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青“重啟”一個多月，檔口老闆程鵬終於覺得，這個全國最大的服裝批發市場“回血”了，線下客流量慢慢回升，原先空空蕩蕩的街道又恢復了生機：熙熙攘攘的人流，不時響起的汽車鳴笛，裝滿包裹的推車，滿頭大汗嚷嚷著“讓一下讓一下”的送貨小哥，蹲坐在堆積如山貨物裡分貨的小妹，晃盪著手中黑色塑料袋的年輕女孩……
熟悉的四季青回來了，只有市場裡的商戶知道--這有多不容易！回望3月1日市場重啟之前，有的商戶眼睜睜盼著市場開門、有的商戶拿起手機學起直播賣貨，每天堅持只為多賣一些貨。
時代大浪襲來，總有人犧牲。無論是堅守實體生意，還是拿起線上武器“自救”，那些捱過寒冬的商戶都有一樣的特質：那就是堅韌、熱血和好品質，而這些也正是四季青從來的底色。
能否捱過寒冬的關鍵 不在於是否做直播
在四季青做生意從來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但程鵬還是覺得，這次疫情是他三年來遇到的最大困難。春節前，他計劃回老家過完元宵就來市場，定製一些春裝，3月份開始大規模上，現在是：廠裡出什麼就賣什麼，跳過春裝直接上夏天的裙子，銷量一度只有過去的20%左右。最難的時候，他並沒有轉型直播賣貨，一是因為他定製的款是中高端，不太適合走直播，二是他始終相信守好老顧客一樣有價值，“如果檔口也開始直播了，我們實體店客戶的生意就更不好做了。”
回顧這段日子，程鵬覺得自己堅持實體線路是正確的，因為這樣他才能更專業、專心地服務客戶。“客戶不能上門的時候，我就每天給客人發圖，配好穿搭給他們看貨，也在客戶群搞些活動維護關係。”近一個月，程鵬最爆款的衣服賣出了182件，第二爆款賣了125條，第三爆款賣了123條。雖然和原先一件爆款能賣600件的成績還有點距離，但在疫情下有這個成績，他已經很滿意了。
而對於轉型做直播，程鵬並不是不贊同，只是他覺得實體店有自己獨特的溫度，“好的產品需要親眼看到、摸到。”他認為短期地靠直播自救很難吸引到流量，“做直播就要專業地去做，小打小鬧不會有沒有太大作用。”
Lily就是程鵬口中那種專心要把直播做好的老闆娘。她從去年2月底開始直播，在意法服飾城那幢樓的一樓大門口有兩個檔口做實體生意，在四樓打通了三間檔口專門做直播，一共有50平方米左右。靠著直播，她把淡季夏天做成了旺季，而這次疫情下，直播更是“救”了Lily，從2月14日起，一般一場直播能賣出約1500單。
不過，Lily也感受到了一些壓力，做直播的人越來越多，新入的沒粉絲量，就靠價格來拉人，這必然導致利潤越來越低。雖然有點擔心，但Lily仍舊相信自己粉絲的忠實度，她說：“其實，線上賣貨和線下賣貨一樣，競爭激烈了就看貨好不好、賣貨的人真不真誠，賣貨的本質從來都不會變！”
互聯網購物衝擊背景下 四季青與互聯網共進步
這次疫情並不是四季青第一次面對的困境，電商的衝擊仍歷歷在目。“做電商找死，不做電商等死。”一度被大眾當做服裝批發商的心聲。雖然一直傳說會被互聯網“幹掉”的實體服裝批發市場，包括四季青在內卻一直好好的活著，杭州的四季青在國內服裝行業的龍頭地位依舊十分穩定。
在與電商一同前行的路上，服裝批發市場也在進步。四季青的許多服裝批發商並不在電商經營總佔優勢，但他們還是努力嘗試新辦法，首先是和電商做區分化產品，其次是儘可能從網紅店的成功中找到可用的元素，比如把朋友圈變成新款衣服的原生廣告、線上維護客戶、利用軟件分析客戶的喜好和進貨規律。
程鵬告訴記者，在數字化的基礎上，人與人之間有溫度的溝通就是加分項。比如在疫情期間，他在第三方軟件上看到一位客戶有十幾天沒有來訂貨，就去詢問客戶是什麼原因。如果是因為現金流問題，程鵬還會給合作已久的客戶先鋪貨，賬單月結，解決客戶的貨源壓力。“這些在線上平臺很難做到的。”而對於來四季青買衣服的散客來說，很少有人能逃過黑色塑料袋的“魔咒”，往往本來只是想買件打底衫，結果一出市場，黑色塑料袋裡裝滿了給爸爸的大衣、給媽媽的羊絨衫，還有自己搭配的外套、帽子、包包……總之，線下有很多線上沒有的“魔力”。
“危”往往伴隨著“機”。有業內人士表示，電商和互聯網的興起對於四季青並不是一個威脅，而是多了商機和機會，許多的網絡賣家看準了四季青批貨的價錢低、品質好又具流行性，紛紛來四季青批貨，對於四季青而言是多了一批消費者。雖然網購也是四季青的競爭對手，但威脅並不大，全都是看消費者的興趣與需求。而在電商、互聯網時代的大背景下，此次疫情無疑會再一次推動四季青與互聯網的“競合”關係——拿起線上直播“武器”的四季青人，可以走得更遠。
記者手記：
這次採訪給我最大的感受是：無論做什麼，只要堅守本質，就總有一席之地。
疫情之下，似乎什麼都在加快，每個人都使勁地想抓住幾根救命稻草——直播、線上、轉型……四季青老闆人手一臺手機做直播、李佳琦直播創新高的新聞一次次襲來，直播似乎有一種要“改朝換面”的陣仗。但真正走進它，我發現無論怎麼變，四季青堅韌、熱血的底色沒有變。
疫情裡，確實有更多四季青商戶拿起手機直播賣貨了，但能否熬過寒冬並不在於是否拿起直播這個工具，而是你賣貨的本質是否有做好？！其他行業不也是一樣嗎？近些年，我們常常聽到互聯網又衝擊了哪個行業，就像傳統媒體被自媒體、新媒體衝擊，所以媒體也紛紛開闢新渠道，但無論是將形式轉移到微信公眾號、還是微博、抖音、快手……它要傳播新聞的意義和本質不會變。作為從業者，多學一些技能自然是好的，但誰又能說只會寫稿子做新聞的人就會被淘汰呢？四季青也是一樣，在杭州這片土壤，未來一定會有更多商戶走到線上，但是實體不會消失。它會兼備互聯網的態度和實體的溫度，一直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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