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蔓:對美貌做過格外“作”的,嘗試修理自己的髮際線

李蔓身上有一種自在。坐在她對面聊天的時候,你可以看到她手舞足蹈、眼睛晶晶亮地跟你描述一個生活中的小故事,也可以看到她仰著腦袋,對自己做過的幼稚的笨拙的事情給予最爽朗的大笑。那種自在是漂亮勁兒裡的滿不在乎,是藝術創作中的樸素心境,是從演員迴歸到生活裡,也有隻屬於自己的節奏和態度。一種坦率面對自己的、勇敢的自在。

李蔓:對美貌做過格外“作”的,嘗試修理自己的髮際線

李蔓瑄

美這件事兒,野生著來

李蔓有好多可愛的外號,例如“李大牙”和“李毛兒怪”。在很少“營業”的社交媒體上,偶爾發發絲毫不修飾的照片,就能收到網友們打趣的評論。她看到一樂:“ 他們就鑔(註釋:開涮,開玩笑)我唄,還挺可愛的。”

實在是不太在意“臉”這件事情。就像眼前的她,坐在椅子上,素面朝天,頭髮蓬鬆,穿著一身運動裝,一切都是最舒服的狀態。可以大大咧咧地說喜歡自己的粗眉毛和好皮膚,也能十分爽朗地指給你看自己不那麼完美的寬下顎。“也沒什麼,”一個不以為然的聳肩。

小時候她一直像個男孩子,很少穿裙子,懶得打扮。學時尚後喜歡上給別人做設計,到自己這裡,一切原則就是“乾乾淨淨,差不多就行了”。從18歲開始,沉浸在英國的漢堡和炸魚薯條中,體重一度漲到一百二十斤,也沒想過要減肥。後來有了當演員的想法,才要求自己“自覺點兒”。

“對美這件事情,我自己其實都是野生著來。”

私下裡,她從來不化妝,每天素面朝天。有工作的場合,擦個粉底,塗個口紅,刷個睫毛,簡單三個步驟就結束了。前一陣子還跟公司申請,不需要給自己配備化妝師了,“沒必要,我自己用的東西非常簡單,不用刻意修飾什麼。”

護膚方面也挺“野生”,如果被提醒第二天有特別的工作,才會去敷個面膜,否則又是三個步驟:爽膚水、面霜、防曬。“刻意反而對皮膚不好”,有時候家裡人給她買了比較營養的化妝品,她反而會長脂肪粒,又回到最簡單就是最適合她的規則裡。

不化妝,也不愛打扮,唯一喜歡的是折騰頭髮。有一次她從北京飛回英國,還沒開學,因為時差早晨六點多就醒了,突然覺得斜的劉海太女人了不適合自己,想剪一個奧黛麗·赫本的短劉海,就自己動起手來,“但我是從髮根開始剪的……所以後面差不多戴了兩個月的帽子。” 畢業前去大理旅行,路邊遇到兩個人編著一頭長長的髒辮,覺得特別酷,就給自己接了到腰部那麼長的頭髮,頂著一個髒辮腦袋回去參加了畢業典禮,“我上臺的時候老師都沒認出來,”回味了一會兒又點評,“很喜歡。”

出道之後,她的野生勁兒也沒有弱掉。在一次品牌活動上,她突然來了靈感,想要把自己的頭髮全梳起來,頂著小短髮到了現場,大家全都傻掉了。讓她自由地放飛了一會兒又來勸她:我們還是把頭髮放下來吧。如果可以,她還想嘗試剃光頭,染彩色頭髮,在演員的空當裡做回那個愛折騰頭髮的女孩。

目前,唯一對美貌做過格外“作”的事情是嘗試修理自己的髮際線,但一不小心又剃成了平直的一條線。她撩起頭髮展示給大家看自己的“失敗之作”,好像這只是生活中一件值得大笑和分享的可愛回憶。

完美的東西並不那麼吸引她。相反,當她看到或是瞭解到某個人身上一些小小的缺點,反而會覺得格外有魅力。“我不太糾結於外貌美或者完美這件事情,自在就好。”她說道。

李蔓:對美貌做過格外“作”的,嘗試修理自己的髮際線

李蔓瑄

銀幕之後的另一張臉

在電影《少年與海》中,李蔓第一次作為別的女孩,出現在大銀幕上。

那是營口城鄉結合部裡的一個表姐,生活在非常壓抑的環境中,想逃離又無能為力,在自私與無私中反覆掙扎。總之,一張和李蔓完全不同的面孔。

因為整張臉太過時髦,她起初並不是導演孫傲謙最想要的“表姐”。但看到了導演最初剪輯出的一個三分鐘的小片段,她覺得,這個故事應該屬於她,最終為自己爭取到了這個角色。回想起來有點好笑,試鏡的時候,李蔓和化妝師先到了現場,導演還沒出現。化妝師想幫忙把她化得“村兒”一點兒,就把整張臉塗成了黑黃的底色,導演到了之後滿臉寫著“你們幹嗎?!”讓她把臉洗乾淨。後來,她乾脆每天素顏出鏡,連給皮膚打底的步驟都省去了,“還挺舒服的,”她偷著樂。

