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晓之何以为家?

春晓之何以为家?

农历丁亥年,60年一遇的金猪年。

这年春晓的人生进入了重大分水岭——订婚,然后跟着未婚夫王锐来到中外驰名的魔都开始了人生新历程。

春晓自幼便没有得到什么父母亲的关爱。唯一值得她铭记的便是他们努力挣钱养育了自己长大,以及在那场突如其来的重病之下,顶着旁人的讥讽嘲笑:一个女孩让她死了算了!拿这么多钱去救她?她长大后是别人家的人……仍旧竭尽全力地在救治春晓。

看着这些平日里道貌岸然的长辈们,此刻肆无忌惮的在春晓面前奉劝父母亲放弃自己。年幼的春晓心里除了感悟到人性中的寒凉和父母亲的不容易之外,同时更加懂得要珍惜自己的身体,亦清楚人生要靠自己才是最好的出路。

所以春晓很小便离开父母亲的羽翼庇护,独自去成人世界学习生存法则。在钢筋水泥的丛林世界里摸爬滚打中成长着,也曾在花花世界的泡沫中迷失挣扎。过早品尝了人生的酸甜苦辣咸之后,在痛苦和欢乐中,心智和视野都得到很大的开拓和历练。

少年离家闯荡,的确是有很多不足为外人道的辛酸,与同龄人相比是有很多失去,同时也得到很多同龄人无法相提并论的社会智慧。于春晓最大的本事就是:无论到了哪里都会很快融入到当地的生活,能够很好地跟上节奏且照顾好自己。

这种生活技能让春晓在魔都很快找到工作,并且交了新朋友。未婚夫王锐是在工厂里两班倒的磨具技术师傅。春晓呢!则在市区上着行政班,周末的时候跟着朋友们去接点私活,算补贴,亦算消遣。

这段婚约中带着厚重的道德携裹和人为算计。纵然春晓全身心抵触,但仍然不得不努力维持着彼此的颜面。客观说,王锐的外形非常俊俏,文艺点说俊俏近似于男生女相。可惜除了俊俏再也没有任何东西。

无论是一起上班的同事,亦或者是组团消遣的姐妹,几乎脱口第一句便是:“你拿张明星的照片来忽悠谁?”“多大的人啦?还玩这么中二的把戏!”……

直到春晓晒出他的身份证和其他照片,大家才逐渐收敛起质疑,转而询问他的职业和家庭背景等诸多实际问题。在这些亦真亦假的话语中,春晓听到了一些有温度有力量的建议:你这个未婚夫的原生态家庭不太乐观啊?建立在这样的婚约基础之上,你未来的婚姻生活幸福概率很渺茫啊?……

并非是因为人云亦云便让春晓失去了自己的主见和选择。而在于春晓对于伴侣的基础核心要求:看人品、能力和诚意,再决定是否能够继续走长远。

未婚夫曾经是春晓同学,随着各自行走的方向不同,也渐行渐远渐无书。成年之后,断断续续的联络着,或许是他家里逼婚太急,他总是有意无意的给春晓说:“做我女朋友啊!和我结婚吧!……”

起初春晓权当他在说笑,总是顾左右而言他地搪塞过去。他也不恼不馁,过后又是笑嘻嘻的来和春晓打招呼:“哈!老同学,好久不见?”面对他的热络,春晓保持着敬而远之。弄得母亲开始训斥春晓:“你怎么这么没有礼貌?既然是同学,该有的教养还是要有的。”大家反正就这么不冷不热的相处着,不是拿乔,也不是羞涩,是春晓心里没有把他往男朋友那方面发展。

因为他不是自己的菜。春晓对伴侣的人品能力诚意这些比较看重,希望将来的伴侣会是那种自己说出A方案,他能拿出B方案C方案,以及应急救援方案。和他相处会让自己变得更好更安心。自己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到更宽阔更稳重更美好的世界。而像这种看似热情洋溢,实则满嘴跑火车的类型。估计真有事一定会抛下一句:你把男人看高了。然后火速逃避责任让自己一个人面对所有的惊涛骇浪。

何况他那个乱七八糟的原生家庭?

春晓是多有圣母心,才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这次被强行点了鸳鸯谱。完全是打了春晓一个措手不及。过年之前,他拎着礼物以同学身份直接跑到春晓家拜见父母亲。油嘴滑舌居然哄得母亲对他赞赏有加,只是春晓心里清楚:这家伙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不过是想借此给自己施加压力,好让自己首肯他的身份。

春晓压抑着心中的憋屈,保持着一个成年人应该有的礼节,客客气气地招待着他。原本希望他吃了饭,就可以把他送走。不料他属马猴的,给个杆就能顺着往上爬,直接绕开春晓给她母亲说:“他的母亲得了癌症,希望春晓能以同学身份去看看她……”也不知道母亲是真善良呢?还是顺势借坡下驴好踢春晓出门。居然给春晓说:“既然是同学,不管如何?他母亲得了癌症。你是应该去看看。”

春晓站在原地不肯动,很诧异的看着母亲:一直清楚自己的母亲是迂腐腾腾,但是却没有料到会如此般抱残守缺,这当真是去看他生病的母亲?

