道接地,飞机机腹在跑道上摩擦滑行,爆出了一连串的火花,飞机右舷部位的引擎也开始着火,冒出一股股浓烟,不过客机最后终于靠机腹和跑道的摩擦力在剩余还能使用的襟翼和扰流板的帮助下成功的停了下来。整个迫降的过程飞机姿态始终保持平稳。机上231人全部安然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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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016航班在华沙机场迫降的前后画面

波兰航空公司总裁马尔钦·珀罗格称,这是波兰航空公司历史上首次客机成功迫降,而这架飞机之所以迫降成功,全赖机长塔德乌什·弗罗纳高超的驾驶技术。

时任波兰总统科莫罗夫斯基得知消息后,对机长、机组人员和地面救援人员表达了赞美和感谢,并将机长弗罗纳誉为英雄。后来,塔德乌什·弗罗纳机长获颁波兰国家级勋章之一的军官十字波兰复兴勋章。并在事后一周后访问纽约布鲁克林区的波兰和斯拉夫中心时受到英雄般的热烈欢迎,宛若驾驶全美航空1549航班迫降哈德逊河的萨利机长第二(萨利机长详情请看本厂长 一文)。而“萨利机长”本人也特地在一次采访中向塔德乌什·弗罗纳表示了祝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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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官十字波兰复兴勋章

事后,波兰国家航空安全调查委员会会同波兰航空公司,在美国波音公司和美国国家运输安全委员会的支持下对事故进行了调查。

初步调查结果发现飞机在起飞后收起起落架和襟翼后不久就发生了液压泄漏,泄漏是由于中央液压系统的一根挠性软管突然脱离引起的,导致中央液压系统内储存的液压油在短时间内全部漏光。而起落架无法放下的原因是由于中央控制系统P6-1面板上的C829跳开关突然跳开导致。该跳开关也正好为飞机的起落架备用放下系统电机供电,这也是机组当时未发现起落架备用放下系统失灵但其实已经无法使用的原因。当维修人员重新吊起飞机并重新设置了跳开关后,起落架就立刻可以正常放下。但这个开关为什么会“跳闸”则始终没有明确的解释。

至于SP-LPC“波兹南”号波音767-35DER型客机,由于在无轮迫降过程中大面积和跑道发生摩擦,部分结构受损严重,因此波兰航空公司宣布不再修复该机,该机的机体被放置在华沙肖邦·奥肯切机场波兰航空公司用作地面实习训练道具直到2013年11月被出售拆解。

波音767-300性能数据

乘员:机组2+1人+载员269人(典型)

长度:54.94米

翼展:47.57米

高度:15.85米

空重:90175千克

最大起飞重量:175540千克

发动机:两台通用电气公司的CF6-80C2B6涡轮风扇发动机,单台推力266.9千牛

经济巡航飞行速度:850千米每小时

最大载重航程:10195千米

巡航升限:11250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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