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讀毛姆的四大名篇第四本——學會集中注意力(上篇)

我讀威廉·薩默賽特·毛姆的四個大長篇系列 第四本:《刀鋒》

《刀鋒》——學會集中注意力(上篇)

《面紗》之後的20年間,毛姆筆耕不輟,先後寫了一些戲劇、短篇小說、隨筆,當然也有《尋歡作樂》《黎明前的時分》這樣的長篇小說,直到古稀之年寫出了這本《刀鋒》,可以理解為作家晚年的一部集大成之作。

不同於初出茅廬時期《人性的枷鎖》備受爭議,或《月亮與六便士》被長期忽視,《刀鋒》一上市就受到廣大讀者,尤其是美國讀者的高度評價。

我讀毛姆的四大名篇第四本——學會集中注意力(上篇)

毛姆寫了英國人眼中的美國人的故事,獲得了戰火中的美國讀者的喜愛,誠然,戰爭未曾蔓延到美國本土,雖然離戰爭結束只剩一年,但硝煙散去的眉目似乎還並不清晰可見,人們當然也不會盲目樂觀,而《刀鋒》中的小拉也並未被塑造成一個刀山之上熱血沸騰勇往直前的典型人物——毛姆並不善於歌頌宏大。

那麼,這本書和這個人又有什麼值得說的呢?

主題關於生命無法索解的大哉問。

終極意義的命題求解不易,“一千個人一千個哈姆雷特”,答案的意義也並不重大,作者關注和描述的要點在於過程,而人物的特性於其間凸顯。

乍看之下,小拉必成另一個斯爺(《月亮和六便士》主人公):同樣的思維突變,同樣的一往無前,同樣的精力充沛,同樣的遺世獨立,同樣的卓爾不群。

不同的是,斯爺的突變源於幼年的夢想被生活壓迫到極限,而小拉在於親眼見識了死亡——斯爺追求藝術的完美,小拉卻向著生命的永恆發問。

然而小拉終也沒能成為斯爺,你會發現,與斯爺相比,小拉趨近於一個毫無缺陷與弱點的完人。

斯爺拋妻棄子為人詬病,為了藝術漠視生命,爭狠鬥勇只為體驗,在世的時候所有人都視其為浪蕩子,覺得他不務正業,終老塔希提卻也不得善終,身後遺作大放異彩,沾上他的光的人均是泛泛之輩,除了獻身藝術求得解脫,算不得死得其所。

我讀毛姆的四大名篇第四本——學會集中注意力(上篇)

小拉雖然也與大眾保持疏離感,但彬彬有禮、待人可親,善於發現身邊所有朋友的閃光點,能夠一眼看透旁人的執念,有效減輕朋友的病痛,並且對所有人都不曾傷害,即使不認可,也能保持心平氣和,維護失敗者、失足者的自尊,照顧朋友的面子。

他不上大學,卻瘋狂地讀書,讀得很多,卻不迷信知識,因此不是一個死讀書、讀死書的學霸。

他轉向遊歷,當礦工、去遠方、跟隨牧師、追隨象神大師做隱士,看似漫無目的不著邊際,卻在逐漸接近純粹的認知,是悟道的過程。

他和平地分手,即使收到暗示也能剋制自己不去佔有伊姐的童貞,並在被寡婦強姦後落荒而逃,反而輕易地接受娼妓的求歡,又努力搭救失足少女,看起來只是出於為她們著想的目的,實際上是他漸漸學著平等地看待眾生、看待生活的歷程。

他與貴族、企業家、作家、工人、神父、畫家、冥想者……各式各樣的人打交道,卻拒絕帶著任何一種有色眼鏡審視世界,始終拒絕虛偽和浮誇。

他也寫了一本書,傾注了自身的所思所想,卻從不認為那是什麼了不起的集大成之作,更不把什麼承前啟後、發揚光大作為己任。

我讀毛姆的四大名篇第四本——學會集中注意力(上篇)

伊姐、格少、蘇娘、蘇妹,沒有誰能綁的住他,他也從未想過要掙脫什麼,他做的一切不為什麼具體的目的,卻是最堅持到底的那一個——他的故事始於雙親早亡,被人收養,也就無牽無掛、無所縈懷,讀了萬卷書、行了萬里路,最終也作為一條普通的魚兒游回到芸芸眾生之中,就像一滴水珠匯入廣闊世界的汪洋大海。

他把自己關於“大哉問”的求索歸於“閒晃”,讓人感嘆的是唯有這一個“閒晃”才是全書最集中注意力於不懈追求的那個人。

阿毛對小拉不置可否,但仍然認為他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對伊姐的美貌傾心,寧可不參加沙龍,也要常伴左右為其解悶兒。

