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铳梦》到《铳梦Last Order》的改变:百经淬炼的刀刃

机动铁球赛场上的加里为了杀死自己的软弱,不断锤炼着自己刚强的一面。

当加里对自己的教练埃杜说"我想成为一丈钢"的时候,埃杜心中感叹这一愿望的纯粹旦同时也满怀担忧:你知道吗?就是因为纯粹,纯度高的钢反而更脆弱。在加里失忆前、还曾经是机甲术战士的时候,被称为"剃刀阳子"——《铳梦Last Order》中,默默守护着人类的吸血鬼辛格唯斯曾经见过过去的阳子,她对阳子也做出了与埃杜相似的评语太过纯粹,所以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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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杜意外身死,将大马士革钢刀留给了加里。大马士革刀正因为不纯所以坚韧。通常认为大马士革钢刀象征着加里的战斗意志,不过在《铳梦》的故事里,大马士革刀不仅仅是意志的象征,更是对加里本人的一个平行隐喻:过于纯粹的加里阳子,她也必须要接纳那些"不纯之物",才能变得坚韧强与弱加里从机动铁球赛场上退役,回到废铁镇,过了两年安稳平静的生活。

在依德的支持下,加里过上了独立而充实的生活:在堪萨斯酒吧唱歌,为邻里解决大小问题,学习音乐和阅读文学书籍。然而平凡的幸福却在某个节点戛然而止。数次被加里打败的扎潘成为了由狂战士体化身的怪物,前来找加里复仇。依德被杀,堪萨斯酒吧被毁,邻里视加里为带来灾祸的瘟神——所有加里视为珍宝的东西,一瞬之间化为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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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铁镇的人们先是对加里恶言相向,后来又跪地乞求,希望加里去为扎潘的疯狂而"献祭",以拯救整个废铁镇。加里心中忿忿,视他们为懦夫:"为什么不战斗呢?"扎潘袭击废铁镇这件事本身与加里不无干系,加里在此前也曾经为"难道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吗"而苦恼,情理上来讲,加里对无端遭到损毁的废铁镇,也应当抱有一定的愧疚感。但在废铁镇人乞求加里牺牲自己的时候,加里的心理活动很微妙:并不是为这场灾难而歉疚,也不是为被当做替罪羔羊而委屈,而是置身事外地指责人们的怯懦与卑劣。加里感受到的是失望——为废铁镇人们的软弱而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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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加里尚不理解,不是每一个人都像加里一样拥有战士的身体和战士的心,更不是每一个人都像加里一样,纯粹而不知恐惧的加里抱着决绝的心态,与被狂战士体吞噬了心神的扎潘交战。在交战的最后,狂战士细胞入侵加里的身体,加里决绝地喝下了对狂战士药剂。在锥心的痛苦中,加里与扎潘意识相通,见到了扎潘脑海中的景象漫画里这一段的分镜转场可说是一绝。前一页还是激烈的战斗,下一页画面一转,场景转换成了温馨的卧棚,扎潘惊醒坐起,女友萨拉睡在一旁。

仿佛刚刚的战斗萨拉的死,都只不过是扎潘的一场噩梦。扎潘恐惧地告诉萨拉,他梦到自己发了狂,成为了怪物,将大家都杀了。萨拉抱住扎潘,安慰他:"你不是这样的人。"萨拉温柔地劝扎潘:当你输掉时,坦率地承认自己输了就好,谁都不要怨恨——因为,"你的价值不在于胜负。" 加里从这段回忆里感受到了扎潘的恐惧、无助与弱小,以及那无尽的悔意。加里理解了扎潘,就像理解了在下水道中挣扎的马格克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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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时的加里无法接受这一次的"理解"——扎潘是敌人,是坏蛋,是毁掉自己生活中美好一切的罪魁祸首,更是卑劣渺小的弱者。这样的人,如何去理解?如何去原谅?加里嘶吼:"无论强弱,无论善恶,都要我去同等接受吗?""这不可能。我的心太小了。"从这句话反观加里一直以来对人对事的态度,可以看到加里此前一个鲜明的原则:尊敬强者,贬低弱者。在她看来,为存在而挣扎的马格克和与为梦想而挣扎的欧科,都是为自己的人生而战斗的战士—所以加里虽然杀死了马格克,却为他而留下了眼泪。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扎潘。从扎潘在堪萨斯的初次亮相时的发言开始,加里就将他划入了弱者的阵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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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潘的发言在加里看来,相当于是在宣称"战斗没有意义""战斗只是为了赚钱""不要去冒险挑战比自己强的人,只去收拾弱者就好了"。扎潘在加里心中,是个只会欺凌弱者,耍手段心机,而不敢直接向强者挑战的懦夫。所以,在失去莎拉的扎潘第一次前来找加里复仇时,加里采取的应对方式是坐在那里弹琴,任凭扎潘来攻击自己——在加里看来,她与扎潘的恩怨甚至都不是场战斗,而是一场由卑劣小人发起的闹剧。

然而,扎潘却因为內心对加里的恐惧而不敢下手,软弱地跌坐在地。加里对此非常失望,甚至都没有出手去了结扎潘,而是任凭莎拉的父亲放狗杀人,导致扎潘的头颅掉进水流,埋下了日后毁灭一切的隐患。加里说"没有人会为胆小鬼而流泪。"加里可以为十恶不赦杀人无数的悬赏犯马格克而流泪,却无法为"可悲"的扎潘而流泪,因为他是个"胆小鬼",不曾挺起胸膛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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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结:

其实加里心中善恶分界线从理解马格克时就已经开始模糊了,但强弱的分界线,一直到最后杀死化身为狂战土的扎潘时,都是很清晰的。至此为止,加里将与扎潘的恩怨理解成一场战斗,只存在输嬴,不存在感情上的理解加里虽然成功杀死了变成狂战士的扎潘,却尚未杀死自己内心的软弱与狭隘。不过,就像依德为加里留下的礼物"在墙角发芽了一样,扎潘之死为加里心中种下了颗种子。世界不再非黑即白:加里开始疑惑,为什么自己一直做的都是自己认为"正确的事",却最终导致了如此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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