王锐的人品如何?以春晓之前的阅历暂时是没有办法看得那么长远和通透的。曾经把他写的信和照片拿给对自己宠爱有加的高管姐姐过目。她和人事财务这些高管经过反复推敲之后,给春晓一个深思熟虑后的建议:这个男孩将来如何不做评价,毕竟他的年龄只有这么大,但人品绝对有很大的问题,你一定要远离才是。想到这些哥哥姐姐一贯对自己的疼爱和提点,是真真切切的让自己人生受益匪浅,所以才在脑袋里面牢记他们的建议。

配合一些同学的告诫:他父亲是国家公职,可在我们这些未成年人面前不仅是口无遮拦,还动手动脚的;哥哥姐姐看似正人君子,实则都是在外面走偏门的;王锐私生活非常混乱,和很多女性保持着性关系……加上春晓对于爱情婚姻的一些原则,所以才会理性冷静的对王锐保持着距离感。

具体如何呢?

上海的南京路,南京的上海路,

看似相似,实则毫无关联。

何况,他曾经有意无意间说过:他父亲老早就把春晓的底细给打探清楚,他哥哥姐姐同样是三百六十五度对春晓做过深度调查的,全家人都认可春晓做他家的儿媳妇。对于他的这些话,春晓权当妄言听听则罢,也不曾往心里去。

春晓的婚恋观:做情侣做夫妻应该是双向选择,你可以选择我,我可以拒绝你。多年的独立生活,让春晓对于婚姻家庭比同龄人更多一份理性和审视:结婚到底是为什么?

为谁结婚?

结婚能给自己什么呢?

更好的生活方式?

更舒适的生活平台?

最核心的是即便身处适婚年龄段的春晓,对于婚姻不是那么狂热和痴迷。坚信着结婚还是要有一定的经济基础和幸福基础。别为了结婚而结婚!何况直到今日,春晓还没有答应他任何要求。在春晓的判断里:此刻的他母亲生病绝对是幌子,骗自己去他家见家长罢了。说不定全家蓄势待发布好局,坐等自己前去送肉上砧板。

即便春晓是新时代长大的人,但是对于一些传统的公序良俗原则还是信奉着。不仅是因为他家的口碑差劲,而是自己很小就亲眼目睹了他哥哥在大庭广众之下,非常蛮狠地动手打怀孕妻子,很多人劝阻都无果,直到把孩子打流产为止。这件事对于春晓来说是少年时代的阴影之一。成年后,春晓更加明白家暴是件多么性质恶劣的罪行,于幸福婚姻绝对是零容忍。

纵然他再三强调他和哥哥姐姐不一样,身边也不乏有朋友同学都说他勤劳肯拼,但这些对春晓来说不过是参考资料,不作最终决定准绳。之前和他吃过一餐饭,春晓是有真的看到他身上那种因为贫穷无力挣扎的基因,那种骨子里面触目惊心的混乱——原生态家庭潜移默化中刻画的怯懦心穷低自尊,所以春晓不太相信他有那个能力可以打破那个毒魔咒——情感代间传递现象。

因此春晓很抗拒和他有过多的牵扯不清。虽然原生态家庭是与生俱来且无从选择,可是这些刻在骨子里的基因要凭借外力去改写,不是单凭当事人有意识就能避免重复上一代不幸。因为要抹掉几十年的惯性,这是需要比较专业高效的引导和监督,还要当事人有极其强韧的自律性。获得正常幸福的话,通常要比幸福家庭长大的孩子要花费的代价更大,而且成功的概率证明这不是件轻松乐观的事情。

经济学家不是再三提醒人们:人生最大的投资之一便是和什么样的人结婚。

结婚不仅是关系着自己的婚姻幸福度,还关系着自己后半生的生活质量,包括子女将来接受教育的平台和生活轨迹。所以即便再渴望幸福的婚姻生活,也犯不着要把自己置身于这种虚无缥缈的海市蜃楼上吧?

老人家也不是常说:婚姻于女人是第二次投胎。

那自己凭什么不好好珍惜这次自主选择权呢?即便自己平日里是为人和善,绝不是拿自己的身家性命来去做定点扶贫啊!纵观古今中外那些活生生的事例告诫春晓:陪穷小子打拼天下的原配们有几个好结局?厚道一点的,给足原配金钱上的弥补;狠毒一点的,连原配的身家性命都一并拿走。

自己这么多年努力拼搏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不就是希望自己过得更好更幸福些?

凭什么要为了人家的廉价表演而断送自己的美好呢?

