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不学诗,无以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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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学诗,无以言
从《论语》到《红楼梦》


(原创)不学诗,无以言


《论语·季氏篇第十六》:陈亢问于伯鱼曰:"子亦有异闻乎?"对曰:"未也。尝独立,鲤趋而过庭。曰:'学《诗》乎?'对曰:'未也。''不学《诗》,无以言。'鲤退而学《诗》。
孔子在《论语》非常强调“学诗”的基本技能。《论语·学而篇》1.15 子贡曰:“《诗》云:‘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其斯之谓与?”子曰:“赐也始可与言《诗》已矣,告诸往而知来者。”
《论语·八佾篇》3.8 子夏问曰:“‘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为绚兮。’何谓也?”子曰:“绘事后索。”曰:“礼后乎?”子曰:“起予者商也!始可与言《诗》已矣。”
按照今天的理解,孔子的意思就是只有先学了诗,才能有所言。这个“诗”不管是“诗歌”还是“诗经”,反正《诗经》里面记载的也是诗歌。
《红楼梦》第一回,说到贾雨村正值中秋,不免对月有怀,因而口占五言一律云:【甲戌(甲辰)夹批:这是第一首诗。后文香奁闺情皆不落空。余谓雪芹,撰此书中亦有传诗之意。】
    未卜三生愿,频添一段愁。
    闷来时敛额,行去几回头。
    自顾风前影,谁堪月下俦?


    蟾光如有意,先上玉人楼。
甲戌夹批:这是该书中的第一首诗。写批语的人对雪芹说,作者写这本书的目的也有向后人传达自己的诗歌的意思,也是为了振兴中国诗歌事业。
把当时的社会发展的诗歌艺术水平继续推行继承下去,把那些大观园里的女人的诗歌发扬出去,不要怕别人耻笑,同时也罢自己的余生诗稿流传出去。
从“传诗”的二字上,可见写批语的人非常深刻了解《石头记》作者的意图,而且非常明确点明它同诗人有莫大的关系。
明末的诗人,“江左三大家”之一的吴梅村就是钟情于诗的人。邹祗谟在《梅村诗馀·序》中记录,近日词林宗匠,往往专意诗古文,至度曲倚声,则多搁笔,兼人之才,吾目中惟见梅村先生耳。先生文章,仿佛班史,然犹谦让未遑,谓予曰:「若文则吾岂敢,于诗或庶几焉。」
吴梅村继承唐代诗歌元白体,独创了史诗格式的梅村体,为当时的文人所赞赏,模仿者也很多,而吴梅村一旦有诗歌出,当时的文人学子们就争先抢阅,传送不休。
因此,从历史情形上看,“江左三大家”诗人中,《红楼梦》中“传诗之意”的说法,唯独符合吴梅村一人。纵观通览吴梅村的诗歌,凄惋悱恻,悲声涟涟,一唱三叹,同《红楼梦》所描述的悲剧行文丝丝相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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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使我想到了邹祗谟在《梅村诗馀·序》中说“予观先生遗命,于墓前立一圆石,题曰「词人吴某之墓」。盖先生退然以词人自居矣,夫使先生终于词人,则先生之遇为之也。悲夫。 ”
而王士禛在《池北偶谈》记载吴梅村:先生属疾时作令书,乃自叙事,略曰:
'吾一生际遇,万事忧危。无一刻不历艰难,无一刻不尝辛苦。实为天下第一大苦人。吾死后,敛以僧袍,葬我于邓尉,灵岩相近,墓前立一圆石,题曰'诗人吴梅村之墓'"。
这二个记载区别很明显,邹祗谟记载为“词人”,而王士禛记载为“诗人”。
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尤侗的书中。
尤侗撰写的《祭吴祭酒文》记录为:“立一圆石,题曰‘诗人吴梅村之墓’。”
康熙中期宗元鼎所辑当代词选《诗余花钿集》中,共选梅村词十五首,在词作之后附有编者转引尤侗之语以为评注:
先生七言古律诸体,流连光景,哀乐缠绵,使人一唱三叹,有不堪为怀者。及所制《通天台》、《临春阁》诸曲,亦于前史之感,三致意焉。词在季孟之间,要皆合于《国风》好色、《小雅》怨诽之致,其下笔之妙,实古人所不及也。先生遗命于墓前立石,题曰:词人吴梅村之墓。盖先生退然以词人自居。


也就是说,尤侗的记录二处是不相同的,《祭吴祭酒文》写的是“诗人”,《〈梅村词〉序》中写的“词人”。而吴梅村的遗命题写的“诗人吴梅村之墓”。为什么尤侗要篡改吴梅村的遗命呢?这在原则上应该同是否是诗集还是词集是无关的。
在文本上说,尤侗和邹祗谟序言有相互转引抄录之嫌。或者是宗元鼎辑选的时候弄错了是谁的序言。这些情况已经无从可究。但非常重要的一点就是“诗人”和“词人”的说法的背后原因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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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红楼梦》中批语的说法,“传诗”是符合吴梅村的遗命的。但后世传述“词人”的说法,恰恰就是一种障眼法。正如靖藏眉批批写曹雪芹的《金陵十二钗》一样:这正是作者用画烟云模糊处,观者万不可被作者瞒蔽了去,方是巨眼。
虽然吴梅村主要在写诗,后人公开承认,不仅诗写得好,而且但其词的高处,令人也难以捉摸,不可企及。陈廷焯《白雨斋词话》评论说:"吴梅村词,虽非专长,然其高处,有令人不可捉摸者,此亦身世之感使然。"又说:"梅村高者,有与老坡神似处。"
既然《红楼梦》中提到了诗,我们也可以看到,《红楼梦》中的诗非常多,而词很少。这可见就是吴梅村的文风特征。
那么,进而言之,要读懂《红楼梦》结合“传诗之意”的说法,就得必须先读懂《红楼梦》中的诗歌。而诗歌正是该书的认知起点和进入门槛水平的起点。很多人研究红楼梦,纠缠在故事情节上难以松开细皮嫩肉的纤手,对诗歌不闻不问,这要做到真正理解《红楼梦》肯定难度是相当大的。我一直在纳闷且怀疑,红学家们是否懂诗,否则是读得懂诗?
《论语》曰:不学诗,无以言。诚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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