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位趣事 老麻和老秃

学校毕业时分在了粮库上班,安排在化验室当化验员。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那时候办公条件都很简陋。粮库的办公室就是一溜平房,平房中间一趟走廊,两边是各个班组。粮库的班组有十来个,有化验组、结算组、保管组、警卫组、资材组、电工班、锅炉班、后勤组等。主任书记等领导的办公室也都在一个屋里。

化验室和资材组隔两个屋,没事的时候两组的人互相窜,跑到一起唠嗑。

资材组顾名思义就是管物资材料的,像麻袋、面袋、电线、扫帚、撮子、席子、草苫子、小线、三角带、轴承、输送带、焊条、铁锹、苫布等等,都归资材组管。谁要领啥料,先找主管领导签字,然后找资材组的人领取。这活轻松,一年也没啥大事。干这活的人不是女的就是一些快退休的老头。一般人干不上,得有头有脸的人才能干上。

资材组有三个人,组长是老胡,戴个大眼镜。管麻袋面袋的是老田,管露天物资如席子草苫子等的是老马。

仨老头都有绰号,老胡因为眼神不好叫胡大瞎,老田满脸麻子自然叫田麻子,老马因为秃顶大伙就叫马老秃。没事的时候大伙就开玩笑,他们仨也互相闹。

老田的子女也在粮库上班,奇怪的是他的子女不姓田,姓王。我刚到单位不知道咋回事就问,别人告诉我,原来老田出生时送到一个田姓人家所以姓田。

老田是党员,能说会道。文化大革命忆苦思甜他是作报告的常客。他上台的开场白都是这样的:"我姓田,我孩子们姓王。为什么他们不随我的姓姓田而姓王呢?唉!这都是万恶的旧社会造成的。我的生身父亲姓王,可家里穷啊,养不活我,没办法就把我送给老田家,所以我姓田,等我有了孩子又让他们改回我原来的姓。"

有的年轻人和他闹,往往就摇头晃脑学着他的语气:"我姓田我孩子们姓王。为什么他们不随我的姓姓田而姓王呢?"旁边就有岁数大的马上接茬说:"他大哥姓王,孩子是他大哥的,可不姓王咋的"。老田就边笑边骂。

老田是党员,别看短粗胖,像个水缸,可多才多艺。会拉二胡会打兵乓球,单位玩篮球他是铁定的裁判。

粮库属于季节性企业,每年五一一过,就没啥事了。分局下属的几个粮库就组织篮球赛。

那天下午我没啥事溜达到资材组,老马对我说:"小李啊,明天的篮球赛水平咋样啊?"我说:"凑合吧,都不咋地"。老马说:"别看水平不咋地,可请来的裁判水平可高,还是外国裁判呢"。我一怔忙问:"啥,还有外国裁判?"老马一本正经的说:"日本来的,裁判叫田广林子"。老田在一旁说:"小李你还听他的,他嘴里还能冒出啥好粪"。可不是,田广林子不就是田麻子吗。

有一次集体劳动,有男有女,中间歇气半小时,大伙就地坐下休息。一坐下,就开始来闲磕了。有人就说什么"四大累""四大白"之类的,荤素搭配,互相打闹。

老田说了:"我说一个你们谁也说不上来"。旁人问:"啥?"老田小眼一瞪说道:"'四大光溜'你们知道是啥吗?"还真没人知道。老田得意洋洋:"不知道吧,想不想知道啊?"有人说:"嘚瑟啥,说得了"。老田摇头晃脑地说道:"电灯泡、玻璃球、溜冰场、和尚头"。众人看着老马哈哈大笑。

老马也不恼反击道:"有四大光溜就得有四大抽巴,你们知道四大抽巴是啥吗?"别说,他俩说的还真是冷门,没人答上来。老马也学老田摇头晃脑的样子拉着长声道:"雹打沙滩地、鸡嗛西瓜皮、麻子脸、卵子皮"。这下大伙看着老田又是哈哈大笑。几个老娘们也咧着嘴偷偷乐。

老田负责管麻袋面袋,粮库的麻袋面袋用的多,上万条。一茬活后坏的也多。就找粮库家属缝补。有三个老娘们归老田管,天天缝麻袋,抖搂面袋。老田和这几个女的不是叫嫂子就是叫姐夫,往死了闹。一赶上人多的时候,老田就嘚瑟起来,指着三个老娘们说:"都是我媳妇,老大老二老三",边说边伸手指挨个指。有一天,在仓库里干活时,他又撩持起来,三个老娘们找来一条大麻袋,硬把他塞了进去。按理说把一个大活人装进麻袋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这三个老娘们都挺猛,尤其是老胡老婆身高体壮,她一个人老田就不是她对手,再加上另外两人帮忙,硬把老田塞进麻袋,还把嘴系上了。若不是他一个劲求饶,就准备让他在里面呆到下班。

老马的秃头属于家族遗传,他爹和他哥哥弟弟都是秃顶。老马的秃头属于地中海式,顶门油光锃亮,周围一圈长得倒是挺密。也就是所说的地方支援中央。大伙和他闹玩时主要就是攻击他的这一短板。

一次,单位在饭店聚餐,一张大桌子坐满了人。老田人一多就好咋呼,好显摆。两盅酒下肚更来劲了。就见他一脸严肃的对众人说:"唉!说起来磕碜。"众人一愣:"咋的了,磕碜啥?啥事啊?"老马说:"啥事?和他大嫂让他大哥抓住了,还能不磕碜。"大家就笑:"原来是这么回事,有没有这事啊老田?"老田仍然是一脸严肃:"别听他瞎扒扯,我说的磕碜你们知道是啥吗?"大伙说:"我们哪知道。"老田说:"你看我在粮库呆这么多年,作为一个老粮食人,到现在不知道粮食分几等,你说磕碜不磕碜?"大伙说,这有啥磕碜的你也不是化验员。老田说:"你们别看我粮食不知道分几等,可我知道秃子分几等。"原来伏笔在这埋着呢。老马骂道:"他一撅尾巴我就知道他拉啥屎,要不他大哥总打他。"

秃子还分等?咋分的,大伙的兴趣来了,就问老田:"那你说说秃子分几等?"

老田身板拔了拔,脖子一抻:"听着啊,可得记住了,秃子分三等。有诗为证:

三等秃子秃又秃,虱子虮子抱着哭。眼看来到冬月里,老少三代没住处。

二等秃子秃个爆,老鸹吓得可哪跑。中间一溜大场院,四周全是蚂蚁套。代表人物,老马。

一等秃子秃个爆,新华电厂吓一跳。发电发了这些年,没见过这么大的电灯泡。"

众人笑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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