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知心朋友,我卻沒法和你談心,因為你太正能量了


作為知心朋友,我卻沒法和你談心,因為你太正能量了


1

我有一位認識多年的老朋友,以前我總是找她談談心,覺得她很聰明,有些話很能說到點子上。

但是隨著她上過一些靈性課程之後,我覺得自己越來越沒法和她談心了。

有一陣兒我鼻竇炎一直好不了,心情壓抑,我對她說:

我只要身體好就行了,然後工作不出錯,做個賢妻良母,再寫點文字作為自己的愛好,我這輩子不追求有大的成功了,不過我也知足……

她馬上說:

人不要輕易放棄自己,你才四十多歲,你大學學習多好呀,說不準再努努力能再跳槽掙大錢呢,你看報道的八十多歲的人還有去上大學的呢。

她又說,心理學家阿德勒說:

人的潛力是沒有侷限的,更不是天生註定的,只要肯去挖掘,每個人都有成功和飛躍的機會。

我沒有說因為鼻竇炎,我天天頭疼,晚上也睡不好覺。

我覺得她像天上耀眼的太陽,而我連一片雲朵都不是,我已經不能作為恆星與她並軌而行。

後來聽說她母親病故了,我去看她,本來想聊一聊阿姨的情況,因為她媽媽去世前我也見過,對我挺好的,走這麼快我沒有去看看她很是遺憾。

但她一點也不悲傷的樣子,轉移話題不提她的媽媽,說自己立即就上班了,“事情過去就過去了,人不能沉浸在悲傷中。”她說。

我也不能故意誘導她悲傷,就匆匆告別了。

梭羅在《瓦爾登湖》裡說:沒有比善良走了味更壞的氣味了。

我能否改編一下,說:沒有比正能量爆棚更壞的氣味了。


作為知心朋友,我卻沒法和你談心,因為你太正能量了


2

為什麼這麼說呢?

如果人人都充斥著正能量,好朋友都不能互相說失落、說哀傷,那這是一個多麼假的社會,人與人之間又是多麼疏遠的社會呀!

微信裡都是《和正能量的人在一起,真的很重要》這種類似的文章,誰也不敢表現自己一點點無助、無力和心情暗淡的樣子,怕被人說自己散發負能量,怕被人說另類,怕失去朋友。

我在朋友圈裡就看見一位平時很歡樂的老師發過一句牢騷:

真想摔了家長的手機,真想辭職不幹!

但她一會兒就刪了。

是呀,你要維護自己的線上人格,不能表現出暴躁的樣子,這哪裡像一個正能量的老師呢?

現在抑鬱症過多,是否也和大家藏著掖著自己的黑洞,使大勁兒表演自己良好的形象有關呢?

著名心理諮詢師歐文· 亞隆說過:

每個人,既包括治療師也包括病人,都註定既要體驗生命的美好,也要體驗其不可避免暗黑的一面:幻滅、衰老、孤獨、喪失、無意義、痛苦的選擇和死亡。

古往今來,為什麼人們歌頌月亮要遠遠多於歌頌太陽呢?因為她明亮而不刺眼,她有能量卻不侵犯你。

小時候,我記得我媽媽以前的同事來我家住了兩天,來的時候眼睛紅紅的,夜裡她和我媽媽一直在說話。

後來她離開的時候有了笑容,對我媽媽說“這下能過下去了”。

原來她離婚了,那時候離婚的少,她很痛苦,想來想去想到我媽媽,我媽媽雖然講不出書上的大道理,卻善解人意。

就像復旦哲學老師陳果說的“作為陪伴者的傾聽,作為知己者的包容”本身就是一種力量啊。

作為知心朋友,我卻沒法和你談心,因為你太正能量了


3

人的能量是個整體,它也遵循著守恆定律吧。

有時負面的情緒多了,不要壓抑它,讓它流動,讓它在流動中經歷、反思、清澈。

如果正能量是理性的,負能量是情感的,那就像哲學家馮友蘭寫的:

知識是重要的,可是也不能光靠知識生活,還需要情感的滿足。在決定對死者的態度時,不能不考慮理智和情感這兩個方面。照儒家的解釋,桑祭之禮正好做到了這一點。

許多儀式,都是有意義的,都是為了宣洩負面情緒,讓人的情緒流動起來,來處理哀傷。

有個網友傅博一寫道:

與正能量滿滿的人相比,我還是更喜歡真實的人——真實的興奮、真實的喜悅、真實的平靜、真實的悲傷、真實的憤怒……

正能量滿滿看上去很美好,但是我不禁思考——他們是如何處理自己的負面情緒呢?”

我想說的是,我也不喜歡正能量爆棚的人。

我並不在乎別人說我是什麼樣的人,我只知道,我不去隨意地說教別人、指導別人,就是我追求的修養。

如果有幸,我的某一個好的特色影響了哪一個或一些人,那將不勝光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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