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過了不眠的日與夜 合肥,別來無恙!戰“疫”全記錄感知城市溫度

走出醫院的隔離區,汪浩心中的石頭終於落了地——1月17日從武漢回到和縣,1月20日因發熱、乾咳就診,1月22日經複核成為安徽首例確診病例。從確診到結束隔離,汪浩“想過最壞結果”,擁有一兒一女的他無比懷念“和家人圍坐餐桌”的平淡生活。

1月22日至2月17日,一個普通人用27天結束了與病毒的糾纏。

城市也一樣,這個被病毒衝擊的春天裡,按下了“暫停鍵”,又按下了“重啟鍵”。

如今,一環上響起了熟悉的車流聲、早點鋪冒起了熱騰騰的蒸汽、街角的水果攤上再一次琳琅滿目,你我渴望的煙火氣逐漸升騰。

3月19日,合肥宣佈解除小區封閉式管理,外出無需掃碼測溫。

此時,青草在一茬茬地抽芽,花蕾急不可待地探出腦袋,別來無恙的城市,春色正逐漸浮現。

應急

“1月21日凌晨,我市發現1例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疑似病例……”官方通報的一條消息將“冠狀病毒”帶入市民的視野,疫情不再是朋友圈裡與己無關的信息。年三十的腳步越來越近,大部分人都收拾好行囊。突如其來的消息,讓人與人之間的談話從“回哪過年”變成了“口罩買好了麼”。

去哪裡買口罩,這個問題讓汪濤輾轉反側難以入睡。他不是要為家人買口罩,作為合肥市應急管理局局長的他要為這個城市籌集一批防疫物資。

“找,到網上找,看看國內哪裡可以買到固定式測溫儀。”23日晚8點,市應急管理局會議室還亮著燈,站在窗邊的汪濤將菸蒂摁滅在菸灰缸裡。隔壁辦公室裡,電腦鍵盤的敲擊聲響個不停,“找到了,杭州一家公司還有庫存。”按著鍵盤上下鍵,汪濤將對方網站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聯繫一下,把庫存包了。”

“喂,喂,聽得見嗎?”電話那頭的信號時有時無,聯繫上的業務員早早回村裡過年,一個本來十分鐘就能結束的對話硬生生花費了一個多小時。價格談好了,數量敲定了,但汪濤的心還沒有安定——對方要求先付款再發貨,整個流程都靠一個電話,對方有些不安心。

“怎麼能懷疑我是騙子呢?”對方的質疑讓汪濤氣得想砸手機,擰開茶杯吞了一口茶水後,他又習慣性地點上了一支菸。按照政府採購流程,這筆百萬的採購單需要經過層層審批,可疫情不允許。打了一圈電話,幹警察出身的汪濤犟脾氣上來了,“把合同簽好,先付款就先付款吧,我擔保!”

這一夜,汪濤合衣蜷在辦公室的沙發上,盯著窗外天色漸漸泛白。

“汪局,測溫儀到了,市裡已經安排車輛送到各個交通樞紐卡點了。”被電話驚醒的汪濤,看了一眼時間,7點20分。這是杭州始發合肥的第一班動車,物流放假了,45臺固定式測溫儀是搭動車來的。撫了撫脖頸,汪濤撐著坐起來,他知道“可能要‘打仗’了”。

作戰

雙子樓西南角,B座316,辦公室的燈亮得有些孤獨。

這裡是合肥市疫情防控應急指揮部,15部電話緊急架起,15臺電腦一字排開,決策在這裡擬定,指令從這裡發出。電話在響,桌邊上的人卻忙得騰不出手來接聽;這邊還未掛斷,另一張桌子上的電話又響了起來……疫情信息展示平臺上,所有區縣確診、疑似、密切接觸者的病歷分析被實時監控,每天的動態分析圖同步繪製。

這裡是城市疫情防控的“超級大腦”,忙碌成為一種狀態——不少被抽調的人員甚至來不及拷貝材料,抱著電腦主機就完成了報到。除夕夜,盒飯成為值守人員的團圓飯。當天18時起,合肥啟動突發公共衛生事件一級響應。

