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炮、病菌與鋼鐵-第2章:歷史的自然實驗

這一章將波利尼西亞人的歷史看作一個自然實驗室,分析發展了3200年的波利尼西亞(太平洋三大島群之一)群島的發展差異及其原因。

槍炮、病菌與鋼鐵-第2章:歷史的自然實驗

大洋洲地圖

公元前1200年左右,一批來自新幾內亞的人抵達波利尼西亞,並在此定居。這批最早的波利尼西亞人擁有一定的農業基礎,帶來了家畜(豬、雞、狗)和熱帶農作物。隨著時間的推移,波利尼西亞人的足跡在公元500年左右佈滿了波利尼西亞群島,各島的居住者朝著不同的方向,以不同的速度發展,其中莫里奧里人和毛利人的歷史構成了一個小規模的自然實驗。


同一個老祖宗分化的莫里奧里人和毛利人,經過不到1000年的各自演化,查塔姆群島的莫里奧里人回覆到以前的狩獵採集生活,而北島毛利人則轉向更集約的農業。在1835年,裝備優良的毛利人開始侵略裝備低劣的莫里奧里人,顯而易見的結果就是毛利人屠殺莫里奧里人,並宣佈莫里奧里人是他們的奴隸。來自同一個祖宗的種群,在如此短的時間裡,朝著兩個截然相反的方向發展。

是什麼原因導致了這種發展差異?環境!

  • 居住著莫里奧里人的查塔姆群島氣候寒冷,熱帶作物不可能生長,莫里奧里人只能回到狩獵採集生活,沒有多餘的食物來養活專門的手藝人、軍隊、行政官員和首領;而他們的獵物只需用手或棍棒就能捕捉,無需更復雜的技術,沒有發展技術的必要性;查塔姆群島地處比較偏遠的島嶼,沒有其他的島嶼可以移居,而狩獵採集的生活方式導致食物儲存量不足,人口也就無法增加。人口總數得不到增長的莫里奧里人,只能在查塔姆群島學會彼此和睦相處。
  • 居住著毛利人的北島是新西蘭的北部,氣候比較溫暖,適宜於農業發展;由於農業發達,糧食有剩餘並且可以儲存,他們養活了一些專門的手藝人、首領;毛利人的人口慢慢增加,在局部地區形成了密集的人口,這些人長期從事與鄰近居民的殘酷戰爭,手藝人制作了各種各樣的工具,用來栽種農作物、打仗、藝術創作,他們建造了精緻的用作舉行儀式的建築物和為數眾多的城堡。

從這個小規模的自然實驗可以看出環境在很短的時間內大程度地影響經濟、技術、政治組織和戰鬥技巧。波利尼西亞的其他島嶼又是如何呢?


首先,先來看看群島之間的環境差異:

  1. 島嶼氣候:從新西蘭以南的寒冷到靠近赤道的不冷不熱,各種氣候都有,降雨量的差異也很巨大;
  2. 地質類型:有珊瑚島、火山島、石灰岩、陸地碎塊或者這些類型的混合類型,同一類型的群島其差別也很大;
  3. 海洋資源:大多數島嶼是由淺水和礁石包圍,島嶼上還有潟湖(海岸帶與外海相分離的局部水域),盛產魚和有殼水生動物,而有些島嶼缺少珊瑚礁,海產非常少;
  4. 面積:從只有100英畝(0.4平方千米)的最小島嶼阿努塔,一直到103000平方英里(26.7萬平方千米)的新西蘭,各種大小應有盡有;
  5. 地形的破碎:有些島嶼被山脊分隔成一些山谷,有些島嶼的地形平緩;
  6. 隔離程度:有些島嶼與其他島相距甚遠,有些島嶼相距很近。偏遠的島嶼一旦有了移民,在那裡建立的社會只能在與世界其餘地區完全隔離的狀態下發展,密集的島嶼群則有機會接觸互通,能夠促進發展。

再來看看環境如何影響波利尼西亞人的發展,環境決定波利尼西亞人的生存方式,這又反過來影響其發展方向與發展速度:

  1. 氣候影響農業的發展程度,甚至一些無法種植農作物的地區居住者回到採集生活;
  2. 有些島嶼因為地質類型壓根就沒法制作石器,波利尼西亞沒有一個島有重要的金屬礦床,根本沒有機會發展成亞歐大陸和南美洲那樣的使用鐵器和貴金屬,這對工藝發展和物質文化產生了明顯的限制;
  3. 農業的發展程度和海洋資源會影響人口的多少;
  4. 人口的多少是人口密度和麵積(一個行政單位的面積,彼此靠近的島嶼可以組成一個行政單位,一個大島可以分成多個行政單位)的乘積,島嶼的面積、地形的破碎和隔離程度就會影響行政單位的面積。

一般來說,人口越多,人口密度越高,技術和組織就越複雜,專業程度就越高。人口稠密的地方,只有一部分人專門從事糧食生產,釋放其他的人力發展其他的方面,比如灌溉系統和魚塘,這又會反過來加強糧食生產,更多的食物剩餘就能夠養活更多的非生產者。人口密度越高,發展的可能性就越高,因為首領可以驅使的勞動力越多,權力越大,可以支配的資源越多,就會有更多的機會去貿易、建造紀念性建築、戰爭等等,這就導致了其社會組織的複雜程度、政治的組織結構、物質文化出現差異。


發展了3200年的波利尼西亞可能是世界發展的一個縮影,如果是,那麼造成這些大陸的差異性的環境差異是什麼?這些差異帶來的結果又是什麼樣的?


思考一下現在的城市發展,越發達的城市,其人口密度越高,組織分工就越細,各產業就越有機會領先其他城市;放大到國家層面,是不是擁有高密度城市越多、城市密度越高的國家就越發達?以後的趨勢就是大力發展高密度的大城市,或者讓小城市之間組建更大的大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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