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鬼藏屍(中)

故事:鬼藏屍(中)

  我禿子叔聽到這,聲音高了八度,哎了一聲:“周小雲,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這是我妹妹的身體,你憑什麼到她身體裡面來玩?”

  馮秀芹聽了禿子叔的話就笑,笑的很大聲,笑完之後就開始喝斥禿子叔,語氣很嚴厲,說:“憑什麼你妹妹的身體我就不能來了?”這話把我禿子叔問住了。我禿子叔狡辯說:“我妹妹的身體跟你有啥關係?”

  馮秀芹哈哈大笑:“我愛去誰的身體,去誰的身體,你管的著嗎?”我一聽,這說的沒毛病。我禿子叔還想說什麼,我小叔連忙制止,倆人再這麼爭執下去沒完沒了。我小叔指著秀芹姑說:“抓緊,老實交代,一會兒別怪我不客氣了。”被我小叔這麼一訓斥,圈子裡的秀芹姑這才老實,問我禿子叔知道不知道她肚子裡的孩子是誰的?

  禿子叔被問的一愣:“誰的?”

  馮秀芹咯咯一笑:“哎呀當然是我老公的了?要不然你以為是誰的?”

  禿子叔腦子反應慢點,就說:“你老公的,跟我妹妹也沒關係啊。”

  馮秀芹哈哈大笑:“我老公是誰你還不知道嗎?”

  禿子叔撓撓禿腦袋:“你老公是誰我怎麼知道?”

  馮秀芹又哈哈大笑:“你當然不知道,他一口一個寶貝的叫我,卻親手把我從樓上推了下來。再也沒有對我這麼好的人了,哈哈哈……”她越說越激動,那模樣看著我都害怕,又指著禿子叔說:“你們都向著他,你們全都向著他,我爹也向著他,說什麼一個老師不可能幹這種事。還有你妹妹,你妹妹知道我懷了孩子,可你知道你妹妹怎麼說的?你妹妹說,兆民決不會動你一根手指,瞧你長的那樣。就算是兆民犯了錯,那也是你勾引的。你們既然都說是我的錯,我就問他,到底是不是我的錯?結果你猜他是怎麼說。他說我哪有什麼錯,錯的是他,是他愛我太深。這個男人真會說話,我背過身擦眼淚,他一把把我推了下去。我死的不明不白,我爹就我一個閨女,我奶奶就我一個孫女。我給我爹託夢,說我死的可憐。你們說,我爹殺他有錯嗎?”

  馮秀芹的一番話,說的所有人心裡七上八下,要是事情真的是這麼回事,那可就麻煩了。我禿子叔還想說什麼,我小叔連忙制止住他,說:“陰陽有界,各有各的命,大哥你別再問了。”

  我爹不懂我小叔的行規,說:“雲箋你就讓你禿子哥問問,說不定能找出來劉兆民在哪兒。”

  我小叔擺擺手:“那個等等再說,先把這事兒解決了。”說完,我小叔就勸馮秀芹,“你父親也替你報了仇了,你怎麼還回來?是不是還有什麼未了的心事?”

  馮秀芹哼哼兩聲說:“也沒有什麼未了的事情,就是想讓那個人家破人亡。”

  我小叔說:“他殺了你,自會受到懲罰,況且你父親已經把他殺了。”

  馮秀芹哼了兩聲:“不行,我一定要讓他家破人亡,妻離子散,不然難消我心頭惡氣。”

  我小叔一聽這周小雲的語氣,嘆了一口氣說道:“那就是沒得商量嘍?”

  馮秀芹怒氣衝衝的看著我小叔:“那還有什麼可以商量的,你要是被人推下樓去,摔得腦袋開花,你還跟誰商量商量?”

  我小叔無奈了搖了搖頭,說道:“行了行了,我也不跟你廢話,你趕緊走吧,你要不走我就不客氣了。”

  那個馮秀芹斜眼看著我小叔:“你要怎麼不客氣?”

  那時候我小叔年輕氣盛,脾氣也大,聽到馮秀芹的話,真的開始不客氣,拿著棍子就往馮秀芹身上打去。那個圈子本來就不大,馮秀芹剛開始還硬挨兩下,挨完這兩下之後,就開始鬼哭狼嚎起來,左右閃躲跟我小叔兜圈子。我畫的圈子太大,我小叔拄著拐,走路不流暢,打了幾下就夠不著了,氣哼哼的喊我娘:“嫂子,給我端二斤米來。”我娘答應一聲,手腳麻利的進了屋,端了一盆米就跑了出來。

  我小叔接過米來,默默唸了幾句什麼。我小叔唸叨的時候,眼睛微閡,手上一會兒這樣一會兒那樣,就差大喝一聲“熊的力量”了。默默叨叨唸完,抓起米,就往圈子裡撒。那圈子中本來就有許多糧食,還有一隻大公雞。那馮秀芹站在圓圈中都是儘量避開糧食,還有那個氣勢洶洶的大公雞。我小叔突然把大米撒進去,噼裡啪啦濺了馮秀芹一身。

  讓人不可思議的是,那些米擊打到馮秀芹身上,竟然爆發出噼裡啪啦小鞭炮聲。而馮秀芹身上被那些米打到,似乎是很難忍受,發出一聲又一聲的哀嚎,聽著慘烈的很。

  我小叔雖然是年輕氣盛,但也是被那周小雲氣昏了頭,眼中看著圓圈裡嘶聲裂肺的馮秀芹,慢慢的就有些心軟,便開口勸道:“你從這女人身體裡出來不就行了?都已經死了一回了,何必再受這些委屈?”

