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為家》

莊稼的孩子都在往城市裡擠,在擁擠的人流裡,他們擠丟了捏在手裡的最後幾顆糧食,他們拼命地講城裡話、做城裡人,他們拼命地改變自己,變得讓身為莊稼人的父母都不認識了。偶爾看見莊稼地,他們也會親近地走近它,而生疏的動作已遠離了我們的糧食。

文化路上沒有擁擠的車流。三輪車、摩托車、自行車、汽車同行的車道,誰都不趕誰,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向著需要到達的方向。

我只是一粒逃離的種子,我錯失了太多的播種季節,我已曬乾了水分,被城市的風吹到哪裡就是哪裡。

當人的靈魂和城市的靈魂正在被無意識地慢慢丟棄於虛無時間背後的臃腫時,安靜地呼吸和沉靜地凝望就是我們靈魂需要的心靜之地。

劉亮程把新疆木壘的菜籽溝當作了另一個靈魂的歸宿,就像他心中的黃沙梁一樣的靈魂之地。他創建了菜籽溝文化書院,他成了院長,管理著被農民廢棄掉的土屋土地,並在菜籽溝接待全國各地去尋找鄉情的文化人。

迴歸鄉村不僅是一種可能,可是一種需要。

人們常說“落葉歸根”,是不無道理的。根——依賴的是土生土長的土壤,人之根,則是那邊生我、養我的故鄉……

夜晚的馬崖寂靜得只有星星和月亮,這樣黑的夜晚沒有燈,沒有狗叫的聲音。在城市待久了,就知道這種寂靜背後的寂寞有多深、有多長,年輕的官兵卻在這裡守著寂靜和寂寞!

只有生命連著臍帶,人才會叩首時間的寶貴、生命的珍貴、親情的不易。

水有了靈魂,誰就是生命的源泉;山有了靈魂,山就是生命的高度;風有了靈魂,風就是生命的氣息;草原有了靈魂,草原就是萬物的主宰;人有了靈魂,人就是創造上帝之神。

在以金錢衡量人的社會,在下馬崖你能夠感受到無比的純粹、無比的親近、無比的幸福。

這條路筆直地將一整片草原從中心切開,像插在草原上的一把匕首。沒有血痕的傷痛長在我的視野裡,在我成長的路途中刻下牢固的記憶。

村子跟房子曾經是農民的根和希望。

沒有了根,村子就沒了魂。沒有了希望,村子就沒有了神。

《何以為家》

無端更渡桑乾水,卻望幷州是故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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