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前，美國將廢舊輪胎回收再利用，用作人造草坪的填充材料，被譽為環境保護的一大進步。現如今，隨著廢舊草坪越來越多，如何處理它們成了大問題。
美國馬里蘭州一所小學的舊草皮正在等待處理。
在美國，數百萬平方英尺的廢舊草皮都去哪兒了？
答案是：垃圾填埋場，農村和城市的堆放點，以及溝壑、沙漠、樹林和空地。而這也是以前堆積廢舊輪胎的地方。
人造草坪也可以看作是一種塑料地毯，草絲裡填充著石英砂、磨碎的輪胎或其他材料，以提供場地的穩定性和減震性。
就現實來看，廢舊草皮獲得“第二次生命”的機會很有限。根據行業報告和對草皮專家的採訪，這種產品的回收技術——將塑料草絲和背襯從填充材料中分離出來——在美國還沒有完全開發出來，成本很高。
舊草皮處理法規缺失
新聞媒體FairWarning調查發現，除了一般的廢棄物管理條例外，沒有任何針對人造草坪處理方面的法規。業內人士公開表示，處理舊草皮的責任人是場地所有者，他們經常向草皮供應商或顧問尋求幫助。
與此同時，一個利基行業出現了，這個行業的從業者用低價收回舊草皮，然後出售給美化環境的房主、遊樂場地或者養狗俱樂部。但最終的結果是一樣的：這些草皮的終極歸屬地就是垃圾場。
美國環保局發言人在一封電子郵件中寫道，環保局“鼓勵對包括廢舊輪胎在內的二次材料進行無害環境的有益利用”。馬里蘭州活動家阿曼達·法伯(Amanda Farber)表示，環保局還沒有研究對舊草皮如何處理，也沒有關於它們最終去向的信息。
“政府遇到了問題，他們正在尋找解決辦法。”
舊草皮越來越多
相較於天然草，人造草的優點是：節約用水，不需要殺蟲劑、化肥和不停的割草，一年四季都能用。美國人造草坪委員會(Synthetic Turf Council)估計，目前美國有12,000到13,000個人造草場地。到今天，數百個場地已達到或超過8至10年的使用壽命，這些重量級的舊草皮面臨如何處置的問題。
人造草坪委員會曾在2017年預測，到2019年底，美國每年將至少更換750塊人造草場地。如果按照每個場地約40,000磅(約18,000公斤)的塑料草和400,000磅(約180,000公斤)的填充物，這意味著美國每年需要處理的舊草皮重達3.3億磅(約1.5億公斤)！
2018年，一輛卡車裝載著馬里蘭州一所高中用過的草皮，開往50英里外的新家——彩彈射擊公園。
敏感話題
在美國的人造草坪行業，草皮處理是一個敏感的話題。
記者聯繫了7家大型人造草坪公司，想就垃圾處理或回收項目的話題進行採訪，但他們都拒絕了。總部位於蒙特利爾的FieldTurf是美國最大的人造草坪供應商之一，它沒有回答具體問題，而是發表了一份聲明，肯定了人造草坪委員會所有成員對可持續性發展的承諾。
聲明寫道：“我們的成員已經發現了很多廢舊草皮的應用市場，它們還處於技術前沿。”對此，人造草坪委員會主席丹·邦德(Dan Bond)沒有作出任何回應。
垃圾填埋場
在加利福尼亞州，人造草坪是一項大生意。該州擁有數百塊人造草坪場地，每年移除的草皮約佔全美的10%。
歷史上，加州一直被認為是環境保護和回收項目的領導者。然而，根據2016年該州關於“回收和再利用”草皮場地的報告，它們大部分是被當作垃圾傾倒的。
報告指出：“加州還沒有回收利用廢舊草皮的完整案例。填埋似乎是處理舊草皮各組成部分最常見的方法。”
這份報告還發現，“再生橡膠顆粒填充物的市場極其有限。”
加州資源回收與再生部門(CalRecycle)的一位發言人表示，“州政府沒有權力追蹤廢棄人造草坪的去向，而且這種材料的使用者也沒有法律義務向政府報告這些信息。人造草坪可以在加州任何接受固體廢物的無害垃圾填埋場進行合法處理。”
據悉，今年洛杉磯聯合學區有四塊場地的人造草被填埋。專家表示，填埋人造草坪的價格比較高，而且各州的成本差異很大。根據CalRecycle 2019年的一份報告，一些草皮場地的所有者為了省錢，用舊草皮的橡膠顆粒來填充新的場地，在加州這一趨勢正在增長。
2016年，芝加哥郊區一個足球場附近，一名10歲的守門員和他的父親偶然發現了一堆廢舊草皮和填充物。
從橡膠顆粒中分離出石英砂，太難了
