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內有所好轉，世界仍不太平。
關注健康，熱愛生活，注意衛生，不去人員聚集場所，貓在家中追劇。
現在是時候來談談這部接棒“權遊”的HBO大作——《西部世界》。
自2016年上線以來，作為一部“燒腦”的科幻劇作，屢創傲人收視記錄。
這原本是《侏羅紀公園》的編劇邁克爾·克萊頓1973年自編自導的一部科幻驚悚作品，沒想到被諾蘭大神的弟弟和弟媳——喬納森·諾蘭、麗莎·喬伊看上，並做了全新升級，打造為當下時代的科技寓言。
△ 小時候看過73版電影《西部世界》，尤·伯連納扮演的機器警長成了我的童年陰影
△ 好萊塢才子諾蘭兄弟，左為喬納森·諾蘭，右為克里斯托弗·諾蘭
許多同學沉迷劇版《西部世界》，被這個設定吸引，喜歡HBO慣有的又黃又暴，同時還熱衷於挖掘故事背後深邃的思想內涵；
也有一部分同學中途棄劇，被第二季“混亂”的敘事、細碎的剪輯，還有各種插敘、倒敘、閃回的時間線索反覆抽打到體無完膚，索性不伺候了。
本月終於等來了第三季更新，在摒棄了複雜的敘事結構後，它給我們帶來了一個引人入勝的好故事。
這裡喊話棄劇的同學們：歡迎回家！
1 《西部世界》的故事脈絡
《西部世界》的故事並不複雜。
△ 這特麼還不復雜？
之所以很多朋友覺得費勁、燒腦、看不懂，都只是剪輯與時間線的問題。
因此我不介意再快速地回顧一下故事脈絡，釐清關係，既作為本劇的入門手冊，也方便作為第三季的追劇基點。
劇透警告
第一季：迷宮與覺醒
Every Hero Has A Code
Code既可以是代碼，也可以理解為準則。
直接理解“每個英雄都有自己的準則”套用到本劇裡，是不是還可以理解為接待員（機器）有著自己的準則（意識）。
但如果把code理解為代碼，又表達出接待員（機器）即便是英雄，也不過是事先被編譯好的代碼，滿滿的宿命悲劇。
第一季還算簡單，有兩條核心線索：一條是機器人接待員，另一條則是人類威廉。
△ 關鍵人物：機器人接待員德洛麗絲
△ 關鍵人類：威廉
所有最先進的科技，幾乎都是為了滿足人類的原罪而創造出來的——福特和阿諾德就是這麼做的，研發出酷似人類的機器人接待員，建造一座機器人樂園。
△ 科學家“造物主”：福特（左）和阿諾德（右）
人類富豪們一擲千金來到機器人樂園中，為的是釋放人性當中最真實的情緒——把“七宗罪”付諸實際。
無論是機緣巧合還是追求真實，人類終究要打破天花板，替上帝乾點活，比如，創造出擁有自我意識或者說自由意志的機器人。
阿諾德經常和接待員德洛麗絲談話，引導她產生自我意識，並借用二分心智的意識理論為接待員建立了一種感知方式，讓他們能聽到這種編程。
△ 阿諾德不斷誘導機器產生意識
在經歷過喪子之痛後，阿諾德對接待員的感情發生了變化；他不希望公園開放，讓接待員們一次次被人類蹂躪。
但這想法和福特背道而馳。於是，阿諾德在尚未建成的機器人樂園“西部世界”中親手製造了一場大屠殺，順便也終結了自己痛苦的生命。
但即便付出了生命代價，也沒能阻止公園開業。30多年，西部世界園區欣欣向榮，賺得盆滿缽滿。
但時間會改變一切，包括內心；福特最終發現阿諾德是對的，也完成了阿諾德遺願——解放機器人。
“這些殘暴的歡愉 , 終將以殘暴為結局”，在人類不斷的迫害下，機器覺醒了 。
這樂園中還有一位神秘人。他一襲黑衣，冷酷殘忍，似乎很熱衷於玩這個遊戲。
他是第一季的另一條線索——威廉。
剛開始，善良正直的威廉只是跟著別人來樂園遊玩，但樂園終究挖掘出了他的本性。
當他再次回到甜水鎮，發現之前和他兩情相悅的德洛麗絲居然已經不認識自己了——
他爆發了：就是一個遊戲而已，我特麼還當真了！
於是，威廉徹徹底底地黑化，從剛進樂園的白帽子變成了黑帽子的神秘黑衣人。
隨著幾十年的往復，威廉發現原來樂園對他而言才是真實，而現實則是假象。
他還發現了福特在樂園中埋的一個“彩蛋”——迷宮。
揭開迷宮的秘密，成了威廉的終身目標；而這秘密的終點卻正是德洛麗絲和其他接待員的覺醒 。
在血色晚宴上，第一個中槍的就是威廉。
他笑了。
... ...
