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疫情的潘多拉盒已經打開，不斷有黑天鵝飛出，不管大小。
4月1日，美國第一家頁岩油公司——懷汀宣佈破產。僅僅過去2天，疫情爆發下的美國首家百年銀行——First State Bank（第一州銀行）也宣佈倒下。
上週五盤後，一家於納斯達克上市的金融服務公司MVB Financial在一份聲明中稱，旗下全資子公司MVB Bank收購了第一州銀行的存款和部分資產，後者被監管部門宣佈破產。
作為收購方的MVB銀行實力不算強。
該銀行於2017年底掛牌交易所，但上市之後的1年半內股價表現寡淡，不過從去年下半年開始走出一波像樣的行情，於12月26日創下歷史最高的26.86美元，然而當前股價僅有11.93美元，累計跌幅高達50%以上，最新市值僅為1.43億美元。
而被收購方——第一州銀行，故事也不少。
該銀行位於西弗吉尼亞州，創立於1905年，距今已經超過100年曆史。它躲過了1929年的大蕭條，躲過了2008年的次貸危機，而在此次新冠肺炎疫情中卻黯然倒下。
不過，第一州銀行經歷了長期的資產和資本質量的困擾，從2013年開始便持續虧損，去年虧損額高達370萬美元。今年疫情大爆發，無疑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截止目前，該行總資產規模為1.52億美元，其中客戶存款1.4億美元。看似總規模很小，但也能排列在美國所有銀行的中下游水平。
據FDIC統計，截至2019年末，美國一共有5287家銀行，平均存款規模為35億美金，但如果去掉位列前四位的摩根大通、美國銀行、富國銀行以及花旗銀行，其餘5383家銀行的存款規模平均數則僅為2.86億美金（中位數為2.3億美金），第一州立銀行破產前，存款規模排名全美第3308位。
（來源：FDIC，美國銀行前8大銀行資產規模排名）
第一州銀行的破產倒閉，意義不小，會不會就此引發多米諾骨牌效應呢？
二
每一次危機，銀行或許都是受傷最為嚴重的行業之一。國際貨幣基金組織認為，本輪由新冠疫情觸發的全球經濟衰退，衝擊力度將遠超2008年次貸危機。這裡，我們不妨也來簡單回顧一下當時的銀行業。
據CNN統計數據顯示，2008年美國一共有25家銀行倒閉，包括代表次貸危機最高潮的雷曼銀行，當年破產銀行涉及的存款規模高達3736億美元。
此後，銀行業的多米諾骨牌效應爆發，接著2009年倒閉140家銀行，接下來的3年又倒閉315家。
這一輪洗牌中，倒閉更多的是資產規模較小的社區銀行。它們的日子愈發難過，要麼倒閉，要麼被收購，要麼苟延殘喘到今天。
當前，美國存款規模小於10億美元的中小社區銀行高達4600家，佔銀行業總家數的87%，卻僅佔總存款規模的6.6%，而在30年前還高達31.5%。
（來源：華爾街量化，美國銀行存款規模佔比）
中小社區銀行處境艱難，除了自身經營原因外，也跟美國相關政策密切相關。
2010年7月15日，美國國會通過了大蕭條時期以來最嚴厲的金融監管法案《多德-弗蘭克法案》，奧巴馬政府及民主黨希望以此來糾正上世紀 70 年代以來美國金融行業過度自由化、去監管化的趨勢。
監管以及合規成本提升，抑制了美國中小社區銀行的發展壯大，當然也會對中小微初創企業的發展造成傷害。因為全美將近50%中小微企業的貸款會由這4600家中小銀行放出。
個人信貸這一塊，銀行業還遭遇次貸危機後逐步崛起的金融科技公司的激烈競爭。
據徵信機構TransUnion數據，2017年，互聯網金融科技公司的線上放貸規模就已經佔到無抵押個人貸款總規模的36.2％，而2010年這一比例還不到1％，相比之下，銀行發放的個人信用貸款佔比則從34.1％降至26.4％，而社區銀行更是大幅減少。
（來源：華爾街量化，金融科技公司和銀行個人信用貸款規模佔比）
總而言之，美國中小社區銀行的處境本身就挺艱難，加之遭遇本次重大疫情黑天鵝，倒閉潮或許已經不可避免。
三
當前，美國已經進入國家災難狀態，最新確診人數已經突破33萬人，死亡人數逼近1萬人。
要知道，美國累計確診人數從1萬增加到10萬，用了9天，而從10萬增加到20萬，只用了大約5天，從20萬到30萬，居然連3天都不到。
不過，美國昨日新增2.5萬多人，比前天有將近30%的降幅。雖然一天的數據不具備樣本性的拐點意義，但數字本身具備昭示意義。這意味著，美國疫情，最多在3—5天內，會確認拐點。
4月5日上午，美國衛生局局長曾表示：
美國的新冠肺炎疫情下週（本週）將迎來“珍珠港時刻”，對絕大多數美國人來說將是“最艱難、最難過”的日子。“下週將會成為我們的珍珠港時刻，‘9•11’時刻……我們真的必須明白，如果想要抹平曲線到達另一邊，每個人都需要儘自己的義務。90%的美國人盡了義務。
從確診數據以及官員表態上來看，美國疫情似乎正在爆發的高峰期了。但疫情導致美國經濟的持續停擺，其危機也離我們越來越近了。
3月26日，美國當週初次申請失業人數高達328.3萬人，遠超市場預期的100-140萬人，讓世界震驚。
然而，4月2日，當週初次申請失業人數又翻了一倍，高達664.8萬人。不僅遠遠超過1982年10月創下的單週69.5萬人的紀錄，並且是金融危機時期2009年3月單週峰值66.5萬人的10倍。
從1929年以來，美國曆史上遭遇過3次大的失業潮。大蕭條時期、1981年衰退期、2008年金融危機，失業率分別為24.9%、10.8%、9.9%。如果按照這個比例要計算的話，美國可能最終帶來超過5000萬人失業，佔總就業人口的30%以上。
這是一個恐怖的數據，將撕碎本身抗風險能力很差的中小銀行。可以料想，接下來可能的銀行倒閉潮將遠超08年。
四
其實，不僅是中小銀行有些扛不住，就連美國的大銀行也血流成河。從年初至今，花旗銀行、富國銀行累計跌幅超過50%，美國合眾銀行、美國銀行、美國運通均暴跌超過40%，摩根大通同樣暴跌39%。
然而股神巴菲特，2019年底前10大重倉股有5席銀行，損失慘重。另外，老巴抄底航空股，抄到半山腰，短線割肉離場。
（來源：致股東的信，伯克希爾哈撒韋2019年底前10大重倉股）
股神都拿捏不穩，割肉止損，或許對於未來很長一段時間的疫情發展沒有把握。那麼，普通投資者，更要謹慎行事，不輕言抄底。
前些日子，波音持續暴跌，沒有政府救助差一點走向破產。4月1日，基本面較差的頁岩油行業第一家破產案例已經出現，接著銀行業第一家倒閉案例也已顯現，他們都是美國經濟持續惡化的影子。
危機已經在路上，請大家系好安全帶。
閱讀更多 格隆匯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