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的父親

父親雖然參加革命比較早,但基本還是那類老派的嚴厲父親,我們幾個孩子對他都很畏懼,總是敬而遠之。在兒時的記憶裡,父親的工作單位很神秘,之所以神秘,並不是因為父親的工作單位是什麼保密部門,而是他從不讓孩子去辦公室找他。我有機會第一次走進父親在縣委宣傳部的辦公室,還要“感謝”1976年7月的唐山大地震。當時縣委院裡搭了防震棚,父親帶著我在防震棚住了十幾個晚上。正是那十幾個晚上,讓我看到了父親的另一面,也許是更真實的一面:他也會和同事們開玩笑,也會爽朗大聲地笑。

父親是個對讀書非常看重的人。據奶奶說,父親要讀書,而爺爺則希望他儘早做點事兒,爺倆兒為此曾經多次鬧翻。父親參加革命後,堅持用自己為數不多的津貼供叔叔讀完中專,應該是他渴望讀書情懷的一種繼續。父親珍藏著一張1955年東北財經學院的肄業證書,每當提起這張肄業證書父親都會很興奮,因為這是他受過高等教育的證明。父親每每也會流露出遺憾,遺憾當時因工作需要,沒能最終完成學業,只學習了一年就重回了工作崗位。家裡能夠出個大學生,可能是父親一生最強烈的願望,但我們4個孩子都讓他失望了;特別是我這個他唯一的兒子,在我身上他寄予的無限期望,被我的不努力徹底擊碎了。

父親的為人,用正直兩個字來概括最恰當不過了。在他工作的最後幾年,他所在的勞動行政管理部門大權在握,但他作為一把手始終廉潔為官,一身正氣,在我們家裡多次發生過來“走後門”的人被他粗暴攆走的事兒。為了安排沒考上大學的我就業,身為勞動局長的父親竟然做出了自己提前5年離休,讓兒子接班的痛苦選擇,用自己的局長身份給兒子換一個全民工的資格。這就是父親!父親身後沒給兒女留下豐厚的遺產,但他正直為人的家傳,卻讓我們這些兒女受用終生。

父親是個有堅定信念的共產黨員,黨性觀念非常強,不論是在順境還是逆境中,他對黨的忠誠都是不容置疑的。在上世紀60年初全國困難時期,操持全家的母親一度對未來產生了懷疑,擔心挺不過那場因全國性的天災人禍而造成的饑荒。這時父親總是堅定地安慰母親:相信黨,一切困難都會過去!母親回憶說,當時的情景簡直就是蘇聯電影《列寧在一九一八年》中瓦西里勸慰妻子:“麵包會有的,一切都會有的”場面的中國版。從父親身上我們看到了老一代布爾什維克對自己黨的無限忠誠。

父親臨終前幾天就開始進入深度昏迷狀態,因此沒能給我留下什麼囑咐的話。父親雖然走了,但我時刻都會感到父親的存在,因為我知道,父親在另一個世界裡,始終在關注著他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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