彼時,武漢已經“封城”,春運這場大遷徙第一次遭遇冷清。

可冷清的又何止是春運,《合肥疫情防控應急指揮部第一號通告》通過短信、微信、網站“出現”在市民手中:取消全市一切群體性集會活動;全市所有遊樂場所、娛樂場所、室內運動場所暫停營業;全市公共場所暫時關閉,全市宗教場所暫停群眾性宗教活動;全市酒店、賓館無條件接受宴席、房間的退訂退費;取消全市農(集)貿市場活禽和野生動物交易,請減少外出、出行戴口罩、疫情返鄉人員居家度假。

此刻,團圓還需要等待。

距離應急指揮部數公里之外的同安街道辦事處,一樓值班室同樣亮著燈。

結束了巡檢勸關娛樂場所後,城管李魁和他的隊友們在泡麵味中,迎來了春節聯歡晚會。“年二十九的時候,臨時決定成立應急隊。”李魁說,他當時已經排好了值班表,大多數隊員也有了放假安排。“當時心裡也沒底,不知道會不會有人報名。”他所管理的城管部門中,隊員們幾乎全年無休,春節是難得的假期。令人意外的是,年三十晚上大半個隊伍的人都來報到了。

晚上9點,萬家燈火之中,14名隊員又出發了。這一忙,又到了深夜,等隊員們收拾好躺在床上已經是凌晨兩點多了。臨睡前,李魁看了下微信,一隊人幾乎“霸佔”了運動排行榜。

逆行

一部分人選擇原地不動,一部分人卻選擇逆流而上。

比動員令更早出現的是,一張張按滿紅手印的“請戰書”。“我報名”、“報名+1”、“還有我”、“急診科全體請戰”、“肝膽外科全體請戰”……有的是略帶潦草的簽名,字裡行間透露出執筆疾書的痕跡;有的是按滿紅手印,不完整的指紋力透紙背盡顯堅決,這些格式迥異卻心意一致的請戰申請匯成簡短而有力量的三個字:我報名!

怕嗎?病毒窮兇極惡,前方已有犧牲。

上嗎?召之即來全力以赴,來之能戰戰之必勝。

1月27日19點04分,安徽首批支援湖北的醫療隊伍登上了馳援武漢的專列,他們的行李是一箱箱醫療防護設備。

“我們去武漢,就是要告訴他們,他們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翟小華是安徽中醫藥大學第一附屬醫院重症監護室的男護師,得知消息後第一時間報了名。在他看來,重症科相當於解放軍中的“特種兵”,“國家需要,隨時可以上戰場。”

去了之後具體分配到哪裡、幹多長時間,翟小華一無所知。“男護士有體力上的優勢,我們要衝在前!”報名前,翟小華沒來得及和愛人商量。翟小華結婚不久,愛人剛剛懷孕,小兩口原本計劃將雙方父母接到合肥過個團圓年。出發武漢之前,翟小華還在醫院加班,行李是愛人一手準備的。“沒讓她來送我,怕她難受,光收拾行李就哭紅了眼。”

列車駛出站臺,一條條囑咐的信息還焐熱在翟小華的手心裡,“我們承載著太多的期待,一定不辜負使命。”

同樣是1月27日,合肥郵區中心局駕駛班司機張旻啟動了貨車的發動機,他的目的地也是武漢,座位後面的車廂裡裝載著滿滿當當的醫療物資。無數次奔波在合肥至武漢的高速公路上,這一次他提前提交了“放棄休假、隨時待命”的申請書。

一路暢通無阻,張旻沒有感到輕鬆愉悅,空蕩蕩的心裡反而又添了一絲冷清。金山大道上的武漢郵區中心局,燈火通明。這裡距離漢口站只有5.7公里,拐上兩個彎就能到。陰冷的雨夜裡,車輛停穩,手續交接,往常的調侃沒有了,大家默契有序地卸車。

要是在一個月前,張旻會到附近的麵館吃上一碗熱乾麵,在郵局的宿舍裡舒舒服服睡一晚,再拉上滿滿當當的包裹回合肥。這一次,他接到的通知是走完程序儘快返肥,然後進入14天的隔離期。

被問再次選擇還會不會去,張旻說:“會,一車物資一城人在等。”