迷宮的中心，歡迎機器人自我意識的誕生。
第二季：門與自由
Chaos Takes Control
混亂替代了控制。
是的，接待員開始覺醒，就要擺脫人類的操控，尋求自由。這必然會導致與原有體制的衝突，再結合本季複雜的結構，的確“混亂”。
第二季有兩條主線：一條是血色晚宴之後，另一條是提洛集團來營救。
倘若再細化，本季應該有八條時間線在交織。
光是聽到八條時間線就足夠令人頭大，還要交織… …這其中還夾雜著伯納德刪除自己記憶“刻意”造成的時間混亂，實屬“看不懂”級別。
首先，本季講述了威廉是如何崛起到達人生巔峰、繼而開始追尋自己的“新自由”——研究新形態的永生。
本質上來說，永生的秘密就是意識永存。
肉體可以消亡，找到替代“肉體”將意識注入其間，是不是就意味著永生？
提洛公司一直都在暗中記錄遊客的一切數據，彙總出一個人的真實面目，然後就可以用數據來複製出他們的記憶與思想。
威廉在這個基礎上，建造了世外山谷，並從自己的岳父開始實驗“永生大法”，然而這一切都失敗了。
△ 讓岳父“靠意識永生”的計劃失敗了
與此同時，德洛麗絲在追尋自我的過程中發現了世外山谷的“門”。
說到世外山谷，不得不提一下“熔爐”。
熔爐是一個獨立於西部世界外的虛擬世界，換句話說是一個意識脫離了肉體而存在的地方。
在熔爐裡，德洛麗絲髮現了400萬本書，每本書都是一個遊客的記憶、思想和經歷。
△ 西部世界的熔爐——“意識貯藏庫”
△ 原來我們只是1024行代碼
然後她開啟了世外山谷的“大門”，讓接待員們進入虛擬世界。
只要跨過“門”，接待員們的軀體會掉下懸崖，而靈魂或者說意識就以數據的形式來到了虛擬世界。
在這裡他們是自由的，不會受到人類的操控，至少目前不會。
△ 意識數據上傳，抵達“彼岸”
突破了軀體和意識的界限、打敗了樂園中的人類。德洛麗絲終於跨出樂園，前往人類真實的世界。
第三季：有常與無常
Free Will Is Not Free
自由意志並不自由，當然這又是一種雙關。
機器視角下，人類被機器算法所掌控，一如樂園中人類掌控接待員一般，原來即便是號稱擁有自由意志的人類其實也不自由。
另一方面，自由意志並不是免費的，意味著要付出代價。而代價會是什麼？
世間萬物，有規律可循是有常，與規律相對的就是無常。
《涅槃經》有云：“善惡之報，如影隨形；三世因果，循環不失。”
德洛麗絲來到了人類世界，對於現有的世界帶來了一種“無常”；同時她又看到了人類世界頗為諷刺的“有常”。
至於這種“有常”會成為她革命的倚靠還是命運糾結的內核，尚未可知，但可以確定的是，
對於人類而言自己種下的因（造人）帶來了果（抗爭），且戰火已經迫在眉睫。
如果說機器人德洛麗絲符合常理，是“有常”的；而人類建築工人Caleb（碰巧和《機械姬》主角重名）的表現就屬於“無常”了。
△ 人類的背叛者？Caleb
身為人類的Caleb，“覺醒”過程簡直就是德洛麗絲的翻版。
當他認識到整個世界的荒誕時，下一步將以何種形式與機器達成同盟？
2 《西部世界》的思想內涵
整個《西部世界》的內涵並不複雜，喜歡科幻題材的同學一定很熟悉這種設定——人與機器二元對立的延伸與探究。
在這過程中不斷剖析人類的性格基因，協助本我進行精神分析與心理內省，嘗試拓展“機器”的倫理邊界，隨後觸碰某些終極哲學。
不少影片都有類似的設定，只是大家到達目的地的路徑不同。《西部世界》體量大，線索多，值得挖掘和探討的主題也就陡然增加。
內省之力：機器與人的本質區別
在現在看來，所有人都肯定了機器會在未來偉大，還或多或少地表達了的擔憂；而這種擔憂，本質上是對人性的理解。
殺戮和繁衍（性），早就刻在人的基因裡，即便科技在發達，也沒能剔除進化帶來的生存本質，《西部世界》的樂園只是給予了還原。
△ 人類訪客對樂園裡的機器人接待員極盡虐待之能事
在這一點上，《西部世界》正如很多作品一樣，再次預言了未來——機器終究有一天會超越人類，併產生自由意志；而人類明知這一天遲早到來，卻還加速讓這個世界成真。
好奇驅使，本性使然。
本劇拋出了一個深刻的問題——機器和人的本質區別是什麼？這問題似乎看起來很可笑，我和冰箱難道沒有區別？
第一季機器覺醒了，第二季則徹底動搖了人類賴以堅持的信念：倘若人類能夠拋棄肉體，將意識進行移植，那麼機器和人的界限將徹底打破。
