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个和尚,忒煞多情,负了如来,又负卿卿

好个和尚,忒煞多情,负了如来,又负卿卿

谢浮名 一派浮言


好个和尚,忒煞多情,负了如来,又负卿卿


近些年,西藏那个300年多前的风流大和尚,哦,不,该称呼大喇嘛,即六世达赖仓央嘉措,名头忽然响亮起来。凡是有点文学情怀的小青年,都知道这个情僧兼诗僧的雪域情种子,背诵得出他的名诗: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近代,也有一个牛逼闪闪的大和尚,比起仓央嘉措来,情僧诗僧之外,更多了画僧革命僧翻译僧的头衔,名噪一时,单看他的朋友圈,那些在史册里也亮晃晃的名字,如孙中山、黄兴、宋教仁、章太炎、邹容、陈天华、廖仲恺、何香凝、陈独秀、章士钊、于右任、柳亚子、陈去病、鲁迅等等等等,哦,对了,还有一个不得不提,那是现代第一大汉奸汪精卫。

这些名字,都叫我们目眩神迷吧。

这和尚叫苏曼殊。

然而认真论起他的和尚身份,则假冒伪劣的成分居多。

据记载,他倒是真正出过家的。

还在少年时期,他就入了空门,不过,只短短两个月时间,就被住持赶了出来,因为他为了他的平生至爱——口腹之欲,炖了一只鸽子来吃,犯了杀生大戒。

这一年,他十一岁。

十六岁那年,苏曼殊在日本惹了孽债,害得养母家的邻居的女儿静子患上了缠绵入骨的相思病,竟然至于身亡,因此安身不下,急急忙忙逃回了广东,在广州市白云山的一座寺庙再一次出家。

自然,对苏曼殊来说,红尘在左,佛门在右,两者都离不得。谁叫红尘里有这么多诱惑呢?种种诱惑力,最颠覆人的,当然是一个“色”字。再次披上袈裟的苏曼殊,就在色刀上打滚,常去的地方不是佛堂,而是青楼。

如果只是耽溺女色,为放纵肉欲而来,苏曼殊就不是苏曼殊了,该叫色中饿鬼。可是,苏曼殊全不是这样。据记载,苏曼殊对招来的青楼女子一概保持距离,甚至不许青楼女子触碰自己的衣服。倒不是吝啬,舍不得花钱,他自己所作的《曼殊杂记》里,有明确地记载。据统计,他在风月场所的开支多达1877元,而当时一个女仆月工资仅为1块。

对青楼女子如此,在生活中遇到了心仪的女孩,苏曼殊也是如此。周敦颐写的句子描述得好:远观而不亵玩。

一部《曼殊杂记》,列了一串名单,那是与他过从密切的女性,有名有姓有住址的就有28人之多。

其中有一个,叫百助枫子,家住日本东京,是个温柔美丽的弹筝女。苏曼殊东渡日本探母,和百助枫子萍水相逢,一见如故,关系迅速升温,感情如胶似漆,但两人同床共枕数夜,却什么也没发生。这让百助枫子觉得很委屈,不无幽怨的问苏曼殊:“大师莫非嫌弃我么?”

苏曼殊回答:“我怕达到沸点也。”

好个和尚,忒煞多情,负了如来,又负卿卿


百助枫子

飘风不可久,骤雨不终朝。在真正的情圣眼里,唯有永远不达沸点,爱方能一直在那里,不增不减。

后来,他有诗记述这件事:还君一钵无情泪,恨不相逢未剃时

这当然是托词,他从来就节制着自己,不达沸点,一是以免陷溺其中,不可自拔,一是因为他明白不增才不减的道理。

这次出家,时间依旧很短,他耐不住寂寞,偷偷地跑了。

1903年,父亲为苏曼殊定了一门亲事,但苏曼殊不想接受,他选择了离家出走。某日,辗转来到惠州街头,郁闷烦苦不已的苏曼殊在闲逛时,偶然见到一册唐诗选本,随手一翻,竟是王维的一首诗:

宿昔朱颜成暮齿,须臾白发变垂髫。一生几许伤心事,不向空门何处销?

一刹那,如醍醐灌顶,苏曼殊顿悟了,当下,他就在当地郊野的一所破落寺庙再一次出家。

“扫叶焚香、送我流年。”第三次遁入空门的苏曼殊这样说。

然而,佛门的清苦,不是这个花花公子承受得了的。上一次当和尚,寺院在广州市内,出门即是花花世界,出家与入世,没多大区别,一抬腿,跨出庙门,就是万丈红尘,足够苏曼殊在里面打滚。可是,惠州城外,荒郊野岭,半天也没个人来,他如何打熬得住?几天以后,他逃之夭夭。

这次逃跑,他有一大收获。在寺院的那几天,他翻看僧人名册,发现其中有个已故的师兄,法名曼殊。于是,他就盗取了这个曼殊师兄的度牒,堂而皇之地以“曼殊”自号。

从此,近代史上,横空出现了和弘一法师齐名的大和尚“苏曼殊”。这两个,被后人并称为“文人中的和尚,和尚中的文人”。

不过,他是负了如来,又负卿卿。

从此,他芒鞋破钵,写诗作文绘画翻译,云游天下,最终在三十五岁的大好年华,病逝于杭州。生前好友汪精卫,那个中国现代第一大汉奸,安排好他的丧事后,把他安葬在孤山梅庄。

他的坟墓旁边,则是千古名妓苏小小墓。

谁遣名僧傍名妓?西泠桥畔两苏坟。

这也算绝配。

好个和尚,忒煞多情,负了如来,又负卿卿


《汾堤吊梦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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