擔當

與病毒打了十幾年交道,但餘娟平這次卻緊張了。

她是合肥一家醫學檢驗實驗室的檢測員,這個春節之前的每一天,她都在檢測乙肝、丙肝、腫瘤等這些非上呼吸道傳染疾病。

病毒檢測的步驟,早已成為餘娟平的習慣性動作。可穿上“三級防護服”,她還是抑制不住緊張,手心有點發熱。“從大年三十開始,實驗室就組織我們接受了一系列的培訓。”1月 31日晚,她正式接到參加核酸病毒檢測的任務。為了專心,她連夜把孩子送回老家,“安頓好家務事再和新冠病毒近距離對峙。”

穿過60米的外走廊,再推開兩扇玻璃門,餘娟平便進入核酸檢測真正的“戰場”——長廊狀的區間被分為樣本處理實驗室、核酸提取區域、擴增實驗室以及產物分析實驗室。當裝有檢測樣本的試驗箱被打開,這個空間便充滿了危險。

8個小時,這是餘娟平與病毒的相處時間。

樣本箱子打開後,她將密封在透明袋中的病毒樣本一份份拿出,放入電熱乾燥箱中,樣本會在60攝氏度的溫度下進行30分鐘的病毒滅活。這是餘娟平與病毒最直接的交鋒,被滅活後的樣本危險性大大降低,隨後它將經歷提取和製備再傳至“擴增實驗室”和“產物分析實驗室”。一個樣本的檢測時間最少需要3小時,餘娟平和同事第一天檢測了231例樣本,緊繃的神經從下午四點熬到了凌晨。

如果說,穿上防護服讓人感受到了興奮和責任,那脫下防護服之後,餘娟平迎來的就是疲倦。回到住地,她幾乎沾到枕頭就能睡著了,“我和同事家人交代過,有事一定打電話,因為睡得實在太沉了。”

被疲憊帶入深度睡眠,不止是餘娟平,還有無數防疫人。

安科生物 4000 支重組人干擾素 α-2b 注射液正月初一緊急發往武漢金銀潭醫院、孝感市中心醫院、武漢大學中南醫院等三家醫院;原本已經放假的防護服廠家高貝斯26日緊急復工,當天夜間“打飛的”將第一批防護服送到武漢;安龍基因科技在全省率先開發出“新型冠狀病毒(2019-nCov)核酸檢測試劑盒”,暫停其他生產線全力生產測試劑盒並將首批產品發往武漢……

此時的合肥,安靜地、有序地,忙碌著。

宅家

“從沒想過春節假期會這麼長,長到讓人心裡發憷。”在回合肥的路上,周亮和愛人開始計算居家隔離14天需要購買哪些東西。

1月22日,周亮和愛人收拾行李返鄉,這是兩口子結婚五年來第一次開車回女方老家過年。按照計劃,他們將在初四返程,但計劃被打破了——假期從1月31日延長至2月2日,再延長至2月9日。和所有家庭一樣,兩人陪著老人、孩子宅在家裡,從火鍋折騰到麵食,從盼望假期長一點到期待接收開工通知。

關注了高速信息,聯繫了住宅所屬街道,2月4日,兩人踏上了返程。

這是國內最美的高速公路之一,車輛會在青山半腰處迎來溼噠噠的雲朵,每小時60公里的限速完全來得及細數你會穿過哪些長長短短的隧道。可惜,返程路上的兩人滿腦子是泡麵該買幾包、油鹽醬醋需不需添購,瑣事將情調捏碎散去,空曠的高速旅途被無限拉長。

“你好,出示下信息。” 朱曉芬是周亮進入合肥地界後對話的第一個陌生人,來自市一院的她已經在包河大道高速口連續值班了十餘天。十幾米之外,朱曉芬的愛人徐禮理也在忙碌著。這是一對典型的醫警夫婦,兩口子報名參與一線工作,安排在同一個地點是為了搭車方便。

檢查完信息,測量體溫後,周亮啟動了車輛,他從後視鏡裡看到朱曉芬回頭向值班點做了一個ok的手勢。身穿白色防護服的朱曉芬越來越遠,最後以一個白點的形式消失在視野裡,周亮和愛人長舒一口氣:順利到家了。

把冰箱塞滿後的第二天,2月5日,合肥市疫情防控應急指揮部發布第7號公告,要求所有住宅小區、村莊、單位實行封閉式管理。這對來肥七年的夫妻,猝不及防中迎來了相識以來最漫長的獨處時間,此時新媒體客戶端不斷推送著各種瑣碎的家庭矛盾。還好,現實生活並沒有這麼複雜,除了坐在一張餐桌上搭夥,兩口子宅家的境況與過往並沒有不同:早八點起床晚十一點入睡。

