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组章: 庚子年,春


散文组章:  庚子年,春


愿屋檐保佑燕窝

愿青苔保佑石头

愿苍天保佑大地,愿大地保佑根

愿锈保佑铁

愿白纸保佑黑字

愿口罩保佑戴口罩的人,愿真话保佑说真话的人

愿泪水保佑眼睛

——刘年

庚子年。春。

读到刘年老师的旧诗新改,已经是庚子年的第六天,也就是农历鼠年,大年初六。

阳光火辣辣的刺向父亲的小院,让我无法抬起头,看那已经看了好多天的,古城独有的蓝,以及不知飘向何处的云。

诺大的古城,此时悄无声息。

原本安静的环境,是最利于写下文字的。然而就是这样一篇短短的记录性的文字,落笔时却常常有泪涌上眼眶。就如此时,刺痛双眼的,不止只是头顶刺目的阳光。


病毒·苍生


一粒病毒,龇牙舞爪,在人世间蔓延。

原以为这人世的美好,始终会如二十四节气般周而复始。然而,就是这粒突然闯入人间的病毒,让人们原以为理所当然的生活,在庚子年这个万物更始的春里,充斥了太多的疼痛,无奈,甚至绝望。

当然,我们似乎又看到了人性的光芒:良善,悲悯,大爱,以及无数的感动。

但是,透过这粒病毒,无论如何也都绕不开人性之中的那些丑恶。有人说:这次的疫情,就是一面照妖镜。照尽了人世间的善恶美丑。

我深以为然。

如果说病毒也是人类地球上的一份子,各自安生,那么是不是人类首先破环了这个规则?当然,之前我所说的人类地球,也或许就是错的,地球是属于大自然的,人类也不过只是寄宿而已。那么,人类,你与苍生万物相煎何太急?在这里,其实我是不愿提到蝙蝠、穿山甲,抑或更多的动物。我只知道,很早很早以前,我们与它们,是朋友,而不是敌人,更不是某些人的饕餮大餐。

假如,我们用良善,悲悯与大爱,来对待我们曾经的朋友,结果会是怎样呢?

我深知。我的这个假如,一定还得依靠法律和制度来实现。


除夕·烟花


这是一个绝对不一样的年。小城的除夕夜已经有了端样。

事实上,除夕的整个早晨和中午都并未感觉异样,初一才放假的我们,依然是收拾手头的工作,打扫办公室。

记得那天的天空,格外的蓝。单位门口齐整的樱花,已一树树竞相开放,偶有的一两棵玉兰,也已结出了毛绒绒的花苞。

庚子年的除夕,似乎已做好了迎接春的准备。然而就在快下班时,单位接到关于疫情防范的通知,要求春节不值班的员工进行居家隔离,气氛一下子就变得紧张起来。

对于经常刷新闻的我,彼时已经知晓:1月23日,也就是除夕的头一天,武汉已经明确封城;浙江,广东,湖南等地启动一级响应;全国共确诊新型冠状病毒830例;钟南山院士逆行武汉,说出“真话和真药一样重要!”只是我和同事们都不曾想到,疫情防范的严重性,已经悄然传至地处滇西南的我们的小城。那一刻,我有种感觉,这次的疫情绝非同于十七年前的非典疫情,因为它来得为之太迅猛。

因为疫情与工作性质,那天的除夕,下班已快天黑。我与同事坐车从30公里开外的地方回古城。

夜色将近下,村口的那一池枯荷,已然看不清其调敝之美,只觉得漆黑的池子似乎比天色还雾霾。此时,父亲打来电话,说家里除夕传承的祭祀仪式等不了我了,但年夜饭一定得回下面家里一起吃。我允诺着,心里却在纠结是否直接回上面的家,自我隔离一晚。

上了公路,天完全的就黑了下来。公路上见不到一辆来往的车,寂静的路面象是沉默的老人,与黑夜正对恃无言。四周的群山隐藏在一片黑暗之下,昔日的厚重一并消失。

车里,同事专注的开着车,也是一言不发。坐在后排的我,突然地就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肃穆与压抑。这样的感觉,在飞快的车速里,还多了一种恍惚。

当远处突然燃起鞭炮,这才惊醒了我。车窗外,一朵朵㶷烂的烟花腾空而起,七彩明亮的光芒绽放在空旷的夜里,夺目而璀璨。

原来,这是除夕夜啊。沉默的烟花,终于燃起。只是不知道此时的古城,是否因为疫情也开始变得肃穆?

忽明忽暗的烟火,映照着路的前方,依稀闪现的村庄,才让人恍惚知道车子是到了哪。

此时的夜空,没有一颗星星,月亮也不知隐于何处,只有燃尽的烟花,带着细长的白色烟雾,如同流星般划过漆黑的夜,陨落远方。

后来。疫情变得越来越严重。每天早上翻看不断上升的疫情数据时,心总是堵得难受。

那些数字,冰冷,让人寒颤。

那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是抢救重症患者的医生或护士,是被传染的一线医护的家属,是教授,院长,导演,诗人,教练,是期待着过年回家团圆的普通老百姓……

