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魔”白居易，無疑是一個偉大的詩人。五萬多首全唐詩中，僅白居易留存下來的詩作就有三千八百多首，數量之多，在唐朝詩人中首屈一指。白居易的詩詞題材廣泛、形式多樣，並且通俗易懂，傳說他寫完詩都會念給老太太聽，直到老太太能聽懂為止。
大多數人讀的白居易的第一首詩大約就是那首“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了。這是他15歲時寫的。當時他去長安拜訪詩人顧況，顧況看了他的名字，戲言：“米價方貴，居亦弗易”，大意就是長安居，大不易。但是顧況看了他寫的詩文後，當即改口：能作出這樣的詩來，住在京中也容易。
白居易年輕時，曾執著於仕途，他讀書很刻苦，甚至“口舌生瘡，手肘長繭”，前後考了三次，終於在貞元二十六年（800年）中了進士。如今學子高考被成功錄取，都會去慶祝一下，白居易考中進士第一件事去幹嘛了？當然也是去慶祝，只不過他去的地方是青樓。那個妹子，名叫阿軟。
後來，白居易曾作詩一首，紀念這次青樓經歷：“十五年前似夢遊，曾將詩句結風流。偶助笑歌嘲阿軟，可知傳誦到通州。”魔鬼的瓶子打開了，白居易同志從此開始了他“醉臥美人膝，醒掌天下權”的瑰麗人生。
白居易初入仕途時，立意要做個好官，先後任秘書省校書郎、盩至尉、翰林學士等職。但晚唐政壇競爭激烈，黨爭現象嚴重。白居易本有一腔熱血，奈何生不逢時，仕途不順，一生起起伏伏，大半都處於貶謫之中。
822年，白居易出任杭州刺史，疏浚了六口古井，解決杭州人的飲水問題。他在西湖上築了一道長堤，蓄水灌田，並寫了一篇通俗易懂的《錢塘湖石記》，刻在石上，告訴人們如何蓄水洩水，認為只要“堤防如法，蓄洩及時”， 就不會受旱災之苦了。這就是有名的“白堤”。
雖說官聲政績還好，但是屢次遭貶的白居易，漸漸對仕途失去了信心，開始放任起來。唐代官吏，狎妓成風，甚至制度化。官吏到職交接班，交割各種檔案物資都不足為奇，奇葩的是還會交割官妓。白居易身為杭州的地方長官，本地官妓自然是任他“享用”。宋朝學者龔明之《中吳紀聞》中曰：
“樂天為郡時，嘗攜容滿、張志等十妓，夜遊西湖虎丘寺，嘗賦紀遊詩。為見當時郡政多暇，而吏議甚寬，使在今日(指宋代)，必以罪聞矣”。
白居易杭州刺史任期滿時，寫下一首《西湖留別》，詩中寫道：“翠黛不須留五馬，皇恩只許住三年。綠藤陰下鋪歌席，紅藕花中泊妓船。” 顯然，他留戀的不是杭州這個地方，也不是杭州的百姓乃至同僚，他捨不得是那些“翠黛”、“歌席”、“妓船”，所以，他“攜數妓還洛陽”。
白居易50歲之時，被委任“太子賓客”一職，這是個虛職，類似於如今文史館館長一類的榮譽職，地位高、收入多，但無所事事。白居易進入半官半隱的狀態，他已經放棄了“兼濟天下”的宏願，開始“獨善其身”的晚年生活。有關他晚年好色的傳聞，也就跟著流傳出來了。
有錢、有閒、有才的白居易，乾脆在自己家中蓄養了幾百個如花似玉的家妓，親自指點她們學習樂舞，以娛悅晚年。白居易的家妓非常有名，其中他最喜歡的是小蠻和樊素，“櫻桃樊素口，楊柳小蠻腰”，就是在說這二人。
白居易很挑剔，“十載春啼變鶯舌，三嫌老醜換蛾眉”，如花似玉的家妓，三年就嫌棄她們老了醜了，要趕出去換一批新鮮的進來。可見，自從鬍子白了以後，白居易愈發開放起來，老當益壯，老而彌堅。
可白居易畢竟已經老了，有些事兒心有餘而力不足，為此他還寫過一首詩自嘲：“謀歡身太晚，恨老意彌深”。雖如此自嘲，但他可不想服老，於是想方設法搞來了一種叫“鍾乳”的玩意兒，吃了以後立刻見效，白居易大喜，立刻寫了一首詩給他的朋友：“鍾乳三千兩，金釵十二行。妒他心似火，欺我鬢如霜。”
唐朝的詩人，大約相當於如今的明星，如果他們也像當今的明星一般有“人設”的話，白居易的“人設”一定是崩塌最厲害的那位。他錦衣玉食、“蜀妓如花坐繞身”的同時，卻悲天憫人，寫下“心憂炭賤願天寒”；他抨擊道德教化，一首詩逼死關盼盼，自己卻放浪形骸，“美人勸我急行樂”。原來憂國憂民之時，也可以如此放蕩。
總的來看，白居易少年顯才華，中年露鋒芒，晚年做京官，離休後在洛陽縱情享樂。在經歷短暫的仕途失意之後，迅速被花天酒地的生活所征服，走完了中國官僚文人圓滿、標準、俗套的一生。
【參考：《舊唐書‧白居易傳》、《中吳紀聞》等】
閱讀更多 奇妙歷史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