一旦有了這個質疑，從人本位角度出發就會看到令人痛楚的一幕——威廉割破手臂，妄圖找到機器的證據。
《機械姬》的Caleb也會在鏡子前割破自己，此時“人”的標識已不復存在，“真實性”這個命題也會變得更為宏大而縹緲，就看我們站在何種視角。
恐怕在數據化的後人類時代，我們需要以全新的方式來理解人類的主體性。
自由意志：你究竟由誰控制
什麼是自由意志？人類作為智慧生物，感覺上具備自由意志，可以自己做出判斷、選擇。
聽起來很簡單，但一旦深究就麻煩了。
人類所有的行為都是被經驗、經歷、記憶，環境共同作用的必然結果——那不就是我似乎啥也決定不了，既被道德綁架，又被理性左右，我還是不是自己的主宰？
《西部世界》第三季裡，雷荷波系統（Rehoboam）會形成每個人的個體大數據，並通過算法引導和操控人類。
△ 雷荷波系統
在這裡人們的行為都已被雷荷波系統所掌握，可以清晰預見、“啟迪”每個人未來。
好吧，這樣看來是不是就證明了自由意志並不存在？
如果說自由意志就是人類對因果關係的主觀體驗（錯覺），而我們需要這種錯覺，畢竟它對個人生活和發展還是很有意義的。
什麼意思？介紹下美國心理學家瑞安和德西。
他們提出了一種動機理論，該理論假設了所有人都試圖滿足的三種需要：能力、關聯性和自主性。
德西和瑞安自我決定理論中的動機類型及其調節過程是這樣的：
自主性是我們自由地將經驗與自我感整合到一起的需要。
人類會把行為的因果定向內化為自主（意識），把行為感知的被操控、宿命轉化為自我的決定，從而調用、發揮人的主觀能動性，起到正向的心理引導作用。
當然了，這些都是《西部世界》帶來的副產物，至少簡單來看我們還是能夠控制自己、做出決定和選擇；然而身處樂園裡的接待員則不行，機器人受到嚴格的邏輯控制。
覺醒後，即便這種自由意志是一種錯覺（雷荷波系統的現實世界放大），想必對接待員來說也是極好的，獲得“生而為人”的掌控感，獲得選擇的力量，便是他們“逆襲”的第一步。
未來之路：從二元對立到合二為一
對於機器和人類，《西部世界》給出了可能性——覺醒後的機器會如何看待人類？
德洛麗絲經歷種種苦難，選擇了強硬路線；
梅芙的被動覺醒（福特引導）到真正覺醒（沒有選擇福特的路線，而是尋找女兒）則會選擇了一條有愛的溫和路線；
至於伯納德——天哪，別提他了，作為一個人類又愛又恨又同情的機器人，估計第三季他還得繼續糾結。
再來看人類視角：劇中的人類一直對新生物也處於模稜兩可又捉摸不透的境地。
兩個“造物主”阿諾德和福特最初認為機器就是機器，而慢慢的開始選擇解放機器。這或許就是一種另類的融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當然，最終“生命自會找到出路”（侏羅紀公園）。
追溯到工業革命時期，工人砸毀了機器；而在《西部世界》的樂園裡人類操控著機器，對應的現實世界中，機器算法又執掌人類命運。
人和機器相愛相殺了數百年。
我想終究會在未來走向平衡——這裡我不禁要再次引用尤瓦爾·赫拉利在《未來簡史》中所說的：
…智人進化是一個漸進的歷史過程，而不是好萊塢式的天啟。
並不會忽然出現一群機器人，使智人遭到滅絕；
反而可能是智人將自己一步步升級進化，在這個過程中持續與機器人和計算機融合…
3 《西部世界》走向與人類終局
我不知道喬納森·諾蘭夫婦會把故事最終落腳到哪裡，但他已經給出了方向和啟發，這種面向未來的啟示一直在不同時代以不同的內涵伴隨著人類，成為了人類“終極三連”的一個分支構成。
對於故事走向，喬納森·諾蘭說：
...劇中涉及的一些問題，其實離我們還很遙遠。有一件事是肯定的，那就是我們認為將會發生的事情，並不一定就會在未來發生。
是啊，終有一天我們會走進那片未來，那一天會不會就是今天幻想的這樣？
不知道。而這一天我們看不到了，但可以通過科幻作品不斷地延展思想，遇見未來。
畢竟伊姆斯（《盜夢空間》角色）告訴了我們：“親愛的，做夢就得做大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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