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他以為遇到故人,想攀龍附鳳,結果卻慘遭流放

《紅樓夢》裡的小人物——他以為遇到故人,想攀龍附鳳,結果卻慘遭流放。他是誰?他就是葫蘆廟裡的小和尚,金陵應天府的小門子。

紅樓夢:他以為遇到故人,想攀龍附鳳,結果卻慘遭流放

那年,葫蘆廟被一把火燒得渣都不剩,小和尚只好投靠別的寺廟。可奈何寺廟太過清苦,在廟裡呆了多年的小和尚,這回準備轉行了。

於是他蓄了發,找了個“輕省熱鬧”的工作——衙門門子。門子果然是個上進的大好青年,才八九年功夫,不僅擠進金陵應天府做了公務員,還在金陵城裡買了房子,又娶了媳婦。他這房子面積大,還能出租一部分給別人,比如拐賣了甄英蓮的柺子。

但是門子沒有滿足眼下的成就,大約在他心裡,生活不只有眼前的苟且,還有詩和遠方吧。他一個門子,想要苟且活著倒不難,可想要遠大前程就難咯。但努力的人總是時刻都盯著上升機會啊,這不,不久門子就抓住一個極其誘人的機會。

紅樓夢:他以為遇到故人,想攀龍附鳳,結果卻慘遭流放

遇到故人賈雨村,門子籌劃著攀龍附鳳,準備雞犬升天!卻不料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最終反被髮配邊遠地區。

一日,小鄉紳馮淵的家奴,狀告金陵一霸薛蟠打死人。賈雨村新官上任,大約也不懂規矩,當堂發籤拿人。門子在一旁暗笑,機會終於來了!他先咳嗽兩聲,讓賈雨村別發籤拿人。

賈雨村果然也聰明,一聽門子咳嗽,就知道其中必有緣故,於是立刻收手。說完“退堂”後,賈雨村拉著門子進內室密聊。門子早已預料到這一切,於是他開始了“步步為營”的轄制套路。

紅樓夢:他以為遇到故人,想攀龍附鳳,結果卻慘遭流放

進了內室,門子先笑著問:“老爺一向加官進祿,八九年來就忘了我了?”——言下之意:我們八九年前就很熟了,是故人吶!賈雨村說,嗯,的確挺面熟啊,只是一時想不起來了。

門子繼續笑著說:“老爺真是貴人多忘事,把出身之地竟忘了,不記當年葫蘆廟裡之事?”——言下之意:您當年在葫蘆廟賣字為生,靠甄士隱接濟的事,我都知道呢。若是您識相些,吃肉的時候,別忘記分我一些湯,一切好說。若是您不拉扯拉扯故人,我就把您的老底抖了出去。(揭人老底,如挖祖墳,此處伏下門子被賈雨村報復。脂硯齋批語說門子“自招其禍”。)

賈雨村一聽,驚如雷劈!這還了得,老底都掌握在這廝手裡,將來抖了出去,可如何是好?但他畢竟是梟雄,“裝”是他的拿手好戲。他立刻鎮定下來,笑著說“原來是故人”,然後客客氣氣請門子坐。(不客氣不行啊,小辮子在人家手裡呢。)

紅樓夢:他以為遇到故人,想攀龍附鳳,結果卻慘遭流放

門子又問:“老爺既榮任到這一省,難道就沒抄一張本省‘護官符’來不成?”——(給賈雨村製造恐慌,併為自己賣弄業務能力做好鋪墊。)

賈雨村緊張了,忙問門子,你說的啥?門子暗喜,嘿,這廝上鉤了。整理整理表情,門子說道:

這還了得!連這個不知,怎能作得長遠!如今凡作地方官者,皆有一個私單,上面寫的是本省最有權有勢,極富極貴的大鄉紳名姓,各省皆然,倘若不知,一時觸犯了這樣的人家,不但官爵,只怕連性命還保不成呢!所以綽號叫作‘護官符’。方才所說的這薛家,老爺如何惹他!他這件官司並無難斷之處。

紅樓夢:他以為遇到故人,想攀龍附鳳,結果卻慘遭流放

別看門子這六句話簡短,傳達的信息可豐富呢。

第一句“這還了得!”,四字鏗鏘有力,劈頭蓋臉先把賈雨村推進焦慮的深淵。

第二句“怎能做得長遠!”,指出賈雨村業務不熟,將會面臨的嚴重後果——官(命)不長遠!