伊姐退而求其次地選了富二代格少,擁有了兒女雙全的幸福人生,但她追求的不是幸福本身,而是安逸富足的享受。

格少曾意氣風發要做傑出的企業家。大蕭條搶走了他的財富,也搶走了他的銳氣,他所想的不是臥薪嚐膽厚積薄發,而是藏起雄心安閒度日,只待譚爺離世繼承遺產東山再起。

蘇娘看似熱愛年輕有為的藝術家,也因此熱愛藝術,但年老色衰之際,義無反顧地投向了唾手可得的財富、地位以及婚姻的懷抱。

蘇妹原本天真無邪、敏感單純,會寫美好但幼稚的詩句,可她以丈夫、孩子的亡故為由縱情聲色,拿酒精和毒品麻醉自己,變得誰也認不出來。

他們沒有一個人能做到像小拉一樣集中注意力,因此也就遠離生活的真理。

我們也是一樣,很多的精力都被分散在價值並不夠大的方方面面,當時看來不得不那樣呀,沒有辦法呀,後來再想,確實不值得浪費,然後感嘆光陰易逝,歲月如梭,繼續埋首虛偽,對這點可憐的認識也棄置不顧。

我們看到,沒有什麼能夠阻擋小拉朝著目標前進:金錢是無所謂的,有就有,不會揮霍,沒有也不怕,用腳也能走遍世界;情慾是羈絆,原始衝動讓人頭腦發昏,足夠充實自洽就可不受其擺佈;體面工作、社會地位、個人名譽更是浮雲,它們能滿足你此刻的虛榮,卻滿足不了精神上長久的空虛。

佛教擅打機鋒。佛曰放下,做不到集中注意力就不可能心如明鏡、神遊物外,放下再多也等於沒放下。

在這部作品中,阿毛的刀鋒是要讓欲通過者無不艱辛。這艱辛不在巨大的創傷或深重的苦難,而是日常瑣碎的難以忘懷,不忍捨棄。

在小說中,旁觀者阿毛、得意失意的伊姐、唐少、隨遇而安的蘇娘、蘇妹無時無刻都能夠做到享受人生,唯有“閒晃”的小拉嘗過生活的艱辛。

在書中的生活裡,人們在現實或心靈的艱辛面前無不是主動轉移注意力著退縮:阿毛可以通過遊玩換個心情,譚爺可以無視鄙視堅持虛榮,伊姐可以放棄深愛的小拉,投入唐少的富貴懷抱,唐少可以忘掉生意醉心打球,蘇娘可以為了活著一個一個地換情人,蘇妹可以吸毒濫交享受當下的愜意……唯有小拉,勇於集中注意力面對艱辛,求索不知能不能破解的答案。

或許,那些人們的生活才叫艱辛,因為他們因為他們無法集中注意力,無法堅持初心,而頓悟的小拉既不覺得自己的道路艱辛,也不看低別人掙扎在享受裡的艱辛,而是接受一切,融入生活的混沌。

阿毛的厲害就在於,他還自說自話著勾勒了一個大團圓的結局。關於這一點障眼法,要不然就是我信口開河,要不然就是你理解有誤。

我覺得關於主題,阿毛的刀鋒,不是理想因骨幹而鋒利,而是安於現狀的生活的遲鈍——重劍無鋒,正是因為生活的重劍被我們背在身上,我們才既不快樂,又無鋒芒,而是以自己終被無鋒的重劍磨得圓滑為榮,覺得真正懂了生活!

從這本書裡,我學了一個詞兒:大哉問。

一查之下,才知道出自《論語·八佾篇》:

林放問禮之本。子曰:“大哉問!禮,與其奢也,寧儉;喪,與其易也,甯戚。

林放問禮的根本究竟是什麼。孔子回答說:“你問的問題意義重大,就禮節儀式的一般情況而言,與其奢侈,不如節儉;就喪事而言,與其儀式上治辦周備,不如內心真正哀傷。”

孔子大意是說,與其注重形式,不如從內心和感情上體悟禮的根本。

我讀毛姆的四大名篇第四本——學會集中注意力(上篇)

這與阿毛讓象神大師告訴小拉的人生終極奧義不謀而合:不要被生活的表象迷惑,求問自己的內心,才能得到平靜。

可能很多人覺得阿毛的這個主題並不科學也不可信,似乎有點玄之又玄的意味。

但我要講講《人類簡史》《未來簡史》《今日簡史》的作者尤瓦爾·赫拉利。

這幾年風行全球的上述三本書,極大地打開了我們的視野,拓展了我們的思維,讓我們認識到學習歷史並不侷限於編年的記載,而是要把眼光放寬到億萬年的尺度,作更宏觀的科學思考,才能得出既廣博又深刻、既讓人歎為觀止又令人無比信服的結論。

然而,想聽聽尤瓦爾自己怎麼說嗎?

他說自己寫了這些,得益於參加了一個印度古瑜伽術修習班,又叫靈脩班,所學的就是坐在原地冥想。

是不是覺得似曾相識,沒錯兒,和小拉的方法一模一樣!

尤瓦爾說這樣幫助他心無旁騖地思考,也就能夠在這個繁華的世界裡思接千載、視通萬里,創作出簡史三部曲了。

看吧,集中注意力,嗯,是很重要的能力!

未完待續……

(感謝熱愛閱讀的你,感謝善良的你)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