  那馮秀芹委屈的看著我小叔問道:“要說是委屈,我這點委屈算什麼?可憐我爹只有我這麼一個女兒,我就這麼死了,想想我爹,他得心疼成什麼樣?再想想我肚子中沒出生的孩子,跟著我一起死了了,更是可憐。再想想我的老奶奶,得知我的死訊,也跟著一命嗚呼了。你說我這點委屈算什麼?”

  我小叔聽了那周小雲的話,頓時半晌說不出話,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人生苦短,你都受了如此苦難了,何必再糾纏於此?只要你出來,我可以幫你超度超度,來生投胎投個好人家。”

  那馮秀芹聽了我小叔的話,蹲在地上垂著頭,悶聲道:“你說的這麼好聽,我怎麼信你?”

  我小叔說:“我在這裡安身立命,超度過的男鬼女鬼不知道有多少了,我怎麼會騙你一個未成年的小姑娘。”

  馮秀芹想了想說:“我就信你一回,不過,超度不超度的倒是無所謂,我從這個女人身上出來,你就放了我就行。”

  我小叔點點頭:“你都出來了,我自然會放你。”

  馮秀芹也跟著點點頭:“那你說話算話。”說完話,馮秀芹身子一歪,彷彿什麼東西從身體裡抽走一般,咕咚一聲倒在了地上。我小叔抬眼看了一眼圈內,把手裡的棍子遞給我:“在圓圈北方畫個小門。”我接過棍子,在圓圈北方隨便的畫了兩個××。那兩個×還沒畫完,我就感覺我身邊忽然刮過一道涼風。那風過之處,冷颼颼的,吹的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禿子叔似乎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看著躺在地上的馮秀芹問道:“兄弟,我妹妹沒事了?”

  我小叔點點頭說:“嗯,沒事了,你扶她出來吧。”

  我禿子叔哎了一聲,起身來到圓圈之內,把馮秀芹抱了出去。本來我娘還想讓我禿子叔把馮秀芹抱到裡屋床上躺著,可是還沒等我禿子叔答應,他懷裡的馮秀芹突然嗚哇一聲睜開了雙眼。我離馮秀芹很近,看得很清楚,那雙眼睛的眼神,兇狠毒辣,絕對不是一個正常人應該有的眼神。我小叔反應快,對我禿子叔喊道:“快扔。”我小叔反應再快,也已經晚了。

  那馮秀芹身子在我禿子叔懷裡一扭,張開大嘴就往我禿子叔脖子上咬去。我禿子叔再怎麼說,也是多年的老警察,下意識一躲,馮秀芹重重的咬在了我禿子叔的肩膀上。就這一下子,把我禿子叔疼得嗷的一聲,撒手把馮秀芹扔了出去。

  本來這一下子我以為馮秀芹會摔的不輕,可讓我沒想到的是,馮秀芹身子還沒沾地,在那空中一翻,兩手兩腳像貓一樣摁在地上,一點兒聲息都沒有發出。就在其他人還在發愣的時候,出於職業本能,我爹身子一晃,向地上的馮秀芹撲去。

  我爹身形胖大,那兩膀子力氣可是沒得說,就這,剛捱到馮秀芹身邊,就見馮秀芹兩腳一併,把我爹踢了一個大跟頭。我爹還沒爬起來,就聽牆外一聲清脆的嗓音喊道“走”。那地上的馮秀芹四肢在地上一撐,嗖的一聲上了我家牆頭,朝著呼喊的聲音方向奔去,三兩下之後,消失在了幾人視線之中。

  我提溜著我小叔的小木棍,愣了一會兒,還想出門去追,結果被我小叔一把拉住:“快去看禿子叔。”

  這時禿子叔正站在我爹旁邊,被咬的那個肩膀低垂,已經殷紅一片。禿子叔呲牙咧嘴,看來疼得不輕。我爹這時候剛爬起來,趕緊喊我娘去拿剪刀和酒。我娘手忙腳亂的跑進屋,拿了剪刀和白酒出來。我爹破開我禿子叔肩旁上的衣服,入眼一個血淋淋的大口子。我爹用白酒給沖洗的時候,我禿子叔再次嗷的一聲大吼,震得一個村的狗跟著汪汪叫。我爹用酒給衝完,我小叔拿過一張黃裱紙,迎著風點燃,燒成灰後,敷在禿子叔肩膀,本來還汩汩流著的血,一下子就止住了。

  止住血之後,我禿子叔活動了一下肩膀,哎了一聲說:“不疼了。”