但凡有眼力劲的人都会清楚:春晓这一去便是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所以春晓从骨子里万分抗拒去看他母亲,即便会背上冷血的骂名,也在所不惜。

为何母亲此刻要如此?

虽然春晓清楚自己的母亲识字不多,自幼缺失双亲,是受很多人恩泽才从苦日子里一步一步地走过来。但以母亲多年的生活阅历不可能不知道王锐的花花肠子,为何还要如此卖力的配合?

难道说就为了多留给儿子一些家产,这么偏颇着要把女儿往火坑里推?

难道不知道此刻的特殊性,不知道要取舍和避嫌?

母亲见春晓不动,又伸手狠狠的掐春晓胳膊:“怎么还楞着不动?”吃痛的春晓,转头去看母亲:“您可真是好人!”愤怒中把手里的杯子狠狠地给砸在地上,冷冷的往外走。

王锐在后面跟母亲嘀咕了几句之后,便追上来:“小公主,不能这样。她是你妈妈啊!”春晓径直往前走,压抑不住心里地愤怒:“你不就是想诓骗我去你家么?我跟你去就是,何必继续装什么处呢?”

听春晓如此般直白,王锐也就不再继续聒噪,跟在春晓旁边走着。路过水果摊的时候,王锐说:“我去买点香蕉,我妈妈喜欢吃香蕉,等下就说是你买的。”春晓看着他说:“没事。这点钱我还是有的。”王锐弯腰挑好香蕉,待摊主称好重量后,春晓便掏出钱递过去,王锐抓过钱说:“你能去看看我母亲,就很好了。”然后不由分说把钱塞进春晓的钱包,然后自行付款。再打电话给春晓母亲报个平安。

看着王锐做这些事情,春晓心里是稍微有点柔和,可是一想到这关系自己的终身大事。所以就不敢任由自己的圣母心泛滥。跟着王锐坐上小客车,沿着乡村公路一直来到一座大山脚下。停车付钱后,王锐在春晓面前弯腰下来说:“小公主,我背你上去。”春晓不为所动地绕开他:“别来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你前面带路,我好早点完成任务回家。”王锐叹了一口气,然后拎着东西走在前面给春晓带路。

眼前这个男人当真是要春晓去看他母亲?更多的是想用这种老掉牙的苦情戏让春晓卸掉防御,将自己后半生的命运和他捆绑在一起吧?

其实年轻男人如若不是大富大贵的世家子弟,断然是没有多少钱的。这个无可厚非。姑且抛开他母亲生病真伪。这件事一开始并没有和春晓商量,而是直接跳过当事人找的春晓母亲,就已经有一些不详的端倪。退伍军人的他知道如何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也是吃定了春晓母亲会同意让春晓去他家看他母亲。

这个精明的操作让春晓看到是他骨子里的算计,真没有看到一个男人对女人的诚意,起手式便是布局深远的兵法。这才是让春晓真正忌讳的事情:和这个人牵手必将要吃很多很多不必要的苦,还面临着:倘若将来他飞黄腾达之后,第一件事便是毫不怜惜用同样的手段让春晓净身出户。

大山其实不是真可怕。

珠穆朗玛峰不是照样能登顶上去。

春晓害怕的是自己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即便这个男人此刻如何地温柔纯良,始终给春晓一种不靠谱的感觉。沿着蜿蜒崎岖的羊肠小道走了很久,王锐再次在春晓面前弯腰下来:“来吧!我背你上去。”春晓依旧拒绝掉。王锐不由分说的过来把春晓公主抱着往前走。

不知道是不是春晓心中的防御系统太重了。

还是春晓对这种廉价把戏的有着高度免疫力。

反正春晓没有感觉到那种男女之间的悸动,更多是一种被逼上梁山的悲怆感。

走了很久,太阳竟然出来。依照今天的天气预报,是一整天的阴天才对。或许是误差,居然出了点太阳。看着冬日的暖阳,春晓的心情好了许多,对王锐说:“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王锐有点气喘的放春晓下来,带着她走了很远的山路,才到他家。

客观的说,在乡村的大环境,他家不算差,中等以上吧!

到了他王家,看见他母亲一脸笑意的迎了上来:“姑娘来了啊!”春晓客气的问候:“伯母好!”

