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其實人跟樹是一樣的，越是嚮往高處的陽光，它的根就越要伸向黑暗的地底。
——尼采
初讀的時候，我只看到了一面，認為它的意思就是越往上走，你能夠看見的人性黑暗就會越來越多，你身上沾染的俗氣就越來越多。
後來遇見了一個人，她的臉上總是堆滿笑意，身上總是散發著溫暖的光芒，似乎什麼事都不放在眼裡。
我就覺得她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姑娘，沒有經歷過人生磨難，肯定有一個幸福的家庭，才能把她保護得這麼好。
隨後才瞭解到，事情與我想的完全相反。她有一個弟弟，她的父母在她八歲的時候離婚了，父母兩人誰都不想要她，最後被丟給了奶奶。
這件事，是她參加完奶奶的喪禮後，沒忍住當著我的面哭了出來，才慢慢道出來的。
當她眼淚突然出來的那一剎那，我的心都覺得揪了一下，因為我從沒有在她眼裡看見過憂鬱，這得是多傷心，才能哭得如此絕望。
我也從沒想過，原來她心底藏著那麼深的傷痛。
她跟我說，不是不難過，只是覺得，自己這麼難過太痛苦了，她就希望自己陽光點，讓別人少一點難過。
後來我再看尼采的那句話時，我就想到的就是這個女孩。
她是一朵開在深淵裡的太陽花。越是深處黑暗的人，越能深感陽光的可貴。
02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納蘭容若
認識這句話時，是失戀的時候，特意去找的悲情句，結果這句話被推送了出來。
當時哭得只覺得這句話在諷刺我，說：你看，好好的談什麼戀愛，要是一切都沒開始，就沒現在的傷心難過了吧。
跟朋友吐槽的時候，她哭笑不得的反駁：人家明明說的是奢願，希望一切都是開始的模樣。人家自己都傷心不過，哪還有閒心來諷刺你？
我哼了一聲，還是義無反顧地把它拉進了黑名單。
後來遇見老朋友談到繪畫的時候，他問我還在畫嗎？
我一怔，擺擺手，早八百年就不畫了。心底卻升起一絲遺憾，我曾經也是熱愛過的呀。
若只如初見，若只如初見。
猛然間，心緒便被這句話佔據了，只希望時光迴轉，讓我告訴過去的自己，要繼續畫下去啊。
可惜沒有假設，這句話的開頭就說了這只是如果，許是心意相通了，我把它從黑名單裡放了出來，開始掛在心頭，時不時地就告訴自己，這是初見，這還是初見，要好好珍惜呀。
03
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海子
我們初見的時候，就覺得這話好美啊，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一幕夕陽灑下，印在我的臉上，面前都是春天的花在開放，清香撲鼻而來，暖意劃過胸膛，佈滿全身。
我很確定，我對它一見鍾情了。
自然地，我便對寫這句詩的人產生了好奇，卻直接看到了海子在同年臥軌而死。
我怔然，一個寫著這麼熱烈詩句的人怎麼會選擇如此悲烈的死法，被火車碾過全身的時候，該是有多痛吶。
我恍恍惚惚地去看他寫下來的所有詩句。
他說，從此再不提起過去，痛苦或幸福，生不帶來，死不帶去。
他說，今天，我什麼也不說，讓別人去說。
他說，該得到的尚未得到，該喪失的早已喪失失。
他的詩句裡，寫全了痛苦的事，卻沒有痛苦的情。
透過文字，我看到的是一個坐在樓頂邊緣，撐著單手，晃盪著腿喝牛奶的少年，少年不大，十五六歲，眼裡滿是笑意，他不覺得下方是死亡，他饒有興趣地想著，跳下去的會幾秒著地，風會不會接住我？
我從未見過這樣子的人，他接受一切，痛苦的，幸福的，然後灑脫的握在手裡，又可以隨手丟在自己的屋子裡，甚至是死亡，他都甘之如飴地親自去迎接。
我敬佩著他，然後慢慢藏著他的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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