一人一臺電腦,一人做飯一人洗碗,一人洗衣一人拖地……互動最多的話題是,這頓吃什麼。爭執最多的問題也是,這頓吃什麼。每次思考這個問題時,周亮都會打開CAD圖紙,佯裝聽不見另一邊的絮絮叨叨。他知道,等個三五分鐘,一切會照常進行。

就像暫時窩家,總能等來明日陽光溫暖如昔。

堅守

跌宕起伏的家庭情節大多展現在晚上八點檔的屏幕裡,現實中的生活與之比較幾乎平淡得不值一提。

平常夫妻宅家的悶和急躁,朱曉芬和徐禮理絲毫未感受到。從年初二就守在高速路口的兩人,一天忙下來連喝水的時間都沒有,兩口子唯一的交流時間就是上下班途中的20分鐘。一開始,兩個人還會相互詢問下工作上的事,聊聊孩子在爺爺奶奶身邊是否乖巧。後來,朱曉芬和徐禮理更喜歡將這段時間拿來“休息”,朱曉芬說,這是疫情帶來的沉默。

兩口子工作的距離相差不到百米,進入高速口的車輛會先停在朱曉芬面前接受體溫測量,再來到徐禮理跟前登記相關信息。當然,若一輛湖北牌照的車輛出現,兩口子會同時上前進行例行檢查。“會擔心他,畢竟我是學醫的。”得知丈夫和自己一樣報名了一線值守,朱曉芬的心裡是有波瀾的,但她什麼也沒說。相反,徐禮理是充滿興奮感的,“兩個行業的人終於在工作上有了交集。”

理解,在非常期間顯得彌足珍貴,家人給予的安全感讓每一個在外奔波的人有了踏實做事的底氣。

“媽,春節我有防疫任務,得先拜託您照看一段時間孩子。”大年初一早上,濱湖世紀社區工作人員黃蓉蓉帶著孩子來孃家拜年,客套話還沒說上兩句,她就匆忙離開了。原來,年三十晚上,轄區一位居民給黃蓉蓉發來短信:我和愛人五天前從湖北迴來,這種情況就自我隔離了,能不能幫忙買些蔬菜?另外,家裡沒有口罩也沒有酒精,還要麻煩你們幫忙採購。

轄區一小區有了確診病例,所在樓棟64戶居民全部隔離,黃蓉蓉又一聲不吭接下了其中12戶的生活保障、樓道消殺等任務。這是一份24小時運轉的差事,上午採購分裝,中午一戶戶派送,下午樓道消殺、清理垃圾,晚上整理第二天所需採購明細。“以前提個包都覺得累,現在雙手提幾十斤東西一點也不耽誤事。”黃蓉蓉回憶說,那14天,她平均每天的睡眠時間僅5個小時。

為了不錯過任何一個求助信息,黃蓉蓉將手機外響調整到最大音量。2月14日凌晨 2:17,來自社區疫情防控指揮部的電話鬧醒了剛剛入睡的她,4名援建雷神山的安徽籍工人即將抵達方興大道高速口。裹上外套,黃蓉蓉便趕往高速出口等待。“2點40分順利迎接到援建英雄,協助他們入住酒店進行隔離,還建立了微信群方便交流。”

手頭上的工作重複且瑣碎,一句同樣的話,黃蓉蓉一天要說上數十遍。戴著一層口罩的她,從早上七點忙到晚上十一點,回到家她會反覆用肥皂洗手,年前做的美甲只留下斑駁的印記。

“做這些,其實是想讓大家能早日出門,曬曬太陽聞聞花香。”黃蓉蓉說,等到那時,她就窩在家裡刷刷手機追追劇,做個朋友圈曬圖的小廚娘。

溫暖

來自武漢的付雪林一家,從來沒有想過會以這種方式與合肥結緣。

正月十五,一大早,暫居酒店的付雪林就收到了轄區居委會送來的元宵,熱氣騰騰的元宵配上葷素搭配的三個菜,三口之家在合肥度過了一個特殊的元宵節。

回憶起春節的經歷,付雪林用了“囧途”來總結:一家人從臨沂坐火車到曲阜,再從曲阜到合肥,原打算從合肥返回武漢。這時的武漢已經封城,列車停運,回不了武漢。此時,各處都在摸排武漢返鄉人員信息,揣著身份證的付雪林一度擔心無處可去。