  我爹大嗓門震天響:“這還用說,上回我割包皮崩了線,就是雲箋給治好的,功能比以前還強大了……”

  我娘聽我爹越說越不像話,再次狠狠一腳踢在我爹小腿骨上,疼得我爹呲牙咧嘴。我娘才不管我爹的模樣,就問我小叔:“剛才跑出去的,是秀芹嗎?”我小叔知道我孃的意思,剛才跑得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

  我小叔想了想之後才說:“那應該是周小雲的孩子。”

  “孩子?”我禿子叔不太明白我小叔的意思,皺著眉頭問道。

  我小叔點點頭:“對,是個鬼嬰。剛才是我疏忽,我本來以為放了裡面的周小雲就可以了,竟然忘記了周小雲懷孕的事情。看來,這個周小雲怨氣太重,把肚子裡的嬰兒也給影響到了,這下可就麻煩了。”

  我禿子叔聽了我小叔的話,眼睛直勾勾的問道:“怎麼個麻煩法?”

  我小叔看了看我禿子叔,想了一會兒才說道:“禿子哥,要是不出意外,再過幾天,我秀芹姐可能就不是我秀芹姐了。”

  

  其實,沒事的時候,我爹給我講過不少詭異的事件,都是派出所出警時遇到的。什麼半夜有人報警,說在樓梯道里走了一宿,就是找不到門;什麼犯人姦殺之後陽痿;什麼兇手鬼上身;什麼找不到屍體,受害人給家屬做夢等等。這麼想來,我禿子叔也遇到過不少這種事。所以他明白我小叔說得意思,馬上緊張的問道:“那怎麼辦?”

  我小叔看著我禿子叔緊張的模樣,安慰他說道:“禿子叔,這件事情本就是因為我的疏忽引起的,你放心,我怎麼放走她的,今晚上我怎麼幫你把她抓回來。”

  我娘唉了一聲:“哎喲,雲箋啊,人家這一溜煙兒就跑沒影了,眼見一會兒就天黑了,你還是……”我孃的意思是你還是別去了,可是看我禿子叔在,不好說出口。自從三年級,我小叔出了那件事情之後,我娘對我小叔那個愛之深,哎喲,感覺我都不是親生的一樣。有什麼好吃的,首先想到的是我小叔,我動一口都不行。我身上的就沒穿過新衣服,所有的衣服都是我小叔穿剩下來的。

  最可氣的,就連襪子都是我小叔穿剩了的。我們家要是窮的揭不開鍋那也沒什麼好說的,我娘三天兩頭上街買個衣服買雙鞋,我要個東西就完蛋了,我娘哭喪個臉:“哎喲,你以後還要上學,上完中學上大學,上完大學找工作,咱們以後還要蓋房子,蓋好房子還要給你娶媳婦,你娶完媳婦還要生孩子,你孩子還要上學……這不都是錢嗎?”得了,我什麼都不說了。

  我小叔展顏一笑,說道:“嫂子,這件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我自有辦法。”

  我娘聽了我小叔的話,點點頭:“行了,我做飯去,殺只雞,給你禿子叔補補。”

  我娘殺雞的時候,我小叔特別交代,把圈子裡那隻大公雞殺了,而且雞血別扔,倒在碗裡給他用。我娘殺完公雞,倒出來一碗雞血。我小叔接過碗來,那個小棍子就在雞血裡面攪和了半天,攪和完之後,又扔進去一些粉末。後來我才知道,那些粉末都是硃砂。含了硃砂的雞血,竟然變為明晃晃的一碗紅水,一點兒都不粘稠。

  我小叔讓我幫忙,用那碗紅水在一塊黃布上畫畫兒玩。我按照他的方法一口氣一個,畫了許許多多長短不一的鬼頭。只是畫這些鬼頭的時候,既不能說話,也不能喘氣,差點憋死。在那塊黃布上畫完鬼頭,我小叔還讓我撒了一泡尿在健力寶瓶子裡。

  做完這一切,我小叔收拾了一些東西在書包裡,然後又裝了一袋大米讓我揹著,我們倆雄赳赳氣昂昂的出發了。

  本來我娘見到我小叔帶我出去不放心,正好我爺爺回來,問明瞭我小叔要做的事情,指著院門說:“快去快去,就這兩個小鬼,你倆去都是浪費。”我娘這才不說話。

  出了院門,我有點兒興奮,我問我小叔:“叔,咱倆真去抓鬼啊?”

  我小叔嘿嘿一笑:“那還有假?”

  我小跑跟在我小叔身後,又問我小叔:“那咱們怎麼知道那兩個鬼去哪兒了?”

