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诗如画是江南


如诗如画是江南

如诗如画是江南

“画楼音信断,芳草江南岸。”又是三月春深,在这全民防疫时节,足不出户,心骛八极。“枕上片时春梦中,行尽江南数千里。”每当想起南朝丘迟那“暮春三月,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的着意描绘,便如见江南柳影纤丽、水光明艳、莺歌婉转。

我和江南本无多少牵连,但老家在荆江下游冲积平原上,依江傍水,风物景象与江南神似,因此许多年来一直固执地认为那也是江南,以至生平一见到江南二字便倍感亲切。“更把玉鞭云外指,断肠春色在江南。” 我自十九岁出乡关,快四十年了,再没见过水乡的春天。

江南最显著的特性是它的温柔。“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欲问行人去哪边,眉眼盈盈处。”江南的春天以其纤丽妩媚含情脉脉的独特魅力,使无数有关和无关的人们魂牵梦萦。“波渺渺,柳依依,孤村芳草远,斜日杏花飞。”天地悠悠,物各有主,江南的春天只属于江南,尽管有一些“塞上江南”的传说,但塞上终归是塞上,江南毕竟是江南,那绰约的风姿和温柔的品性,是别处无法重复和模仿的。因此千百年来,“春水碧如天,画船听雨眠”的江南春意,便成为一种如梦如幻的高远的精神追求。

“春光多在柳梢头”,江南的春天是从雨雪霏霏中的柳枝上打开金黄的序幕,随着东风里声声燕语推向高潮,于桃花红艳处拓展景深,“百分桃花千分柳,妖红冶翠画江南。”因有柳的积极参与,才使江南的春天分外多情,“弱柳从风疑举袂,丛兰浥露似沾巾”,那亭亭含羞的动人情态,自显其清纯的本性。

“江南水,江路转平沙。雨霁高烟收素练,风晴细浪吐寒花。”江河湖泊是江南的灵魂,碧水荡漾是江南的旋律,江南的村镇多半依水而建,人们喜欢临水而居。乌镇、西塘、周庄、南浔这些众所周知的古镇,正是它灵魂的烙印。“灯火万家城四畔,星河一道水中央。”“君到姑苏见,人家尽枕河。”水是生产生活的一部分,在农耕文明时代,江南人从未放弃渔猎,一叶扁舟,数声水调,“一簑烟雨任平生”,不管是清贫还是富足,都一样地潇洒写意。

村镇之外,便是“乱点碎红山杏发,平铺新绿水苹生”,波光柳影,草绿花红,分外娇娆。“千里莺啼绿映红”并不多见,而绿柳绕堤、芳草迷烟却是寻常景观。江南的各种乡音,也如春水般温柔,不似塞北粗犷和岭南生硬,吴侬软语,有如春风拂过柳梢,格外轻柔悦耳,因此引发了纳兰性德“山水总归诗格秀,笙簘恰称语音圆,谁在木兰船”的疑惑与情思。“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江南水总是流淌着美丽的韵致,倒映出春天的柳影、夏天的荷姿和秋天里芦荻的舞蹈。“江南草,如种复如描。深映落花莺舌乱,绿迷南浦客魂消。”它不如北方草原上草身颀长,也不如岭南季雨中草叶宽阔,却柔柔密密长满苍原,衬托出桃花红李花白,为江南绘就绿色的底蕴。

“江南雨,风送满长川。碧瓦烟昏沉柳岸,红绡香润入梅天。”江南春离不开江南雨,或许金镛笔下郭靖杨康约斗烟雨楼,加深了人们对江南烟雨的记忆。总之江南的春天晴和则一派烟景,阴湿则一片烟雨,给人一种如烟如梦的印象。

“江南月,清夜满西楼。云落开时冰吐鉴,浪花深处玉沉钩。”江南的月色因与水相连,自与山月有着绝对不同的观感。“天净水平寒月漾,水光月色两相兼,月映水中天。”水天之间,两轮飞月,人在其中,如临仙境。

“江南竹,清润绝纤埃。深径欲留双凤宿,后庭偏映小桃开。”青青翠竹摇曳于江南的村庄,总是在春天初来时以“竹外桃花三两枝”的简约风格,表现出迷人的情态。

而竹笋拔节时,江南茶也到了采摘季,每在清明前后,新茶就在江南居民的杯盏里飘香。“烹煎黄金芽,不取谷雨后。”江南待客茶多用“雨前茶”或“明前茶”,尤以清明节前的新茶为敬,人谓“明前一两值千金。”江南茶是在春秋时期就已大量种植的,却待唐代陆羽品鉴过后,才真正越过长江黄河。但江南茶还是在江南饮用最有韵味,因为拿到别处就无法用江南水来煎烹了,因而有“陆羽六羡西江水,卢仝七碗玉川泉。”

“闲梦江南梅熟日,夜船吹笛雨萧萧。”等到梅子黄时,芳草怀烟的盛景不再,江南的春天便在连月阴雨中悄然离去,于是给李白留下了“黄鹤楼中吹玉笛,江城五月落梅花”的惆怅。而即使到了夏天,“露卧一丛莲叶畔,芙蓉香细水风凉”,也用着别样的惬意。

北方的秋天“满城尽带黄金甲”,而江南的秋天却白帆点点,江南的秋夜却渔火闪亮,保持着它特有的神韵。“千里江山寒色远,芦花深处泊孤舟。”芦花不是江南所独有,却使得江南的秋天格外招人眼目。甚至在数九隆冬,雪落江南也细碎无声,显示出水乡独有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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