他父亲从后面走过来,看见春晓之后,眼睛里闪过一丝的狂喜,然后飞快地按捺下去,拉着他母亲去给煮了碗面条。春晓看着他父亲的脸,脑海里突然想起曾经在家里是见过他父亲。他家果然是把自己的底细全盘清清楚楚的,是集体智慧下才会有那么多投其所好的台词。也能解开春晓心中的谜底:以他那草包脑袋,断然是说不出那么有水平的话。

看着大碗面条上堆满了肉片,春晓心里只是感叹:人家算客气!不至于就此把自己的后半生给抵押出去。拿起筷子吃了一点后,便谢谢他们的招待,寒暄了几句之后,春晓看着王锐说:“我该回家了。”

这个时候,他父亲连忙把他母亲给拖到一边去嘀咕什么。然后由他母亲给春晓两百元钱:“姑娘第一次来我家,也没有什么见面礼。这个算我的一点心意。”再不济,也懂得这是对儿媳妇第一次上门的规矩。于是春晓转头过去看王锐,暗自质问:“这是几个意思?”王锐看着前面说:“你先收下。出去了再说。”春晓脑袋里权衡一下,也只得先收下:“谢谢伯母!”然后告辞他父母亲离开。

在离开他家很远的地方后,春晓拿出他母亲给的两百元钱打算还给他,王锐嘻嘻哈哈笑着拒绝:“这是父母亲给你的,你就拿着吧!”春晓笑着冷静地说:“这钱我不能拿。”然后把钱给塞回他的口袋里。

这个时候,旁边有女人说:“王锐,这次这个美女和上次那个好像不一样啊?”王锐的脸色有点不正常,春晓视若无睹看着她们说:“我只是他同学,这次是因为他母亲病了过来看看。”她俩笑着便不再作声,春晓顺着来的方向往回走。到了山脚,幸运地拦到一辆三轮车便上车回家。上车后看到他直到消失在后视镜里,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难免会有恻隐之心。可是不能鼠目寸光啊!

婚姻大事有多重要?自古便有“七出三不去”。如今更是专门立法保障婚姻的圣神和利益。 叫人如何敢轻率行事?

刚刚经历的事情,已经再次的证明了他不仅是有备而来,更是加重了那些警告:他的人品绝对有问题。在他家,居然能积极主动地让春晓看之前那些女朋友写给他的情书。他今天这样利用前女友的书信,不管是在想激起春晓的斗志——好去认可他;还是旁敲侧击让春晓觉得他不错,要乖乖地听凭他的摆布。这一出让春晓再次看到的是华丽伪装下的草鸡内核。

在这么简短的接触,看到他父母亲的那种相处模式。虽然在春晓面前表现得特别尊重和温馨,但是春晓能从他父亲粗暴拉他母亲去煮东西和拿钱这些个不经意的细节中,窥见这不过是为了诱惑春晓上钩的表演。他父亲绝对不是个能够善待妻子的人;他母亲早就名声在外,没有嘴上那么仁慈厚道。而他更是没有那些得到他好处,才为他背书的人说的那般勤劳顾家。

此刻没有婚书,春晓只想赶快离开这鬼地方就是。

回到家后,母亲站在门口略显焦急在张望着,看到春晓之后,便一副喜出望外的神态。让春晓开始有所缓解心中的怨气。她什么也没有问,只是给春晓煮了点东西吃。

过了一会儿,王锐发了条信息:我把钱放在你的帽子里。见状,春晓连忙脱下外套,发现帽子果然有两百元钱。然后对一旁的妈妈说:“这是王锐父母亲给的。”她若有所思的看着钱许久,才说:“给你的,你自己拿好。”

这段小插曲之后,便是新年。春晓忙忙碌碌的张罗着过大年三十。王锐再三打电话过来问好。春晓依旧客客气气地感谢他的祝福,亦问候他的父母亲安好。

初一,他亦打电话过来拜年。

初二,他再打电话过来,一旁的长辈平辈们都说:你这样太没有人情味了,就算是普通朋友也可以一起聚聚呀!何况你们还是同学。现在是过年,难得有时间可以一起嬉闹玩耍。

初三,他仍旧打电话过来,寒暄几句后,便挂了电话。适逢出嫁的堂姐堂姐夫回来拜年。逗小侄女嬉闹的时候,他的电话再次过来。堂姐他们就说:“让人家过来玩,又不是什么大问题?”听他们这么多人说同样的话,春晓正想辩驳自己不是理智到没有人情味?而是事出有因不得不出此下策。

不料堂姐他们对着电话说:“王锐,过来一起玩一下啊!”那头的他非常爽快说:“好啊!”

过了一会儿,人就出现在春晓面前。春晓有点质疑的看着他:“你这速度够快啊!”王锐笑着说:“那还不是你召唤?所以才这么高效率。”春晓也不看他只说:“别给我戴高帽子,今天是哥哥姐姐都在,大家都是年轻人,所以邀你来热闹一点。”春晓把他介绍给长辈平辈们认识一下,就打算着权当聚餐开心一下。大家围坐在一起打牌斗地主不亦乐乎!然后全部去了伯父家吃饭。

春晓呢?一直都介绍说是同学,因为过年嘛!人多热闹,才让他过来聚餐。等下他吃好喝好之后,还要回去照顾他生病的老母亲。在伯父家,的确是如春晓所料在进行着。大家该吃的吃,该喝的喝,没有什么离谱的事情发生。