  我小叔頭也不回的說:“我自有辦法。”

  我倆走了一會兒,出了村莊,只見我小叔從書包裡拿出來一個黃紙,三兩下折成了一個小鳥,吹了一口氣之後說道:“吾奉金口坐法臺,六丁六甲隨我來,勒令,走你。”

我小叔唸完這個,就見那紙折的小鳥小翅膀一撲楞,跟個真鳥似的,在空中轉了一圈,朝著一個方向就飛了過去。後來我求小叔教我,可我這天資不是一般愚鈍,學了一百多遍都沒會。

  我一看那小鳥飛的方向,就是原來老學校後邊樹林所在的地方。那時候老學校早就廢棄了,沒人管沒人問的。但是後面的那片樹林被人承包了,但是大致的情況和以前差不多。只是多了兩座房子幾個大棚,有村裡的老人在大棚裡面養了幾百只草雞,也是一項經濟收入。

  我小叔一見小鳥飛去的方向,招呼我一聲:“走。”隨著這一聲,我隨著小叔跟在小紙鳥身後,越追越遠,沒一會兒,進了學校後的樹林中。

  我和小叔進到樹林的時候,就覺得天光一暗,整個樹林就覺得涼風習習。那小紙鳥在樹林裡歪歪扭扭的扇著翅膀,還在往裡面飛,一直飛到了樹林最裡面那個養雞的大棚才停下來。此時已經是夏天,大棚都已經掀了起來,數不清的母雞在大棚周圍嘰嘰咯咯的踱步。

  我跟著小叔來到大棚外一看,只見一地狼藉,許多母雞屍體躺在地上,雞毛雞血散落的到處都是。我小叔查看了一番,來到那兩間屋子外面,一邊往外掏東西一邊喊:“周小雲,我知道你倆在裡面,趕緊出來,省的咱們大動干戈。”

小叔一邊說話,一邊把那個半人高的木棍遞給我,讓我繞著屋子畫圈。我接過棍子,嗤嗤拉拉的畫了起來。圓圈還沒畫完,就聽一個老太婆的聲音在屋子裡面哭喊:“你一定要斬盡殺絕嗎?”

  我小叔嗯了一聲:“斬盡殺絕?我什麼時候說要殺你了?”

  那個聲音在裡面說:“現在外面是大太陽,你要我出來不就是送死嗎?”

  我小叔說:“那你再等一會兒出來也不晚,一會兒天就黑了?”

  那個聲音說:“我什麼時候想出來都可以,管你什麼事情。”那個聲音一說完,我小叔就聽一聲野獸嘶吼一般的聲音,那小屋的木門嗵的一聲被撞開了。我小叔早有準備,手上拿著那塊黃布一兜,就聽一陣輕響,刺啦一聲,冒起一陣青煙。那青煙夾帶火光之中,一個黑影一閃而逝。我小叔咕噥一句,竟然沒抓住。

  不過雖然沒抓住那傢伙,這一下應該也不輕鬆。就見那馮秀芹躥回破房,哼哼唧唧的,就跟小狗受了委屈一般。馮秀芹躥回房子的一瞬間,那門砰的一聲,關的嚴絲合縫。沒一會兒,就聽那老人說道:“喪盡天良,竟然把我孩子傷成這樣。”

  “喪盡天良?大姐你這話說的真有意思。”我小叔一邊說話,一邊檢查著黃布。後來我才知道,我小叔怕黃布壞了,到時候影響威力。

  我小叔說完這話,那個老太婆一邊哭哭噎噎,一邊絮絮叨叨說著什麼。聲音時高時低,聽那語調,一會兒傷心,一會兒怨恨。我小叔也不管她,一邊督促我趕緊往圓圈裡撒糧食,他一邊繞著房子寫符,一邊把健力寶瓶子裡的童子尿灑在四周。

  我小叔督促我做這些的時候,我問我小叔:“咱們殺進去就完了,折騰這些幹嘛?”

我小叔瞪了我一眼:“裡面黑咕隆咚的,萬一你有點啥事兒怎麼辦?再說了,咱們在外面佈下天羅地網,等他們上鉤豈不是更好?”

我小叔說著話,手上不停,沒一會兒工夫,外面佈置的妥妥當當。做完這些,他從書包裡又拿出來一捆紅麻繩,七繞八繞的栓在房門周圍。

  這些事情說起來簡單,其實挺費工夫。最主要的,就是我小叔拄著拐,行動不利索,丫一殘疾人。忙活完,天邊的太陽變做黃燦燦一個鴨蛋黃,眼看著就要墜入雲層。而東方的天空上,一輪白茫茫的圓月印在了天空上。

我小叔緊趕緊的刺激屋裡的老太婆,可老太婆沒啥迴音,屋子裡也沒個什麼動靜。我小叔眉頭緊皺,對我小聲說:“萬一等會兒有啥事兒,你先跑。”我小叔說這話的時候,還專門掏出一張符掛我脖子上。可事實證明,在變態面前,一張符作用不大——縱然這個變態是個鬼女人。

  還沒等我有啥回應,一個老頭拄個柺棍從樹林外顫巍巍走了進來。要不是認識老頭,我還以為這又是個鬼。老頭倒不姓沈,姓柳,按照輩分我得喊大爺。我小叔佔了便宜,喊他大哥。我小叔一見老柳到來,眉頭擰了起來。

  我小叔擰眉頭的原因很簡單,老柳在村裡出了名的不講理,我小叔萬萬沒想到,這雞棚是他家的。我小叔連問大哥你來幹啥來了。老柳聽了我小叔的問話,也沒回答,直勾勾盯著大棚裡死的七零八落的母雞,搶天呼地起來。

