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雞蛋餅，一杯豆漿，一盒花花牛奶，另加兩個水煎包，在父親的眼裡，就是一頓大餐。
這是2018年2月的一天，高朝輝陪父親在小攤上吃的一次早餐。
高朝輝是洛寧縣文廣新局的幹部，2016年單位派他到興華鎮新莊村擔任駐村第一書記。建檔立卡，發展產業，修路建房……東家來問，農機合作社咋入種蘋果、艾草，什時候領補貼；西家讓他幫忙，危房改造咋整？事一忙，連著幾個星期，也難得回家一次。期間，母親患病，母子連心，朝輝不知有多少個夜晚難以入睡。誰知禍不單行，他見父親日漸消瘦，面色難看，催促父親去做檢查。一查，父親已到肺癌晚期的診斷，猶如頭頂突爆的炸雷，頓時讓他大腦一片空白，成了一個呆人。
父親住院後，催著他走：“有你三姐和你媳婦照看，你在這兒沒用……”
好不容易逮住了一個星期天，他去看父親。
早上8點多，他到了病房，見父親斜倚在床頭，眯了眼，身上還穿著那身褪了色的公安服，床前放著他最愛穿的解放鞋。
聽見門響，父親醒了。
“今天不忙了？”
“不忙了”
“人忙著才有意思……不知咋地，一閒眼就做夢。夢見你爺爺，你奶奶，你媽，都是很早的事了……咱家裡貧，你們姐弟四人，常爭吃爭喝，不少打你屁股……”
和父親說了一陣話，他心裡舒坦多了。他問父親吃早飯沒？父親說，一會兒你二姐送早飯。
朝輝和二姐打個電話說，陪老爹到外面吃早餐。
父親穿著“公安服”，草綠色的，那是二十多年前的職業裝，現在看起來，真有些寒傖。他父親是個老公安，是個很敬業的人，退休後常穿舊的公安服。父親的腳步已有些蹣跚，不停地說，隨便吃點。
他爺倆在西關橋附近的一個小攤前落座。朝輝報了所要的早餐，來個雙份。父親說，你們年輕，飯量大，對攤主說，再加個雞蛋餅。
吃食都被端上來，父親讓他先吃，說：喜歡看他吃飯的樣子。
父親吃的很香甜，盤子裡掉的餅渣和幾個蔥花，也一個一個被他拾到乾淨。
“吃的真得勁”父親擦了手說。
苐二天，我到了新莊，不長時間就接到三個姐姐的電話。"你讓咱爸吃了啥東西？他說‘朝輝讓我吃了頓大餐’……”
我說，那是頓普通的早餐。
一個月後，父親走了。半年後，母親也去了。朝輝給上初中的小兒子講起他爺爺的“大餐”。兒子問；“大餐有沒有牛排？””沒有。”“沒有牛排，叫啥大餐！”
他聽後，陷入了深思......
作者簡介：翟柏坡，微信名：般若，洛寧縣第二實驗中學教師。中國散文學會會員，洛陽市書協會員。百餘篇作品見於《牡丹》、《洛陽日報》和微信公眾平臺。立志寫好洛寧的山水，講好洛寧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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