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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当大多数学校都在按部就班报到、发书、检查假期作业，开始步入新学期学习节奏的时候，在北师大贵阳附小，全体师生却依然在“玩耍”。这是学校坚持多年的传统 — “开学玩两天”。
2019年6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的《关于深化教育教学改革 全面提高义务教育质量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提出“坚持‘五育’并举，全面发展素质教育”，强化德育、体育、美育和劳动教育的应有地位，突出德育实效、提升智育水平、强化体育锻炼、增强美育熏陶、加强劳动教育。贵州省贵阳市北京师范大学贵阳附属小学（以下简称“北师大贵阳附小”）一直以“目中有人、心中有爱、敢于创新”为办学纲领，摸索出了一系列面向全体学生全面素质提升的“五育并举”创新策略，“开学玩两天”就是其中一个颇受认可的项目。
9月，当大多数学校都在按部就班报到、发书、检查假期作业，开始步入新学期学习节奏的时候，在北师大贵阳附小，全体师生却依然在“玩耍”。这是学校坚持多年的传统 —— “开学玩两天”。看看2019年秋季“开学玩两天”的“玩耍清单”：“嗨起来 ——团队健身课”；“动手做—— 劳动技能课”；“开口说——学期规划课”；“演起来——安全逃生课”；“赛起来——综合实践智力闯关课”。“玩耍”清单几乎囊括了“德智体美劳”五育目标，是浓缩版本的“五育并举”综合课。孩子们在这两天中几乎与学科课本不碰面，每一天都在丰富的参与性活动中度过。
一、为何玩——蹲下来倾听儿童
儿童心理学家让·皮亚杰说，了解和认识儿童的成长规律是对生命的真正尊重，如果我们不懂得儿童，怎么给他们适合的教育？人本主义心理学大师卡尔·罗杰斯曾经对理想的教育有所描述，理想的教育方式是让孩子能够自由地学习，成为他想要成为的样子，最终达成自我实现。要达到这个目标，就需要使学生全身心地投入学习活动，直面对他们个人有意义或者有关系的问题。
什么是跟孩子有关系的，又能够激发学生全身心投入的活动？我们应该怎样了解和懂得孩子？这是北师大贵阳附小管理与教学团队一直采用的问题发现型框架。
“蹲下来倾听”是获得儿童真实想法的有效途径之一。每学期开学第一天，校长都会在校门口迎接孩子们的到来，并且会随机蹲下来采访孩子：“如果你是校长，你最想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孩子们的回答各种各样。其中一个男孩儿有理有据的话语，让北师大贵阳附小的开学从此为之改变了。他说：“如果我是校长，我一定要让大家开学先玩两天，因为我们刚从假期回来，玩心还没有彻底收回，如果老师们能让我们在玩中收心，自然回到学习和课堂，那就妙了。”
北师大贵阳附小尊重每个孩子真实的想法，教师团队就围绕着孩子们提出的“开学玩两天”进行了研究。能不能玩两天？怎么玩，在能够圆孩子梦的同时，又发挥多样的育人功能，一举多得？问题式发现与研究在不断深入。“开学玩两天”的构想获得的认同度越来越高，对孩子和家长、教师的访谈也更加具体深入：“如果您来设计‘开学玩两天’的内容，您觉得什么样的内容好玩而有意义？不同年级的孩子，应该有怎样不同的玩法？怎样评价孩子们‘玩有所得’？”孩子们参与这个研讨和论证的过程，也是他们获得自主发展动能的可贵经历，通过对话，他们不由自主地对在学校的“玩耍”有了更加理性的认识：开学玩耍只是一种方式，在趣味中学习知识与技能，储备安静学习的情绪才是根本。
由孩子提出、师生参与、家长支持的“开学玩两天”，从粗枝大叶的构想逐渐系统化为连续两天的“玩耍”课程。2014年，在孩子们的热烈期待中，“开学玩两天”正式拉开帷幕。“开学玩两天”就这样在北师大贵阳附小坚持了下来，并已经成为令很多学校效仿的有效实践。
二、怎么玩——为满足儿童成长需要设计课程
“开学玩两天”的“玩”，与儿童“过家家”式的游戏应当有一定的区别，“开学玩两天”是针对儿童爱游戏的天性而设计的特定课程。什么样的课程培养什么样的人，“开学玩两天”中包含了针对不同年级的不同形式和内容的“玩课程”，力争让学生逐渐玩出德智体美劳的全面素养。
1.兜住底线，玩出规则和安全
道德的底线是规则。讲游戏规则，玩耍才能公平有序；讲公民规则，社会才能和谐稳定。“开学玩两天”课程的设计，最先考虑的是规则教育，让孩子懂得规则，践行规则。同时也要懂得在违反规则的时候，可能会接受相应的惩罚。