臉是自然的,表演是自然的,整部電影也都是自然的。《少年與海》是一部小成本的文藝片,電影中的演員全是素人,父親的演員是導演的大舅,就生活在電影中那個小城裡,弟弟的扮演者是個小孩,在她的描述中“非常野,像孫悟空一樣”,只有李蔓是專業演員,但也是新人上陣,整個團隊約等於第一次接觸大銀幕,“我們一幫人面對鏡頭都是生的,但是恰好有一種微妙的、沒有太在意鏡頭的感覺。”劇組裡,每個人都一起努力,不分你我地爭取去完成一部電影。李蔓在電影裡兼著美術的角色,置景的東西大家也一塊商量著做。在那個十五塊錢一晚上的汽車旅店裡,她完成了自己第一部電影的初體驗,“非常不一樣的體驗。就像是大學裡面,你和其他人共同創造做了一個project(項目)的感覺,享受就好了。”

在釜山電影節上,李蔓第四次看到自己的面孔出現在銀幕後面,覺得觸動。

前幾次看成片她幾乎沒敢看自己,“第一次看自己會覺得特別的怪。這兒也不對,那兒也不對,非常跳脫。”這一次,從自己的氛圍裡跳脫出來看整部片子,像是從別人那裡聽說了一個故事,又有了新的感悟。

她講起這次在釜山的故事。

抵達韓國的時候遇到了颱風,到了機場滯留了三個小時後,她從仁川坐大巴去往釜山。四個小時的旅途,狂風暴雨,整個大巴晃晃悠悠地在雨裡。半夜兩三點,才最終到達了釜山。在那搖晃的路上,她想起關於拍攝這部電影的一切,想到了自己非常私人的心境和經歷,覺得動人。

她在微博上寫下:“ 此行前來,好像應了電影的氣候一般,釜山的颱風過境,我們搖曳在風裡。”

第二天紅毯的時候,李蔓說,那是一個大晴天,陽光明媚。“我一路其實都是奇遇,很多的不可預知性,但最終我都還是挺幸運的。”

李蔓:對美貌做過格外“作”的,嘗試修理自己的髮際線

李蔓瑄

知道自己是誰更重要

在李蔓心中,漂亮意味著獨特、自然和不修飾。

在釜山,她看到了萬瑪才旦導演的電影《氣球》,裡面兩個女性角色卓嘎和Dorlma的扮演者都是西藏演員,“非常有質感、抓人、生動,那一刻,她們流露出來的是當下最符合這個角色的一切行為跟表達方式,就特別吸引我。”

“在漂亮這件事上,你知道自己是誰,你對自我的認知,會更重要一些。”

小時候有人誇她好看,像混血,便常跟她講,要拍戲呀,要做模特呀。那會兒的她從來沒有這個想法。她喜歡畫畫,熱衷於做設計這件事情,14歲起就開始在英國學藝術,下定決心大學也一定是考藝術專業。到現在,在奇遇的故事裡走上了演員的道路,也想要完全投入。“除了做設計,這是我唯一能安心下來去做的事情。我在工作中挺拼的,不管不顧。做設計的時候我可以通宵畫畫,拍戲的時候我可以做出一百二十分的努力。”

進到劇組裡,她就不想再回來了。總想著去拍戲,去感受,去創造。“ 平常沒能發揮的部分,就在戲裡盡力吧。”

李蔓:對美貌做過格外“作”的,嘗試修理自己的髮際線

李蔓瑄

從前做設計的時候,她喜歡為媽媽挑選衣服,自己總是穿著各種古著店裡買來的T恤;在學校裡上過三個月的化妝課,技能也都是用在幫朋友做造型上面;如今做了演員,特能折騰造型的勁兒也都放在戲裡面去消耗了。

最近她在拍攝自己的第二部電影作品,演一個女孩一天的愛情奇遇,她說自己在戲裡樣子挺飛,“紅配綠、滿頭小辮兒,特土high那種”。像今天這樣的時候,短暫地回到生活中,她又變成特別素的、自在的李蔓了。“我不是KOL,也不是偶像,還是要維持演員本質的那個東西,可塑性都留在戲裡面吧。”

知道自己是誰更重要沒事兒的時候,她就看電影、寫東西,去感受生活所賦予她的一切經歷。“我自認為還是一個挺豁達的人,非常當下。”在拍攝前,她還在跟身邊的工作人員商量之後的戲路,她說下一部戲一定要是一個特別走情緒的作品,“你讓我投入進去,我會想要回饋給你120%。我需要這麼一個角色,目前還沒有碰到,就等吧。我也不急,該遇到的你都會遇到。”

她喜歡寫東西。不是刻意的人物小傳,也不是要拿給別人看的作業,就只是自己在生活中的感受和感想。那些別人並不一定能懂的,像詩歌一樣的句子,對她而言是非常重要的存在,“我看這東西我會記住那個時刻,你自己是這麼想的,你自己的感知是這樣子的。”

旅行是演戲之外的另一種方式,能夠讓她從自己的身份中抽離出來,過癮地去感受大世界裡其他的人生故事。

此前,她去到了埃及一個叫作努比亞村的地方,那也是一次“奇遇”。為了找一間特別小的餐廳,她去求助帶自己玩的船長,船長說要帶她去河對岸,那裡是一個埃及人都不可以去的祖傳村落。河對岸的李蔓看到了另一種生活模式:釣魚,曬太陽,發呆,想自己的人生。“ 那是一種很有神性的生活方式,我覺得特別愜意,特別自由。”她解釋當下的感受—現實生活中,聽人講道理的時刻太多,我們幾乎難以得到太多啟發和靈感,當你在另一個國度,看到另一種文化以最樸實和鮮活的姿態,像一張畫卷似的徐徐展開時,會格外受觸動。那是另一種生活,另一種故事了。

但你總是會知道,在李蔓的奇遇故事裡,一切也都是獨特、自然和不修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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