于是,先吃好的春晓,就低声的对王锐说:“你喜欢和他们玩就玩,我呢!要先走了。不送你。”他低头半晌才说:“好的,谢谢你!”然后再去给伯父一家告辞才离开。离开伯父家,春晓心里突然间就觉得爽朗许多,走出来遇到相识的老友,便兴致勃勃的结伴到集市上去购买一些糖果点心。

原本是很开心的,不知道为什么?春晓心里莫名其妙的就觉得有些心慌慌的。然后便急急忙忙的回家。推门看见满屋堆砌着认亲拜年礼物。见状春晓不由连忙问母亲:“这些东西是怎么回事?”母亲解释着:“是王锐拿来拜年认亲的。”

春晓有点吃惊的看着母亲:“您还有女儿吗?我没有同意的事情,别来!”母亲说:“我也不知道什么回事?还以为是你们说好的?”春晓也不和母亲继续纠缠,就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时间。从离开伯父家到现在不过就是半个小时的事情。

居然会发生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春晓连忙给王锐打电话:“你在哪?”他说:“我在门口。”

拉开门后,看见他正在和一个送货小哥把很多礼品从车上往外卸呢!春晓走过去对他说:“王锐,你先别卸这些东西。”看着春晓满脸的怒气,送货小哥有点不知所措地停下来。他则继续闷头往下卸。春晓不由脱口而出:“王锐,你什么意思?”他说:“是哥哥姐姐让我来拜年的。”春晓看着他冷笑:“可以!那让哥哥姐姐嫁给你。”

这时候有几个路过的人围观上来,春晓也顾不上颜面,直接说:“王锐,我没有同意的事情,别来这一套。”便转身进屋上楼。王锐很快就过来敲门:“小公主,别生气了。开门听我给你解释嘛!”盛怒之下的春晓拒绝开门。又过了一会儿,母亲过来敲门:“我是你妈妈。开门。”还夹杂着哥哥姐姐的声音:“妹妹,开门,有什么事情可以说的。”

想了很久,春晓便打开房门,走到客厅坐下来。大家七嘴八舌的劝说着春晓。大意归纳起来就是:王锐这个人不错,你们是同学,又知根知底的,别犟也别太挑了。人家这么温顺的把东西拿来,何苦要挑三拣四的让人家扫脸了?……

听得春晓心里的怒火中烧:到底是谁嫁人?既然你们这么看好他,自己嫁了便是,何苦为难我呢?

他当真是有诚意要娶我?

为什么不是和我商议好?

而是借题发挥?

他拿什么来承担一个丈夫的责任?

……

最具玩味的是,王锐见春晓不肯就范,便跑到春晓母亲跟前说:“阿姨,我知道自己的家庭环境不好,但是我有力气有技术,能挣钱养家。春晓嫁给我的确是委屈她了,但是我保证一定会善待她。少则三年,多则五年,我就可以买房买车,那么多穷小子都能白手起家。我也可以的。如果我说了假话,对她不好,她随时可以离开我,如果我有任何不检点的行为,她随时可以离开我,我绝对不会给她找任何麻烦,也不会让我身边的人给您添麻烦。不管是哪种原因分开的,不管您提示不提示,我都会把自己的收入留点作为日常生活开支。其余80%无条件打入春晓的账户,直到我死亡那天为止,这是我作为男子汉在您面前的保证。”

春晓母亲看着他一眼不发。王锐继续说:“阿姨,我出生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不是我可以选择的。哥哥姐姐是哥哥姐姐的事情,我不是的。春晓是嫁给我为妻子的,不是嫁给我哥哥姐姐,更不是嫁给我爸爸妈妈的。我妈妈很善良只是年事已高,加上有癌症,有时候会糊涂,如果春晓受了委屈,我会弥补她的。将来会去我老家办婚礼,只是为了让老母亲高兴点,她时间不多了。现在会委屈一下春晓,我心里有数,以后就算她要去,我也不准她去的,除了我妈妈过世的时候,她到场维护一下我的脸面,其余时间,她不能去。至于我爸爸如何?他爱怎样就怎样?”

过了许久,一旁的春晓父亲说:“王锐,男子汉一言九鼎,你可要想好!这些话不是可以随便表态的!”王锐慎重的点点头说:“叔叔阿姨,你们放心把春晓交给我,我一定会好好对待她。”

父母俩对视一番后,母亲走过来对我说:“我看王锐这个人还不错,你也别犟。人家把东西拿来了,就认了。”春晓看着母亲忍不住质疑:“一个真正爱我的人,疼惜我都来不及,又岂会舍得用这种方式强迫我,以满足他自我的心理需求?”

父亲笑着说:“你给你妈妈讲这个,她听不懂的。”

母亲则说:“你这么大的一个人,该懂得事理。这么闹像话吗?”