  事後才知道,到了該吃晚飯的時候,老柳見老伴兒還沒回來心裡擔心,所以過來看看。可這早不來晚不來,這時候來,壞了事兒了。老柳一見棚裡的死雞,不分青紅皂白,胡攪蠻纏開了。那個勁兒,把我小叔煩得不行,我一肚子火,要不是覺得打不過他,早就動手了。老柳胡攪蠻纏了一會兒,又看到自家屋門口被纏的亂七八糟,以為我倆淘氣,把他老伴關裡面了,三兩下給扯了個乾淨,還說要跟我爺爺告狀。

  老柳不敢跟我爹告狀,因為我爹不講理。

  老柳拆紅線的時候,我小叔無論說什麼怎麼說,人家就是不為所動,還哭著喊著讓賠雞。這個老東西。

  老柳拆了門口紅繩,就要去拉門。我小叔死活不能讓他開門,可老柳來了脾氣,說我們殺了他的雞,還欺負了他老伴兒了,自家門都不讓開了。越是不讓他開,他越要開。裡面那個被周小雲附身的老太婆也在裡頭附和,沙啞著嗓子哭哭啼啼。老柳聽了老伴兒的哭聲,更是著急,狠狠給我小叔來了一腿,一腳把我小叔踢個趔趄。借這個機會,砰的一聲推開了房門。

  房門一開,老柳還沒見到老伴兒,就見屋裡嗖的一聲,兩個影子一前一後衝了出來。那速度,百公里起步三秒五。那倆人轉眼進了樹林,不見了蹤影。老柳被那兩人加速度一帶,重重摔倒在地,柺棍扔出好遠,沾了一身的雞屎,半天爬不起來。

  我小叔也不管老柳,叫我名字一聲,追。隨著這一聲追,那小紙鳥又是撲稜著翅膀飛了起來,一路往著東南,樹林更深處飛了過去。

  要說那樹林,現在還在,早些年是生產隊和知青一塊栽的樹,都是闊葉大楊樹。不像是現在,那個時候樹林裡都是十幾二十年老樹,最細的也得有懷抱粗。白天陽光照進來都有些費勁,夏天天氣熱的時候小孩們都喜歡到樹林裡避暑。

  不過到了晚上可就沒人敢去了,老人都說樹林裡有不乾淨的東西。我問過爺爺,爺爺告訴我,那樹林早些年是戰場,淮海戰役的時候不知道死了多少人。當時生產隊和知青栽樹的時候,可挖出不少東西,都是腐爛的槍托生鏽的刺刀之類。我爺爺還說,早些年那些去趕夜貓子集的人路過這裡,還能聽見樹林裡有衝鋒號的聲音。

  我爺爺說的這些都無從考證了,但有一點我是知道的,就是沿著那片樹林一直走下去,可以通到萬人林。我們小的時候在樹林玩,經常能看到腐爛的人骨。還看到過不知道被誰丟棄的死孩子,小小的身子包裹在破爛的棉絮裡,頭臉發黑。

  說到死孩子,我還和小夥伴一起用土疙瘩砸過,結果當天晚上就做噩夢了。那個死孩子趴在床頭惡狠狠的問我,為什麼要打他。那時候我不過七八歲,我娘說,那晚我魂就被嚇跑了,發了高燒,還是我爺爺給我叫回來的。

  到現在那個夢我都記得,那孩子雖然看不見臉,但能感覺到非常兇惡,而且一身的土腥味兒。

  眼看著天色越來越暗,加上腦袋頂上的樹葉發出嘩啦嘩啦的響聲,我心裡是越來越害怕。好在天上升起來一輪明晃晃的月亮,在月光照耀下,我才沒有那麼害怕。可我小叔一個勁兒的追趕小紙鳥,我也不願意認慫。我要是表露出來一點害怕的意思,以後還不知道會被他怎麼消遣呢。

  別看那小紙鳥飛的不急不緩,可我和小叔在地上追著,連個路都沒有,又是坑又是枯枝樹葉,深一腳淺一腳,累的要命。而馮秀芹和被附身的老太太根本不知道在什麼地方,這麼漫無目的的追,也不知道要追到什麼時候,心裡更是煩躁的厲害。

  我問我小叔,咱們這麼追下去,要追到什麼時候啊。

  我小叔眼睛一眨不眨,看著前面的小紙鳥:“快到了快到了。”雖然他這麼說,但我覺得丫的就是在敷衍我。就在我想打退堂鼓的時候,那小鳥速度眼看著慢了下來,沒多大一會兒,小翅膀一滯,一腦袋栽到了地上。那鳥摔到地上的時候我還擔心,這鳥是不是摔死了。我小叔罵我,傻蛋,這是紙鳥。