“酒店不僅沒有為難,還安排了專門的房間,方便我們進行自主隔離。”更讓付雪林沒想到的是,酒店按規停業之後,社區工作人員“接管”了他們的生活,隔三差五上門慰問,每一次都為他們帶去生活用品和消毒防護用具。“我是第一次到達合肥這座城市,在這裡待了十天,儘管我沒有看到城市的風景,但待得越久,越發地感受到這座城市的溫度,越發地覺得這是一座具有人文關懷的城市。”

合肥,這個曾是家鄉和居住地之間的途經站,讓付雪林有了家的感覺。酒店的包容、社區的關愛、外賣老闆額外贈送的餐盒和食品筷,一件件小事融化了漂流的心。“等一切塵埃落定,春暖花開,我會再次來到這座城,感受它的美。”

城市溫暖了遊子,城市裡的人也攜手守望春的來臨。

騎著三輪車四處奔波拉活攢下來的一萬塊錢,76歲的唐業聰老人小心翼翼地交到了鎮政府。他說,生活安穩花錢少,防疫缺物資想盡份力。趕了十幾公里鄉路送到時,這位退休多年的老生產隊隊長身上還沾著一些晨露。

聽說社區居民買菜不方便,大圩菜農沈中原連夜採摘了3000斤蔬菜,整理乾淨分包裝袋送到社區“代購小分隊”手上,希望能免費送給那些需要的人。

“大家有啥想吃的菜,也可以和我說,我們來給你們做!”家住包河苑的陸玉霞在長春街上經營一家飯店,她看到社區工作人員堅守在防控一線,每頓卻吃速食或者乾糧。心疼之餘,她打掃了自家飯店的廚房,每天配菜、燒菜將數十份熱騰騰的午飯送到了社區。“他們奮戰一線守護著我們社區的安寧,我也就是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齊心協力共度過這個艱難時期。”

點點滴滴,樸素而真實,又那麼溫暖。

在這裡,沒有人是一座“孤島”。當所有人奮力划船的時候,我們才是彼此的燈塔。

新生

胎心監測儀上數據提醒著產科醫生杜世華,躺在病床上的產婦必須儘快實施剖宮產手術。

這不是一位普通的初產婦,她的親屬是新冠肺炎確診病例。作為密切接觸者,她核酸檢測結果為陽性,暫無表現症狀;這也不是一臺普通的剖宮產手術,新生兒科、院感科、麻醉科、手術室、產科等多學科會診演練。

剋制,現場醫護為了保持鏡面乾爽連大氣都不敢呼;擔心,新生兒科和院感科已做好了第一時間為孩子採樣的準備;緊張,產房門外另外一組人馬全副武裝在待命。

秒針推著分針前移,22:10,小姑娘用一聲啼哭向世界宣佈:我來了。

等到一切都安排妥當,杜世華和同事們才脫下密不透風的防護服,頭髮溼了臉憋紅了。窗外一片安靜,杜世華下意識地看了下表:2:31。

這注定是一個難忘的夜晚,安徽省首例新冠病毒感染孕婦順利分娩。在當天的抗疫日記裡,一位醫護人員這樣寫道:母女平安讓我們再一次相信愛和希望能衝破籠罩在這世間的陰霾,也給我們一往無前的勇氣和信心。

嬰兒的啼哭是希望,危重病人的甦醒何嘗不是另一種希望。

在ICU裡熬過除夕,這是武漢華中科技大學教授張偉從未想過的經歷。回桐城過年的他被確診,病情發展速度太快,呼吸衰竭嚴重的張偉被轉往合肥的中國科大附一院(安徽省立醫院)感染病院進一步治療。“人沒力氣,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好轉。”張偉情緒一度很低落。這種悲觀,強烈到穿越過層層防護被醫護感知,“每次吃飯,護士都在旁邊叮囑我,一定要多吃一些,提高免疫力。他們離我很近,有時候我都能聽到面屏後汗水滴落的聲音。”

氧飽和度不斷提升,不良症狀逐漸消失,熬過了一個又一個黑夜,張偉各項指標正常,符合出院標準。走出隔離區,春光正明媚,手捧鮮花的張偉對著攝影鏡頭說:“生病了就要聽醫生的話,我相信家鄉的醫生。”