第三句提出“護官符”來,告訴賈雨村哪些人家動不得。一旦動了,丟的可不僅是官,還有命!(販賣完焦慮,門子就賣弄專業技能,以此居功自傲,轄制賈雨村。)

第五句回到案件,門子告訴賈雨村,若惹了薛家,小命可就不保了!這依然是居功自傲,轄制賈雨村。

第六句“他這官司並無難斷之處”,販賣完焦慮,門子準備給賈雨村提出斷案之法,進一步邀功請賞,並轄制賈雨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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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門子掏出“護官符”給賈雨村看,並且分析四大家族如何一榮俱榮一損俱。分析完“護官符”,門子就開始分析案件本身:

“不瞞老爺說,不但這兇犯的方向我知道,一併這拐賣之人我也知道,死鬼買主也深知道。”——言下之意:別看你是知府,我是門子,我懂得的可比你多多了,以後你需要仰仗我的地方多著呢。

分析完案件來龍去脈後,門子進一步拿捏賈雨村的軟肋。他問賈雨村說:“老爺你當被賣之丫頭是誰?”——言下之意:賈老爺,這丫頭可是您恩公的千金呢!您若救她,必定得罪薛家,小命不保;你若不救她,這可是我一輩子的把柄,好就好,不好我就抖了出來。(繼續拿捏賈雨村把柄,轄制賈雨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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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門子說了香菱被拐後的悲慘日子。賈雨村嘆息了一番,然後問門子說,這案子怎麼斷才好?門子笑道:

老爺當年何其明決,今日何反成了個沒主意的人了!小的聞得老爺補升此任,亦系賈府王府之力,此薛蟠即賈府之親,老爺何不順水行舟,作個整人情,將此案了結,日後也好去見賈府王府。

門子這第一句話,打擊賈雨村無能;第二句話,揭露賈雨村走了賈家王家後門,才坐上知府位置。門子又拿捏了賈雨村的一個把柄。賈雨村趕緊說:

你說的何嘗不是。但事關人命,蒙皇上隆恩,起復委用,實是重生再造,正當殫心竭力圖報之時,豈可因私而廢法?是我實不能忍為者。

賈雨村果然狡猾,一句“蒙皇上隆恩,起復委用”,就把自己走後門的事抹得乾乾淨淨,又拿皇上鎮壓了門子。而且他還假慈悲,遮掩了自己自私狡詐的面目。

紅樓夢:他以為遇到故人,想攀龍附鳳,結果卻慘遭流放

門子接著說,老爺您說的何嘗不是大道理呢,可這樣不行啊,命就先不保了,還拿什麼報效朝廷?

最後賈雨村“不得已”,接受了門子的建議。他問門子說:“依你怎麼樣?”然後門子出了個“葫蘆僧判斷葫蘆案”的主意,以解賈雨村之圍。

後來,賈雨村按著門子的主意,很圓融地瞭解了案子。他不僅沒得罪薛家,反倒因此巴結了賈家王家,將來的仕途之路,可就更加青雲直上咯。

紅樓夢:他以為遇到故人,想攀龍附鳳,結果卻慘遭流放

門子自以為功勞不小,只怕暗地裡等著獎賞呢!可他不曾想到的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賈雨村是誰啊,豈能容得你一個小小門子拿捏?於是賈雨村隨便找了個理由,就把門子流放了。原文如下:

此事皆由葫蘆廟內之沙彌新門子所出,雨村又恐他對人說出當日貧賤時的事來,因此心中大不樂業,後來到底尋了個不是,遠遠的充發了他才罷。

自以為是的門子,還以為自己遇到的故人是貴人呢。他拿捏著賈雨村的把柄,就以為能攀龍附鳳,等著發家致富了,誰知最後反遭流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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