  我小叔一見小鳥不飛了,腳步也停了下來。往四周看了看,招呼我一聲,讓我靠他近點。

  我靠近他身邊,他開始吆喝,周小雲,我知道你在這兒。我小叔喊完這句話,輕輕把我拉在身後,把那根破木棍從身後拽了出來,緊緊的攥在手裡。

  此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除了眼前影影倬倬的楊樹,什麼都看不見。而頭頂上的風,吹的樹葉子嘩啦嘩啦響,再加上遠處傳來不知道什麼聲音,那感覺,真是嚇人。要不是怕我小叔笑話我,我都想尿褲子了。

  小時候沒少看港片,特別是殭屍電影,什麼《殭屍先生》《一眉道人》,覺得那些殭屍嚇人是嚇人,但除了力氣大一點,笨的實在可以。在以後的歲月中,我和小叔經歷了很多可怕的事情,就沒發現哪個鬼呀怪呀的是笨蛋的。我小叔說,要是鬼怪都像電影裡演的那樣,我得省多少麻煩。

  就像那晚,我和小叔站在陰森恐怖的樹林中,耳中聽著呼呼的風聲和頭頂上楊樹葉噼裡啪啦的拍打聲,緊張的要命。我扶著我小叔的腿,問他:“小叔,你怕不怕。”我小叔都不帶猶豫的:“不怕。”我說:“不怕你腿抖什麼?”我小叔說:“我才沒抖呢,是你抖的吧。”

  本來我還想跟小叔逗個嘴,可我話還沒說出來,就覺得身後一陣發涼,一雙手慢慢的摸到了我脖子上。我心中一驚,壞了。本來想喊我小叔,可就在一瞬間,那雙手緊緊扼住了我的喉嚨,我舌頭一下伸出嘴外,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了。我小叔還在消遣我:“你不是說你膽子大嗎?現在你抖個什麼勁兒。”

  這時候我心中著急,伸手去掰我脖間的雙手,可那雙手力氣比我大多了,我怎麼都掰不開。而且那雙手越掐越緊,掐的我眼前一陣發黑,心裡只有一個念頭——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再也看不到《風雲》大結局了。

  那是我第一次被掐,那種感覺,到現在都忘不了。後來在網上看到一個問題,說是上吊上到半截不想死了,是不是可以拽著繩子把自己拉起來。還有人說要試試,我奉勸大家一定不要嘗試,因為一定是拉不起來的。上吊致死,並不緊緊是窒息而亡,還有可能把脖子勒斷,也可能是大動脈缺血腦缺氧。

  當然,被掐當然是缺氧。被掐到後邊,我完全放棄了抵抗,就覺得看不到電視劇大結局有些可惜。就在我要放棄的這一瞬間,我就覺得胸口一熱,身上不知道從哪裡多出來一股力氣。有了這股力氣,我腦袋也不暈了,眼前也不黑了,手上一使勁兒,拽著掐我的那傢伙的胳膊,就把他摔到前面來了。那傢伙沒想到我會來這麼一下,被我摔到地上,還愣了一下。就這一下,被我小叔發現了。

  我小叔本來還在那絮絮叨叨說著什麼呢,那傢伙落地的一瞬間,發出噗通一聲聲響。我小叔喲呵一聲,這才發現我這邊出了變故,反應倒也迅速,拿出那塊黃布,一下把那傢伙罩住了。

  那傢伙兇悍的不得了,被黃布罩住還不停的掙扎。我小叔大喊:“摁住!摁住!”我手忙腳亂的爬過來,一下撲在黃布上,這才把那傢伙狠狠的摁在地上。我小叔趁著這個工夫,從書包裡拿出一根竹籤,狠狠往黃布里插去。竹籤插下去,就聽呃的一聲,黃佈下那傢伙停止了動作。

  我鬆開那傢伙,一屁股坐到地上,本來想雙手撐地,沒想到胳膊發軟,一下沒撐住,仰面躺到了地上。躺到地上,我還想爬起來,卻發現身上一絲一毫的力氣都使不出來,除了能喘口氣兒,基本動彈不得。事後才知道,這種感覺叫脫力。

  後來我小叔告訴我,這不僅是脫力,他給我的那個符,是六神六甲護身符。遇到危險,自然會有六神六甲附身來救。這道符威力甚大,只是我是個小孩子,沒有發揮這道符的最大優勢。而且小孩子筋骨弱,經不起神靈附身,所以就附了這麼一會兒,就受不了了。要是再附一會兒,估計屎都得累出來。

  幸好當時附身時間短,我休息了一會兒恢復了一點兒力氣。不過那件事情之後的一個多星期,我渾身上下,那叫一個酸爽,不要說胳膊大腿,上茅坑拉個屎,屁股蛋都疼。這種感覺,十幾年後,我在健身房練完腿才又真切的感受過。

  其實當時我小叔也嚇得夠嗆,只是他不願意承認。後來他實在是無法狡辯,他才說,他擔心我被掐死沒法跟家裡交待。

  再說被罩在黃布里面的傢伙,本來我和我小叔都以為是馮秀芹的,我小叔還得意了一會兒。沒想到拉開黃布,才發現是老柳。此時的老柳雙眼翻白,嘴裡一個勁兒的嗬嗬出氣,話也說不出來。我小叔和我對望了一眼,我們在彼此的眼神裡都看出來了兩個字——我操。