1例,3例,4例,7例……21例,被治癒者越來越多。

兩位數,兩位數,個位數,個位數……零,被確診者越來越少。

沒錯,春的腳步近了。

曙光

被按下暫停鍵的城市,正在甦醒。

2月19日24時,隨著隔離欄被緩緩推開,合肥市首個全封閉小區——杏林街道探礦廠小區正式解除全封閉管理,進入封閉管理狀態。這是一個沒有物業管理的單位宿舍,1月30日發現第一例確診病例,數十人因此隔離觀察。

全封閉帶來的未知和恐懼,一度讓人心慌,讓住戶李東琳感受到溫暖的是貓眼之外的動靜。封閉的十四天內,她用手機記錄著一門之隔的世界:上午8點,社區工作人員將新鮮的蔬菜放在門口;下午1點,保潔大姐揹著裝滿消毒液的噴灑罐來回消殺,下午5點城管隊員穿著雨衣拖著垃圾箱收走生活垃圾……

沒有對話,被看見的區域有點窄,可它透露的情感卻那麼飽滿。

“復工員工夠不夠,生產原材料夠不夠,防疫物資儲備如何?”盤點數據成為包河經開區工作人員吳勁風的功課,他所包保的片區內,大部分企業已復工復產,國家級高新技術企業伊普諾康就是其中之一。剛剛復工的企業計劃投資3000萬元實施“年產15萬套病毒檢測測定試劑盒”、“病毒抗原”及“病毒運輸液”的研發投產,即將上馬的系列高新設備設施將形成年產15萬套病毒檢測試劑盒規模及相關配套產品能力。

萬事俱備,只欠資金這“東風”,而吳勁風就是“送風”的人。

他將伊普諾康的備案申請遞交後,轄區職能部門立即著手項目服務,所需審批事項均通過在線受理。“速度特別快,申報已經公示了,這幾天多家銀行機構接連上門洽談。”

的確,好政策正幫著企業把失去的工期和時間“搶回來”,一切漸漸步入正軌。

3月5日,位於合肥出口加工區內的聯寶科技傳來了好消息,疫情衝擊之下的企業迎來了百億訂單,訂單量較往年同期大幅增長。

非常期間,鏡頭只能隔著玻璃觀察運行中的生產車間。一條條產線上,穿著灰色工服、戴著口罩和鴨舌帽的工人們有條不紊地忙碌著,裝配好的產品順著流水線進入下一道工序。“2月10日正式復工復產,當前整體復工率已達到90%,基本恢復了原有產能的70%。”聯寶科技CEO柏鵬介紹,春節至今,聯寶的生產計劃表裡“安排”了300萬臺電腦訂單,總價值約100億人民幣。“大概在3月中下旬,所有工廠都能夠恢復生產,甚至能夠達到100%的產能。”

這天,合肥氣溫上升至21攝氏度,道路兩旁的綠化帶已經藏不住野花的芬芳。

生機,在靜悄悄地汲取著力量。

3月8日,兩名患者在省二院醫護人員陪同下走出隔離區。幾乎同時,省衛健委發佈的最新疫情,3月7日0-24時,全市新增新冠肺炎確診病例0例,新增疑似病例0例,新增治癒出院病例2例。

至此,合肥在院新冠肺炎確診病例實現全部 “清零”。

回家

“囡囡,家樓下的桃花開了,等你回來去照相。”剛準備打開電腦的楊茜雨,收到媽媽發來的微信,圖片中的粉色風景已爬過了牆角。

3月17日,在英國倫敦讀大學的楊茜雨登上了回國的飛機。以往每次回國,她習慣在行李箱中塞滿各種禮物,這一次她把“行李”都穿在了身上——防護服、護目鏡和兩個口罩。

從倫敦飛往上海的11個小時內,楊茜雨從未摘下口罩,護目鏡的繃帶勒出了四條淺淺的印記,這讓她想到新聞報道中醫護人員疲憊的樣子。回程的飛機上,留學生佔了大半,曾經只有過年時才會遇見這番景象。楊茜雨說,這次回家,她很內疚,尤其是入關之後看到在閘口徹夜等候的工作人員。