全校一千四百多人，要在半天时间里实现九千多人次参与的十个项目的趣味体育游戏，如果没有特别精准的规则和流程设计，不仅孩子们无法开心玩，还可能出现安全事故。从“旋风跑”的绕杆路线、“抬小猪”的双手要求，到“高空夺冠”的安全防守装备与进攻原则等，要精细到每一个人的运行方向和坐立行走。这里不仅有规则教育，更有团队意识的培养。精细化的课程设计，考验的是教师的移情水平，如何充分预知儿童在游戏中可能遇到的规则和安全盲区，决定着课程预设的可行性和安全性。从一次“嗨起来”的“趣味体育”，发展到后来的专门针对刚入学孩子“儿童自主管理启蒙”课程的研发，孩子们在“开学玩两天”中，渐渐懂得“要自由，先自律”的真正含义。
安全教育是孩子的必修课，也是“开学玩两天”中必玩的内容：有精心设计的防恐演练；为了教会防溺水技能，应孩子们要求，学校在校园空地上搭建了塑料游泳池；机动车被开进校园，让孩子们真实体验交通盲区和破窗逃生；学校和周边的场馆资源被充分利用，以班级为单位，让高年级学生担任“小先生”，开展情境化的安全游戏大闯关。体验式的真实场景设计，让孩子们能够接受实实在在的安全教育。
2.抓住重点，玩出劳动技能和吃苦品质
在进行课程设计的时候，不能为了玩而玩。要基于学情（孩子面对的真实问题）和社情（国家层面的育人要求），抓住重点，有的放矢。精准治理、重点突破，是“开学玩两天”的课程设计要领之一。要抓住重点，必须对国家政策前沿保持觉知、对学生问题给予精准把脉。
比如，《意见》特别强调“充分发挥劳动综合育人功能，制定劳动教育指导纲要，加强学生生活实践、劳动技术和职业体验教育”，学校设计团队便把“加强劳动教育”的时代育人重点设计进课程之中，重点放在培养孩子的基础劳动能力上。学校设计了精细的“五技劳动技能对照表”，把打扫卫生分解为“扫、擦、洗、拖、理”五个基本技能，并按照不同年段，提出了相应的具体指标，孩子们再根据自己的基础设置不同的劳动学习目标，这样，就能让孩子们听得懂、记得住、做得到。学校还依据《教育部 共青团中央 全国少工委关于加强中小学劳动教育的意见》中的相关精神，结合中国文明网中提出的“自我服务劳动、手工劳动、社会公益劳动、生产劳动”等分类要求，设计了“劳动教育家校联系函”，让孩子劳动能力的提升和劳动品质的习得无处不在。
3.不设上限，玩出思维品质和创新力
美国著名儿童心理学家劳伦斯·科恩在《游戏力》一书中说：“如果孩子在游戏中玩得开心与尽兴，那么他们的合作精神与创造力往往也表现得淋漓尽致。”我们相信每一个孩子天生都有无限的潜能，我们所要做的是，如何在孩子们喜闻乐见的游戏中，保护和激发孩子天然的创造力和良好的思维品质。在北师大贵阳附小的校园里，巨大的画布铺开，孩子们用沾满各种颜色的小手、小脚，在画布上涂鸦未来世界，“讲述”未来规划，在自由自在的涂鸦中，儿童特有的想象力和审美力被激发了出来。高段的孩子开学就来挑战“鲁班锁”“搭纸牌”“算24”等游戏，孩子不仅感受到美术好玩、数学好玩，专注力和安静的思维品质也在安静的“闯关”中得到培养。
三、玩有所得吗——如何评估“玩”对孩子的影响
经过设计的“玩”，应在一定程度上回应我们的育人目标，让孩子玩有所得。适度评价可以让我们获得一定数据，为今后的设计和改善打下基础。
1.模糊测量
在环保服装设计狂欢节上，一千多名孩子会产生一千多套环保创意服装。对这些创意的评价不必精细，模糊一些更“美”。孩子们先在班级内走秀，同学之间互相点赞，再参加全校狂欢走秀，家长、社区嘉宾、教师做大众评委，为自己认可的服装创意点赞，积“赞”最多者可以获得作品收藏证和最佳创意服饰奖。一千多人参与约十个好玩的趣味运动项目，九千多人次的流动，评价更加模糊。打破年级，任意抽签，全校学生被分成蓝黄两队，评委评价的是团队的总成绩和团队的规则表现分。大小手相牵、群组式合作，评估的是孩子们的参与意识和团队意识。
2.分类访谈
“开学玩两天”缘起于和孩子们的真诚对话，因此如何评价“玩”的内容和形式，孩子们的感受最重要。“你觉得‘开学玩两天’好玩吗？”“你觉得你在这两天收获最大的是什么？”“如果让你来设计‘开学玩两天’的玩法，你会怎么做呢？”“‘开学玩两天’结束了，你为下面的学习生活做好准备了吗？”为了得到更加全面科学的评判，访谈还应该涉及教师和家长。“您觉得这次‘开学玩两天’有没有实现课程设计预定目标？”“您觉得两天课程之中，最成功的设计是什么？最需要改观的是什么？”“您觉得孩子在两天前和两天后有变化吗？”“孩子们回家与家人交流了哪些感受？”“您支持继续‘开学玩两天’甚至玩一周吗？”模糊化的测评和不同维度的分类访谈，更聚焦了这项活动的价值和方向，学校也根据测评数据和访谈结果，不断完善“开学玩两天”的设计方案。在几年的探索中，聪明的孩子们已经发现，这其实并非是他们心目中曾经认为的“玩”，而是在“玩中学习”“玩中收心”。
怎样更好地让儿童在“无意义玩耍”的感觉下，获得“有意义玩耍”的效果，是我们继续要发现和研究的。
作 者 | 王羽
文章来源 | 《中国教师》2020年第2期
作 者 系 | 北京师范大学贵阳附属小学校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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