調查發現，場地所有者對草皮回收利用的興趣程度，有很大的不同。
記者詢問了加州多個學區和公園部門，他們近年來更換了人造草坪，但很少去考慮草皮的下一步去向。
薩克拉門託一個學區的設施發展主管斯科特-戴維斯(Scott Davis)說：“據我所知，沒人提出過這個問題。我們相信處理方式都一樣。”
業內專家均認為，草皮處理的理想解決方案是回收利用，但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每平方英尺的草皮包含多層材料，像提拉米蘇一樣堆疊著。上面是草絲，通常由各種聚合物製成；撒在草絲裡面的是填充物，通常由石英砂和橡膠顆粒組成；下面是更多的塑料和橡膠層，通常包括減震墊和排水墊。
將所有這些材料分離出來並不容易，業內專家表示，最困難的部分是從橡膠顆粒中分離出石英砂。如果有人想將橡膠顆粒用於其他用途，這一步是必需的。
“我們一直開玩笑說，誰要是能想出辦法將石英砂分離出來並碾碎，他肯定會暴富。”Ohno Construction公司副總裁理查德·布蘭格溫(Richard Brangwin)說。這家公司總部位於西雅圖，負責草皮的安裝和移除。
有少數公司聲稱已經成功解決了草皮回收問題，其中一家是位於丹麥的Re-Match，這家公司的創始人丹尼斯·安德森(Dennis Andersen)以前是輪胎回收行業的資深人士。安德森希望未來幾年在美國加利福尼亞州、賓夕法尼亞州和其他州開設草皮回收廠。
該公司的網站和國際足聯(FIFA)的網站都描述了其複雜的專有技術，稱可以回收99%的草皮材料。人造草坪委員會將Re-Match公司作為範例，證明回收草皮是該行業可行的選擇。
安德森的回收方法已經通過了相關的國際驗證。但安德森表示，儘管有各種支持，他還是很難拿到舊草皮，因為許多業主會用更便宜、更方便的方法來處理舊草皮 。
利基市場還是“誤導性”生意？
雖然大部分舊草皮並沒有成為再生產品，但相當一部分已經得到二次利用了。
隨著人造草坪行業在過去十年的蓬勃發展，越來越多的二手草皮被輸送到一些專門售賣舊草皮的公司。舊草皮通常被鋪到屋主的院子裡，或者像彩彈射擊場這樣有較大面積的場地。在網頁上很容易找到賣舊草皮的商家。
“這是一門小生意。”裡奇·查蘭(Rich Charland)說。他在加州的草皮銷售公司名叫TurfCycle USA。
查蘭和其他銷售人員將自己稱為“人造草回收者”，而非盈利組織“安全健康運動場”的負責人戴安娜·康威(Diana Conway)認為這一說法具有誤導性，因為這些較小的草皮塊最終還是會被丟棄。此外，她認為，隨著越來越多的運動場被更新，利基行業並不是一個長期的解決方案。畢竟，承載舊草皮的練習場是有限的。
查蘭希望能將草皮回收再利用成新產品，但目前還沒有這項技術。
草皮引發火災
廢棄的草皮堆容易引發火災。火災也是長期困擾廢舊輪胎的問題。
2019年9月，斷裂的高壓電線點燃了加州的一堆舊草皮。2019年6月，華盛頓州的一場大火燒燬了8英尺(約2.4米)高的草皮堆。
2018年，加州薩特縣(Sutter County)的一堆草皮著火了，濃煙滾滾，引發了一場小規模的疏散。薩特縣消防局局長約翰·沙洛維茨(John Shalowitz)說，“這場火災由一根電線引起的，花了兩天時間才撲滅，燃燒面積達150英畝（約0.6平方千米）。”草皮燃燒所產生的刺鼻味道也讓他記憶深刻。
這個州或出臺草皮處理法案
在美國，關於橡膠顆粒填充的草皮場地是否影響人類健康的問題，仍在持續爭論中。而舊草皮如何處理的問題幾乎被普遍忽視。
馬里蘭州議員瑪麗·雷曼(Mary Lehman)表示，她計劃出臺一項法案，要求每一個場地在移除舊草皮後，都要披露“監管方案”，確保草皮得到安全處理。此外，她也在研究將草皮處理責任轉移到草皮生產商的可能性。
在2019年的一次聽證會上，行業代表抨擊了雷曼法案，認為該法案不切實際，對企業不友好。
雷曼說：“我們必須有所記錄。否則，沒有人為此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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