然而,他们的生命,就这样定格在了庚子年的春。没有人不希望这只是个噩梦。但一觉醒来,这是现实,是庚子年的春。

武汉作家方方老师说,时代的一粒灰,落在个人头上,就是一座山。

重山之下,焉有完命,历史永远不应只是记录数据,人们更应该记住他们的名字:李文亮,林正斌,许德甫,常凯,红凌,刘正昌……

3298,每一位,都必须铭刻于历史。

他们,抑或她们。就是除夕夜里,璀璨夺目的烟花,如星子般照亮尚存人世的你我,穿过无尽的黑夜。


散文组章:  庚子年,春

口罩·古城


到达古城的时候,已经8点多了。

此时的古城,灯火依旧,行人稀少,同事把我放在离母亲家最近的路口。往年的这个时候,人们早已在路旁的文化广场燃放烟花了,可此时的广场,空无一人,只有拱辰楼方向偶尔传来稀疏的鞭炮声。

古城,似乎也快变成了空城。

彼时的我已忘了饥饿,盘算着明儿一早,应该去药店备下些什么防护用品,再不能象非典的时候,当想到去买的时候,药店里什么都已经买不到。

吃过年夜饭,母亲和女儿都让我住下。也许是电视和网络的宣传,她们也有了防护的意识。因记挂着第二天早上要去药店,我还是决定先回家住一晚。

回去的时候,过拱辰楼,依稀还是不见放鞭炮的孩子,想来应该是家里人都不让出门了。

静寂的古街,空空荡荡,偶见一两个行人,除此之外,两旁的店铺,门户紧闭,只有红闪闪的对联和门贴,还昭告着今儿是过年了。

桔黄色的灯光,落在光滑的青石板上,把我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眼前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小城,突然有了陌生感。

跨年夜的时候,炮声倒还此起彼伏不断。小城始终是传承的,关起门来,仪式感还是不能少。

起床,翻遍所有,都没能找到一个一次性口罩,于是决定把防晒和防冻的两个都戴上,直奔药店。药店里已经有了抢购的人,但基本也都戴上了口罩,有一次性的,有N95的,有防雾霾的,也有如我一般的。药店里的口罩肯定是没有了,遗憾之下,买了十瓶100mL的消毒酒精,按照国家卫健部门开出的药方,配了十副抗病毒中药,以及两瓶四季抗病毒口服液后,匆匆回到母亲家里。

事实证明,我这样做是对的。才半天的时间,有朋友去药店,酒精和抗病毒口服液都已被抢光,因剂方不齐,中药也已无法配到。

宅在母亲家的日子,我更像是一位细心的家长,每天开窗通风,熬大锅药给大家喝,监督每个人勤洗手,全身喷洒酒精消毒。特别是对于出门归家的,必须及时更换衣服晾晒。

只是口罩。如同大多数人家一样,口罩的稀缺仍是家里的窘迫和尴尬,好在通过朋友的帮忙,总算在大年初三的时候得以暂时缓解。想到各地医疗物资的紧缺,一家人也都尽量能省的省着用。

大年初二,古城像是突然地也戴上了口罩。一打早起来,各家各户祭祀财神的鞭炮声还响个不停,之后就了无了声响。这样的声响,包括鞭炮声,平时的人马车声,叫卖声,收垃圾的音乐声,还有隔壁阿婶与儿媳妇偶尔间的争吵声。

世界仿佛是静止了,古城好像也失去了平时的烟火味。

这样的光景,一直持续到了雨水节气之后。

其实这段时间里,我特别想吃小城的豆绵(豆米)糕,特别希望卖蒸糕的阿奶,从十字街口一路叫卖着而来。

“卖白糖糕,卖豆糆糕……”

“卖豆糆糕,卖白糖糕……”




立春·雪·雨水


从初一到雨水。我总是试图想写下点什么,无奈雪白的稿纸上,是我一点一横,一撇一奈无数次分解的“病毒”二字。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在这场战疫中,每个人都感受到了残酷,亦都想在战疫中拼上自己的全力。

然而在思索中却发现,生命中的个体,在这样的残酷面前,是多么的渺小而无奈,我们除了配合,等待,发愿和祈祷,也只能和大多数的人们一样,在尽可能的媒体上搜寻我们想要了解的信息。


立春的时候,和远方的朋友微信聊天,更多的也是关于疫情。

“看似大家都不出门,但很多人也没看书,也没思考,也没运动,大家都被裹挟着进了荒流,包括你我这样的人。”我说:“是的。这样的时候我是想读书的,但总是读不进去,说心焦也不全是。”

事实上确实如此,除心焦之外,更多的同样还有牵挂,悲愤,失望和难过。

我无法用语言写下这些焦灼,更无法写下赞美和歌颂。因为我怕我说出来的语言,抑或写下的文字,都太过苍白和无力。

眼前雪白的稿纸,依然让它雪白吧。就象立春时分,远方汉城那一场大雪,悄然之间落下,白茫茫的覆盖了整个大地和人世。

那雪花,抑或就是一个个生命。那些逆风飞舞的,是一个个洁白的身影,她们都有着圣洁般晶莹的冰凌,清澈着纷乱的世界。而那悄然落于尘埃的,亦如同普通的生命个体,注定默默的生,籍籍无名的落,没有人看见雪,是如何消溶于大地,亦没有人会记得,它们在暴风雨中,也曾顽强与挣扎。

从除夕到立春,再到雨水。庚子年的春,我们似乎经历太多。

起风了。安静的小院,愈发让风里春的信息清澈透亮。眼前,父亲的小院里,那些开得小而艳的四色月季,爬满楼梯的三角梅,墙角地缝里的迎春,以及年轻而青翠的兰,棕榈,栀子,它们在雨水之后,依旧呼吸,勃发,绽放。

因为它们知道:生命,最终一定会等来轮回的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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