春晓看着父母亲如此轻松的讨论着自己的终身大事,心里压抑着的疏离感立马狂涌上来。少年人在外漂泊的那种日子,难免有很多时候是灰暗和凄苦的,也曾经羡慕的看着同龄人在父母亲面前撒娇,而自己却要咬紧牙关努力用成年人的姿态抵抗风雨,那种被心魔奴役的日子根本没有任何开心而言。

这些年来,春晓一直为了维护内心渴望的小幸福,而刻意的维护着表面的平衡。即便父母亲时常身体力行的告诉她:你是女孩,其实没有那么重要。春晓也装作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努力让自己内心平衡起来。

这些都不足以真正让春晓愤怒的事情。因为自己已经成年了,有很多事情可以自行解决。即便春晓为这个家庭付出了很多,没有得到自己应该有的爱护和尊重,得到是一种“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的憋屈。

虽然有时候也会发狠:这卑微的亲情不要也罢!但是春晓没有想到是:此刻几乎是所有的人,会全然不顾及自己的幸福利益感受这些,一门心思的把自己往火坑里推。此情此景,让春晓突然觉得眼前何止是漆黑抓瞎,更多是冷彻骨髓般寒冷。

过了许久,长叹一口气:“妈妈,我没有您那么贤惠,这是关系我的事情,全凭人家来做主,如何能说得过去呢?”王锐连忙走到她旁边说:“春晓,我是真心诚意的要娶你为妻,看这些东西一早就是准备好了的。”春晓看着王锐说:“我相信你这些东西是一早就准备好了的,所以就单凭酒桌上一句口水话,就弄假成真让我来买单承担后果?”

这个时候,哥哥走过来说:“如果你不愿意,这些东西让王锐拿回去算了。”母亲飞快地用手拍打哥哥一下,这一幕落入春晓的眼中,让她更加清醒明朗心中的那个认知:母亲是真的想顺势把自己踢出家门,至于幸福不幸福,真的是不重要。

不知道为什么?

脑袋里想起那些过往的委屈,搭配眼前的情景春晓不由苍凉和绝望起来:“既然大家都觉得我应该嫁,那就嫁呗!反正姑娘家早迟都是要嫁人的。”起身走到楼下,对跟在身后的王锐说:“有件事情忘了提醒你。我湿疹很严重的。”然后把衣服掀开让他看。

这些年来,春晓一直忌口不吃辛辣刺激的东西,也不穿裙子这些,完全是因为湿疹爆发得太厉害了。免得露出来吓唬到旁人,同时给自己招惹到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他认真地看了一下,然后说:“春晓,没有关系的。一切都有我在,不要害怕。我们一起去寻医问诊,一定会好起来的。”春晓看了他许久,才说:“你准备认几家,那就认呗!”居然有种置身事外的心情看着他装礼品,然后冷静的带着他去拜年认亲。

一圈下来再回到家。母亲刻意在打趣逗乐,春晓心里有的只是疏远和审视,不愿再配合她的节奏。这件乌龙事件只是促使春晓默默在心里把对这个家的眷念又割断许多,心里反倒不觉得遥远和寒冷,空虚之后反而有一种新生的平和感。

这些年来,在跌跌撞撞的成长岁月里,春晓不渴望得到他们什么智慧的指引,也不期待得到他们什么力量的支持。

这个家对春晓来说:是自己最初的地方。带着一丝丝的感恩情怀在心中,所以会不顾及旁人的善意提醒:春晓,不要拿钱给你父母亲了,他们不是补贴家用。是你哥哥知道你给钱的数目后,在外面酗酒赌博夜夜笙歌,然后不回家,以此要挟你父母亲拿你给的钱让他去赌博。

这些事情,父母亲当然断然否认:我们没有那么愚蠢,会如此纵容你哥哥。

几次之后,春晓也懒得做无用之功,安安心心的为自己努力。只是没有想到后来在翻修房屋的时候,父母亲一软一硬的联合起来继续算计春晓手里的钱。

一个当众破口大骂:你个贱货,宁可把钱拿去补贴男人,也不肯拿钱出来修房子,这房子修好了,将来是要给你一层的。

一个事后惺惺作态:他是你哥哥,将来是你的靠山,你帮他,就是帮自己。

而当事人哥哥则更有意思:你给我滚!这里是老子的家。然后把春晓治病的药给倒掉,把春晓的衣服给扔出去,毫无理由便凶神恶煞的动手打春晓。

情感一时绝望,春晓剑走偏锋差点喝药自杀。经历这次惨痛的教训之后,春晓再也不对这个家有任何美好的遐想,只是希望自己的湿疹赶快好,然后能够有力量离开。

眼前的事情,让春晓明白:这只是一个契机,能让自己彻底割断对这个原始家庭的眷念。反正事已至此,春晓不从,也没有退路。不如豁出去,让自己历练一番,或许能给自己找个新出路。

拜完年之后,春晓跟着王锐再去了一趟他老家,例行公事交完差,便动身跟着他来到了上海。临走之前,王锐带着春晓来到他的婚房——破旧的老宿舍楼。指着一间宿舍对春晓说:“这里将来是我们的婚房,当然是委屈你了。不过我爸爸之前花了两万多豪装了一下。”

春晓看着这门窗的确是焕然一新。可是春晓也知道这宿舍的面积,撑死就是二十个平方,眼前门窗的材质,以他家那个做派里能花钱豪装?

