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神山最後的守護者:家在武漢不能回,父親與我約定中途下車合影

雷神山最後的守護者:家在武漢不能回,父親與我約定中途下車合影

之131

廣州市第一人民醫院援助雷神山醫院隊員陳勁龍,和53位醫院隊員一起,仍然堅守在武漢雷神山醫院。4月8日,武漢就要解封了,他們也成了最後的守護者。

陳勁龍是武漢人,抗疫期間,卻無法回家見父母一面,父親盼望著他從醫院回酒店的路上能下來一起合張影。

以下是他的口述。

口述時間:4月7日

雷神山最后的守护者:家在武汉不能回,父亲与我约定中途下车合影

這個城市,我們有難以割捨的愛情,有令人牽掛的親情。

這個城市,我們來了又去,故鄉終於變成了他鄉。

每一個漂泊的人,都會對火車站有特別的感情。

我是武漢人,以前總是在週末回家。把醫院的病人處理好,交完班,晚上就從廣州搭乘綠皮火車,坐硬座回家。從武昌站出來的時候,天剛剛亮。大清早,人不多,我通常都能在公交車上找到一個位置。那時武漢的路況很不好,一路顛簸,到下錢村的時候,差不多就快九點了。老爹是個急性子,他總是早早就在公交站等我。我們從湖北函授大學的門口穿過馬路,從城中村穿過的時候,他會給我買上兩個面窩。金黃的面窩剛剛出鍋,外焦裡嫩,火候正好。

回到家之後,老媽總是給我遞上一條毛巾,“快,洗洗臉”。洗完臉,老爸已經獻寶一樣把他做的泡蘿蔔、貓魚豆腐擺上了桌。老媽的米酒衝雞蛋也做好。一頓豐盛的早餐足以抵消旅途的勞累。

週日的晚上,我又會搭乘夜班火車離開武漢。老媽總是固執地把我的牛仔包塞得滿滿的。煮熟的雞蛋、華豐面、榨菜、花生米。老媽每次都會把蘋果洗乾淨,然後用塑料袋包好,裝進我的包裡。

我的父母是三線廠礦的職工,我在鄂西的山溝里長大。大山裡有刺梨,有板栗,可就是沒有水果,70年代是物質匱乏的時代,也很少有雞蛋吃。物以稀為貴,他們總覺得水果和雞蛋就是最好的食物。或許是因為小時候養成了飲食的習慣,我到現在都不太吃水果和煮雞蛋。因此重重的牛仔包常常成了我的負擔。

因為怕塞車,老爸和老媽總會提前四個小時就把我送到公交站。到火車站的時候,離進站的時間還很早。我就會從包裡拿出老媽早就準備好的報紙,在車站前的廣場上鋪開,找個地方坐下。

時光飛逝,武漢變化太大。火車站早已不是過去的模樣。如今我在武漢抗疫,每次從住處到雷神山醫院的路上,經過火車站時,我還是忍住不去看它,那個已經面目全非的站前廣場。

武漢還在封城,火車站門口空蕩蕩的,我的心也空蕩蕩的,逝去的記憶似乎也不再回來。

家盡在咫尺,可是不能回去。酒店的wifi效果不太好,和老爸老媽視頻通話常常聽不清聲音。老爸的手抖得越發厲害,老媽的耳朵不太好,她總是用手掩住耳朵,湊到手機的攝像頭前聽我說話。

社區一直在給他們送菜,樓上的鄰居也幫他們團購,買了10塊錢一斤的肉。家裡的蘿蔔吃不完,老爹又做成了泡菜。除了不能出門,似乎一切都正常。老爹還是穿著我10年前亞運會的衣服。那件衣服早就洗得褪色了,可他總也捨不得扔。人老了,也走不動了,唯有記憶變成了最珍貴的財富。

武漢就要解除封城了,路上的車開始多起來。昨天從雷神山回醫院的路上,我聽到了火車的汽笛聲。武昌火車站門口也有了拖著箱子的旅客。麥當勞門口已經有了排隊的人群。這個城市即將甦醒。

老媽發來微信,要我千萬做好防護,站好最後一班崗。祝我和我的戰友們都健健康康的。

老爸則更加直接,他的健康碼已經弄好了,可以出小區了。問我能否在從醫院回酒店的路上,在火車站前面轉到關山大道、雄楚大街,在717所門口停一下,下車和他們一起照張相,然後從魯巷廣場回賓館,順便再看看魯巷廣場的過山車.....

武漢的病快好了,病人都快要出院了。

老爹卻病了。思念何嘗不是一種病。

我給他準備好了禮物。一件有廣東第22批援助武漢醫療隊/廣州市第一人民醫院Logo的衣服。我想這會是一劑最好的良藥。

等到正式解封了,他可以驕傲地穿著這件衣服,去菜場買菜,戴著口罩和人聊天。想著,都會讓人開心。

整理:南都記者 李春花 通訊員 魏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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