  老柳這反應,明顯也是被附體了。我小叔在左手掌心胡逼畫了一圈什麼,一掌拍在老柳額頭,老柳呃的一聲,吐出一口濃濃的痰,狠狠咳嗽了幾聲才說:“哎喲,憋死我了。”

  我小叔一見是老柳,明顯一愣。那老柳一見我小叔,也是明顯一愣。兩個人愣了一會兒,我小叔偷偷把老柳腰眼上的竹籤拔掉,老柳才顫巍巍扶著樹站起來,看了看四周,問道:“哎,我怎麼到這兒來了呢?”老柳這話說的我差點氣死,剛兩分鐘前你差點掐死我,現在又說怎麼到這兒來了,裝傻呢?本來我想發一通脾氣,沒想到還沒張嘴,心裡想到剛才和死神摸了摸手的感覺,眼淚就下來了。

  當時天色已晚,面對面站著都有些看不清了,我小叔和老柳明顯沒有看到我淚流滿面的樣子。我小叔問老柳:“你跟著我們過來的?”老柳哎呀道:“我不知道啊,你們前後腳跑了,我本想過來的,可我記得我沒出屋啊。”

  我小叔問他:“大哥,你覺得現在身體咋樣?”

  老柳單手扶樹,挪了挪身子才說:“就是覺得累,想睡一會兒。”

  我小叔說:“你這是撞邪了。”

  老柳說:“撞邪?”

  我小叔眼神真摯的盯著老柳,本來要說什麼,可是盯了老柳一會兒,我小叔眼神變得直勾勾的。老柳本來被我小叔盯的挺不好意思,可是看了我小叔兩眼才知道我小叔沒有看他,而是看的他後背。

老柳一激靈,轉過身去,順著我小叔的眼光看過去,也不說話了。我默默流淚呢,心裡委屈的不得了,看見我小叔不說話,還覺得我小叔是不是看上老柳了。可倆人不知道看見了啥,表情太奇怪了,我順著他倆的眼光看過去,也說不出來話了。

  當時雖說剛到晚上,但好歹是夏天,風中還是帶了暑氣的。可看到眼前的情形,我身上也是一陣陣的發涼,哭都忘了。要說那晚看見的東西,讓我一輩子都無法忘懷。

  雖說我們所在的地方是一大片楊樹林,但是樹林間的土地並不是平整的。為了方便乾旱季節澆灌,留了許多深淺不一的淌水溝。現在天氣乾旱,淌水溝裡也沒有水。此時在我們不遠處的淌水溝中,整整齊齊趴了一排士兵。

  我們那個地方,三十里外的縣城就有軍隊駐紮。特別是到了夏天,經常有成群結隊的軍車來來往往的經過,部隊上的人我從小就見過不少。可是從來還沒有士兵到我們村子裡來的,更不用說大半夜跑到樹林中趴到小溝裡。我腦中閃過一個念頭——難道在演習?

  一有這個想法,我就跟小叔求證一下,就說道:“他們……”可是這兩個字剛說完,我小叔就跟我來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當時我正奇怪,這時候頭頂的風使勁兒颳了起來,隨著楊樹搖曳,天空中一輪皎潔的明月露了出來。隨著月光照在那些人身上,我激靈靈打了一個冷顫。因為我看的清清楚楚,那趴在溝裡的戰士,穿的軍裝不是現代軍裝。

  不光不是現代軍裝,他們腿上還綁著綁腿。不光腿上綁著綁腿,他們身上的衣服我在電視裡沒少見過,特別是在電影《大決戰》裡。而那些趴在排水溝里人,身上的軍裝破破爛爛的,說是襤褸都不為過。

最可怕的,並不是他們的衣服,而是那些人。他們趴在水渠裡,肩膀上頂著的腦袋,根本就沒有多少肉,有的牙床都沒了,就剩下兩排白森森的牙齒。還有那握著槍的手,好多都骨頭都露出來了。有一些衣不遮體的,都能看見肋巴骨。不是皮包骨頭的肋巴骨,是真的肋巴骨。

  看到這副情形,我和小叔互相看了一眼,又看了看老柳,本來都以為能在對方眼裡看到答案,可這種事情都是第一次見,誰都沒經驗,到這時候都不知道怎麼辦了。照事後我小叔的話說,總不能湊上去看看,或者打個招呼,兄弟幾個忙著呢,你們見到兩個被附身的女人沒?