这男人真是骨子里面的不可救药。想着心里莫名其妙地生理厌恶起来,于是索性懒得搭理他的表演转身就走。王锐赶上来对她说:“春晓,是我忘记拿钥匙,所以才不能让你进去看。”春晓绕开他,一脸无所谓的往前走,他说什么,自己都是左耳进右耳出。

真得是无所谓啦!

反正被围剿成这样的春晓,也不介意他是人是狗?

到了上海后,当他同事们看到春晓的眼神,更是让春晓清楚:自己真是王锐一直都锁定好的目标。他的确是有女朋友,而且俩人同居多年,和这些人关系不错。只不过自己比那个女人更能让他可以吹嘘炫耀而已。

姑娘叫熊英,是本市的人。母亲是医生,父亲是干部,而她是个职院在校生。结合时间推算,应该是高中时期就开始和王锐在交往同居。和他在周围闲逛一圈后,基本上就能确定他们是在哪个旅馆开的房,在哪个小区租的房子,相处有多久时间。

抛开学校等级的有色偏见,一个久经沙场的成年人去和一个心智未成熟的学生谈恋爱同居,这本身就存在很大的争议。或许在某种资产阶级文艺理论中,这是自由爱情的某种表现。但春晓无法接受,甚至会质疑这行为是理性和逻辑驱动的么?在春晓眼中只是看到:一个年幼姣婆遇上一个囊中羞涩脂粉客的空虚浪荡罢了,身体和心灵对所有人都开放。

清楚这些后,心里没有难过,反而证实了春晓的决定:自己和他关系不过如此结伴而行,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呗!找到机会火速撤退。

浅薄的遮羞布被扯掉后,春晓心里反而更踏实:这样不错!以后自己走的时候也就没有一丝的眷念和顾忌。春晓每天五点起床搭车去市区,晚上七八点才回来。而王锐一直都是上夜班。这样两人相处的时间就更少。如果出去吃饭购物,春晓就尽量用自己的钱。

只是某天,王锐突然翘班慌慌张张地跑回出租屋问春晓:“有人给你打电话了?”看着他惊慌的模样,想到之前接过那几通无人出声的电话,心里一怔立马否认:“没有。”看见他眼眸中那一闪而过的窃喜,证实了春晓心中的判断:是之前那个女生,他依旧是脚踏两条船。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着。未婚夫妇能做的事情偶尔有做。

只能说:

性是肉体生活,遵循快乐原则。

爱情是精神生活,遵循理想原则。

婚姻是社会生活,遵循现实原则。

春晓在眼前人身上只找到第一种,后两种就没有想过。毕竟他的操守模式在那里。中国自古便注重家庭和睦。坚信“家和万事兴”,同样信奉“浪子回头金不换。”其实能回头的都不是浪子,只是暂时迷途者。而想要他在原始阶层之内大幅度的提高,还能跳出个人思维和行为模式——不啻于痴人说梦。

于是春晓继续保持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冷静在开始张罗着撤退。反倒是王锐主动给春晓钱买衣服美食,还积极的带她去寻医问诊。他做的这些,对春晓来说不过是礼尚往来,谈不上什么男人的爱和真心。春晓同时有认真的帮他做过很多事。

某天,春晓在QQ群里联络兼职工作,一旁王锐不由分说的蛮横操作,把她的工作给搅黄,还招惹来同事们的嘲笑:可爱的小奶包是不适合在职场打拼,还是回家去吃奶吧!春晓有点生气地指责王锐:“叫你别这么鲁莽,别这么干,非要这么干,把我工作搅黄了,满意了吗?”王锐起身毫不理会扔下一句:“是你自己太丑了。”然后施施然离开。

这一幕让春晓看到王锐在不动声色地剪掉自己的翅膀,让自己步入他设计的牢笼:没有尊严,没有地位,没有生活质量,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廉价发妻。

诸多事情堆砌在一起让春晓决心不计成本要悔婚。没有失落,也没有怨恨,就把他父母亲给的钱和他曾经花费的钱整理一下,然后把自己的东西整理一下。

见此情景,王锐大惊:“春晓,你这是干嘛?”春晓低头认真整理物品说:“不干嘛!工作不顺利,想回家呗!”王锐说:“你回去干嘛?我这里不是有工作,能挣钱养你。以后我们努力在上海买房买车。”

