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1年,白鱘的悲劇也許在產卵場被封時就已經註定

根據上世紀50年代一個動物研究者的記錄,南京有漁民曾捕到過一條長達7米的白鱘,重達一噸。如果這一消息屬實,那麼白鱘無疑是地球上現存最大的魚類之一。它不但巨大,更是水中猛獸。1975年,人們曾在一條3米長的白鱘胃裡發現了一條14.5斤重的草魚。可就是這種長江裡的頂級巨獸,卻在我們眼皮底下消失了。雖然已經是去年的事情,可每每想起很多孩子連它長啥樣都沒看見過,這心情實在是難以平復。

1981年,白鱘的悲劇也許在產卵場被封時就已經註定

我們國家在上世紀九十年代才意識到需要開展人工繁殖白鱘來挽救它,雖然晚了,但至少當時還有一定數量的野生種群可供研究,還是能夠看到希望。按照以往研究洄游性鱘魚(中華鱘)的經驗,難點主要在如何在人工環境下促使它性成熟和培育剛孵化幼苗方面,可誰也沒想到問題出卻出現在了起跑線之前。

白鱘,它不喜歡被人類圈養!當時科研機構多次嘗試,都不能將野外捕獲的用來繁殖的親魚飼養超過一個月,簡直讓科研人員抓破了頭皮。到最後,都不敢再輕易嘗試,因為養一條死一條,誰也無法承受這樣的後果。養都養不活,更別提繁殖產卵了。跟中華鱘比起來,上帝連一扇可以透光的小門都沒有為白鱘打開。

1981年,白鱘的悲劇也許在產卵場被封時就已經註定

中華鱘的拯救工作還在攻關中

在上世紀八九十年代,雖然已經是保護動物的白鱘,還是逃不掉被漁業捉弄的命運。據一個老漁民轉述,在1985年,長江洪水退去,迎來清水季的一個月,他每天都能從網裡找到幾條10-30斤不等的小個體白鱘。他用的是12cm網眼的三層刺網,白鱘長嘴一進網,就會因為嘴巴被封住而悶死,連放流的機會都沒有。

當地漁民還嫌棄一上來就死的白鱘不吉利,叫它死人魚。因為當地的風俗,捕到無鱗片的死魚是非常不吉利的。所以漁民連賣也賣不掉,只能切下它標誌性的長嘴後充當其它的魚來賣。也有漁民捕到過一條300多斤的白鱘,養在水池裡。打電話給漁政,漁政的人過來看了之後也無計可施,最後讓他自己解決。

1981年,白鱘的悲劇也許在產卵場被封時就已經註定

漁業捕撈就是一張白鱘的催命符

各地漁業部門也曾花大力氣宣傳推廣白鱘保護,漁民對白鱘的保護意識有很大程度的提高,誤捕到白鱘還可以送到當地的漁政換錢。在上世紀九十年代,地方漁政要以8角到1塊每斤的價格來回購這些被誤捕的白鱘。據一個老漁回憶,他當時上交了一條超大的白鱘,需要五個人才能抬,他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為漁政回購的錢至今沒有到位。

對於洄游性鱘魚來說,致命的,還有大壩。因為對白鱘的研究僅僅在起步階段,而唯一有確鑿證據的白鱘天然產卵場就被葛洲壩給堵上了。這個白鱘的天然產卵場是在1980年,由四川的科研人員在宜賓縣的某江段發現的,而這也是至今人類發現的唯一一處有確鑿證據的白鱘的天然產卵場。

1981年,白鱘的悲劇也許在產卵場被封時就已經註定

葛洲壩水利樞紐

科研人員後來做過數學建模發現,葛洲壩節流後,大壩上游的白鱘基本宣告功能性滅絕,而大壩下游的白鱘似乎還有一線生機。可大壩對水文的影響實在是太大,特別是對水流速度和水溫的影響。跟數學建模比起來,數據可能相對來說更加可靠,1986年以後,長江全段就再也沒有監測到當年孵化的白鱘幼魚。

我們在野外最後一次與白鱘相遇,是在2003年。一條3米多長的白鱘在四川宜賓撞進漁民的漁網受傷,多名專家參與現場搶救工作。好在受傷不重,很快就救治完畢。科研人員也曾考慮過將它留下做科研用,可鑑於之前無法養活的經歷,最終只能給它帶上聲吶標誌後放流。可最後的結果大家都已經知曉,因為水上事故,這條白鱘失聯了。

1981年,白鱘的悲劇也許在產卵場被封時就已經註定

唯一一張較為清晰的照片也只是遺照

這條白鱘消失以後的第二年,國家針對白鱘救助和研究的項目才正式啟動。科研人員有了專門的科考船和車輛,白鱘的應急救護網絡也搭建成功。可在隨後幾年兩次大型的科考活動中,科研人員動用了所有技術手段,在長江全流域尋找白鱘,卻始終一無所獲。沒有人願意相信,2003年那條白鱘是江裡的最後一條。

親歷這一古老的生物,在我們的面前走向絕路,這種感覺真是非常教科書了。我們多數人都希望白鱘仍舊在地球上的某個角落裡安靜地存在著。我們也希望還有機會的中華鱘能夠替那些已經逝去的生靈們找到一條恢復昔日繁榮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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