  這時候,退也不敢退,萬一發出點動靜,被這一夥人發現了怎麼辦?都說不上是不是人。

  關鍵時刻還是我小叔,悄摸的拉著我和老柳,三個人一起蹲了下來。我不知道當時老柳是什麼感受,反正我是嚇得說不出話來了。相比現在看到的事情,我覺得剛才老柳差點掐死我都不算事兒。蹲下之後,我小叔對著我們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其實那時候,都不用我小叔說,誰都不敢說話。

  我們仨蹲下之後,接著頭頂朦朦朧朧的月光,向那一群傢伙。那群傢伙靜靜的趴著,眼睛直直的盯著前方,要不是有幾個時不時的變換個姿勢,撓個癢癢什麼的,我們都覺得這群傢伙就是屍體。

不知道等了多久,我瞪著這群人都快瞪困了的時候,腦袋上忽然一暗。我抬頭一看,原來不知道從哪兒飄過來一塊雲,遮住了月亮。就這一暗之下,就見不遠處那群傢伙忽然大喊一聲:“衝鋒。”隨著這一聲大喊,我耳中就聽得一陣衝鋒號的聲音,無數的吶喊聲從我們身邊周圍響起。

  就這一下,我們三個的周圍呼的站起來許多朦朦朧朧的身影。那些身影因為起來的太快,帶起了一陣陣涼風,在黑暗中弓著身子往前衝去。雖然當時是在夜晚,那些身影也都默不作聲,但所有身影步調一致,無端帶著一股無法抹煞的蕭殺之氣。就這股氣息,壓得我一屁股坐到地上,透不過氣來。我小叔也不好受,老柳就更糟了,要不是我小叔緊緊的捂住他的嘴,估計他早就叫喊了。

  在衝鋒號中,無數的身影從我們身邊衝過,也不知道衝了多長時間。反正等那群腐爛的傢伙和無數的身影衝的沒影了,我身上出了一身的汗。我小叔和老柳也好不到哪去,都是一屁股坐到地上,久久說不出話來。

  休息了好大一會兒,我小叔才扶著樹站起來,招呼我和老柳:“趁著還不晚,咱們趕緊走。”

  我本想站起來,可沒想到兩腿發軟,使了好大勁兒,卻一屁股摔倒在地。最後還是我小叔拉了我一把才把我拉起來,可就在我小叔把我拉起來的一瞬間,一張臉出現在了我小叔身後。我招呼小叔一聲:“小心。”我小叔聽了我的招呼下意識一朵。不過就這一躲,和禿子叔一樣,躲開了致命的地方。那張臉張開大嘴狠狠的咬在我小叔的肩膀上。

  我小叔肩膀吃疼,嘴上哎喲一聲,手上卻把那個爛棍子掏出來了,一回手狠狠抽在身後的那個人身上。那人被這麼一抽,發出一聲野獸嘶吼,遠遠躍了開去。我兩腿發軟,想去幫小叔忙,可這時候也使不上勁兒。我小叔一手持棍,指著不遠處四肢著地的那個傢伙,另一隻手揭開衣服查看了一眼傷口。

  查看完傷口,我小叔罵道:“卑鄙。”

  我小叔剛罵完,一個聲音哏哏哏笑了起來:“卑鄙?白天你是怎麼抓住我的?”隨著這句話,一個老人拄著柺棍從一棵大樹下轉了出來。雖然當時天光黑暗,但老柳還是喊了一聲:“老太婆。”

  雖然老柳憑著聲音認出來這時他老伴兒,但老柳也不是笨蛋,他也知道站在那裡的並不是他老伴兒那麼簡單。老柳叫完,天上的那朵雲飄走了。雲開見月,藉著天上的月光,終於看清我們對面站著的正是老柳的老伴兒,而四肢著地的,則是馮秀芹。

  老柳的老伴兒還好,那馮秀芹就亂了套了。衣服也破了,衣服裡面白花花的皮肉也露了出來,頭髮凌亂的不成樣子,臉上到處都抹得髒兮兮的,看那樣子,估計是一臉的雞血。最主要的是那雙眼睛,陰狠毒辣,一眨不眨的看著我小叔,彷彿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一般。

  我小叔拉上衣服,指著老太婆說道:“周小雲,別看我現在這個樣,你還真不一定動得了我。”

  那老太婆又是哏哏一笑:“動不了你?我動你幹嘛?我要讓我孩子吃了你的肉,喝了你的血……”老太婆這話沒說完,地上的馮秀芹在地上一躍而起,向著我小叔就衝了我來。我小叔早有準備,手上棍子狠狠向馮秀芹抽去。誰知道我小叔竟然抽了個空,那馮秀芹在空中轉了個身,撲向了老柳,在老柳身上咬了一口又折了回去。馮秀芹一口咬的應該挺狠,疼得老柳呲牙咧嘴,嘴裡嘶哈嘶哈直冒涼氣。

  我小叔被馮秀芹這麼一耍,氣壞了,當場就要罵人,不過我小叔涵養很好,硬生生把罵人的話憋了回去。本來我還以為我小叔有什麼奸計,誰知道我小叔把手裡的棍子一扔,說道:“有種你衝我來。”

  老太婆嗯了一聲,說道:“好,那你等著。”老太婆說這話的時候,那個馮秀芹早就把撕下的那塊肉吃了下去,正伸舌頭舔嘴角呢。聽了老太婆的話,腳下又是一使勁兒,向我小叔衝去。眼看馮秀芹就要衝到我小叔身邊,我小叔兩手一揚,不知道什麼時候那塊黃布就出現在他手裡,猛地向馮秀芹兜去。誰知道那個馮秀芹似乎早有防備,身子在地上一轉,竟然直直向我衝了過來。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