“給你們添麻煩了,對不起。”3月19日凌晨3點,楊茜雨終於走出了新橋機場,迎接她的是振杰網格的工作人員。在此之前,父母向社區報備了孩子的歸途,楊茜雨熟讀了“境外返肥人員須知”,“總之不能給大家添亂。”

喝了牛奶,吃了麵包,身在隔離點的楊茜雨卻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踏實感,這一夜她睡得很沉。一覺起來已是中午,拉開窗簾,陽光直接打在窗臺上。楊茜雨低頭看著街道上來往的行人,她覺得迎面而來的每一張口罩下面都藏著笑臉。

同樣是回家,馬紅秋一路上收藏了不少淚水。

從大年初一算起,作為醫生的她在武漢待了55天,每天蹲守在武漢市第九醫院。這家醫院沒有傳染病科,傳染病以及醫院感染防控經驗不足。馬紅秋剛到現場時被嚇到了,“用‘沒有一寸乾淨的地方’來形容一點都不誇張。”重症監護病房、收治確診疑似病人的隔離病房、發熱門診甚至是醫療廢物儲存空間,這些高危場所都曾留有她的身影。

3月17日,馬紅秋接到跟隨第一批援鄂醫療隊員返程的消息,獨在九院的她將與大部隊在機場集合。騎警開道,車輛孤獨地行駛在長江大橋上,這個城市變成幻燈片中的風景畫,一張張在她的腦海裡閃過。馬紅秋突然紅了眼睛,她想起醫院裡遇見的每一張疲憊的臉,想起住處後勤管理員墊資保障醫護日常生活,想起患者在病床上一聲聲感謝,“這真是一座英雄的城市,就像一篇文章寫的那樣,高高低低的肩頭扛起了這座城市。”

飛機過了“水門”,穩穩落在停機坪上,整個城市已經按捺不住欣喜。走出艙門,久違的熟悉感將馬紅秋緊緊包裹著,“我回來了,別來無恙。”

希望

罍街開市,“潁上小吃”攤主老宋等了四十多天。

1月22日,老宋收拾了攤子,帶上老婆孩子回潁上過年。如果知道攤子會捱到3月中旬才開張,他一定會帶走那袋開了封的麵粉。這是一個典型的家庭式攤位,老宋是老闆也是主廚,老婆打打下手,收銀全靠攤子隔擋上兩張二維碼。

與老家街鎮相比,這片區域食客眾多,一天2000元的流水頗讓老宋滿意。疫情來了,街市停業,老宋宅在老家一邊著急上火一邊盤算開市如何攬客。熬啊熬啊,攤點在3·15這天盼來了開張。整個上午,街區人並不多,老宋和愛人將攤點前前後後收拾乾淨,也陸續迎來了鼠年第一撥客人。

太久沒翻煎了,老宋有些生疏了,原本行雲流水的動作偶爾也卡殼。等韭菜盒子的客人卻沒有一點兒抱怨,站在攤子前面,他對老宋說:“過去的一個多月,就惦記這口。”當天老宋的營業額創了新低,但兩口子嘴角的笑意一點沒少,“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但從人氣恢復來看,情況會越來越好的!”

夜晚的燈亮了,夜市上煙火氣濃了,老宋翻煎韭菜盒子的手法更利落了,平淡的日子在他手中翻煎出不平淡的滋味。

和老宋一樣,陶德山也在忙著尋找熟悉的味道,只不過他找的是春天的味道。

高高低低的桃枝,錯落有致的盛放,在這個來遲的春天裡。操辦了好幾屆桃花節,陶德山心裡早已為非常時期賞花季打好了“草稿”。“線上開辦網上桃花節,線下做好了一切準備,果林、田園等也已陸續開放,歡迎遊客來尋覓美景。”

和土地打了一輩子交道,陶德山只需要看一眼,就能摸排出桃樹要不要修剪、大棚需不需要清理廢渣。這些天,他一直在果園裡忙著,老伴總是抱怨他“一褲管的泥,不懂得珍惜”。可陶德山卻說,這就是珍惜,珍惜每一年幹農活的好機會,“這樣的折騰就是為了看到希望。”

果林的小路上,夕陽把陶德山的背影拉出一個弧形,他身姿矯健地向前走。小路兩邊開著花的果樹繪就了季節的底色,而漸行漸遠的陶德山成為這抹春色中最生動的主角。

□合肥報業全媒體記者 樂天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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