春晓笑着说:“挺好的,我不高攀你富贵人家。希望你能找个漂亮女人。这些是你曾经花费在我身上的钱,现在统统还给你。”说完便起身拿着包准备走。王锐用力拉着春晓,然后把门锁上。便跪在她面前:“春晓,男人难免会犯错。我之前鬼迷心窍和人约炮,她不是我女朋友,真的只是炮友。”

春晓看着他避重就轻在检讨,不由好笑:“没事!约炮很正常,不过像你几年就约一个炮友,还是很长情很专一的嘛!堪称约炮届的楷模,值得嘉奖!”王锐连忙辩解:“她们是一群同学出来浪,我、陈信爱、信五他们这帮战友联盟打游戏遇上了,就一起犯错误。我这不算什么特别大的过错吧!陈信爱和信五都是有老婆孩子的人,还不是照样约炮?”

听他如此言论,还真不出春晓所料:“很正常啊!我没有指责你约炮啊!所以不阻拦你的幸福生活。我走了,你可以正大光明的约,不是更好?”王锐拉着她说:“春晓,人犯法了,只要不是死罪,公检法都会给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你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如果以后我再和任何女性有不轨行径,你可以无条件的走,我绝对不会哀求你给机会。”

这个时候,哥哥的电话过来:“春晓,男人未婚约炮是很正常的。打击度不要这么强……”听得春晓不由失语:“你放心,即便我悔婚也不是回来和你争家产的。”然后挂掉电话。接着便是他哥哥姐姐的电话围攻:“春晓,那个女人真的是弟弟炮友,弟弟比我们要专一得多。”“春晓,那个女人不能和你相提并论的。她是做援交的。”……

春晓算再次领教了王锐的腹黑和缜密,这是用舆论车轮战把自己压制住。可惜的是,下定决心的春晓不吃这一套。挂掉这些前来背书的电话,春晓把包提起来,然后绕开跪在自己面前的王锐,往门外走。而王锐则飞快站起来,大力地把我抱住:“春晓,别走!好不好?”

春晓有点生气的打算掰开他手臂。突然发觉一阵眩晕和恶心,他关切的询问:“春晓,你怎么啦?”春晓摇晃着头对他说:“把你的手拿开,这段时间我浑身都痛,别碰我。”

王锐看她半晌,然后转身拿起钱包,对春晓说:“前面有个社区医院,我带你去检查一下。”春晓看着他说:“不用了,我自己回去检查就是。不用麻烦你了。”他堵在她面前说:“当真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春晓低头一笑:“你我只是未婚夫妻,何况我回去了也不会告诉大家在这里发生的事情,大家好合好散便是。”然后继续往前走。

王锐从后面把包给夺走,然后拉着春晓:“既然你想走,也可以。不过你是好人来的,我还是好好的让你回去,先去检查一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我也好给你父母亲一个交代。”

俩人各怀心事的走到社区医院,他上前排队挂号,然后在带着春晓到内科室去排队。是位年轻男医生,他看着春晓例行公事的询问一下症状,然后开了一个血检化验单给她,让先做个检查看看结果。

王锐从旁边拿过去缴费,陪着她把结果拿到医生那里。他看了一下说:“你们去妇科看一下。”到了妇科,是一位女医生,她看了血检报告单,再开了一张尿检给春晓。做完之后,把结果拿给她的时候,她抬头仔细打量了一下俩人说:“确定是怀孕了。你们要这个孩子吗?”

“怀孕?”

“怀孕?”

俩人不由异口同声的反问着。医生把两张报告单摊开说:“是的。是怀孕了!”不知道为什么?春晓的眼前闪过一道亮光,突然感觉到一种鲜活的力量从身体里迸发出来,不由自主的笑了一下。

女医生一脸公事公办的状态:“这个孩子是要呢?还是不要?要早点做决定。”王锐满脸乐呵呵地笑着对她说:“谢谢你地提醒,这个孩子我们要的。那要注意什么呢?”医生看着他说:“原则上没有什么特别忌口的,遵循本人的口味,适当的多吃点新鲜水果蔬菜,保持心情愉悦,对孩子的发育好。”

谢过医生,穿过人来人往的候诊大厅离开医院。王锐带着春晓去吃饭,点了一些她喜爱的菜:上汤菠菜,剁椒蒸鱼头,清蒸排骨,公鸡汤。不知道是不是新生命地到来让春晓心情大好,还是真饿了。忘却之前的别扭,大快朵颐中吃了很多的食物。

吃完饭,他又拉着她去买了很多水果,然后在公园里的长椅上坐着。这个时候,王锐才对春晓说:“春晓,看在孩子的份上,给我最后一次机会。你想想看,我们这么长时间也就那么几次,大多数还是戴了套。孩子偏偏在这个时候来,说明老天爷都觉得我值得拥有一次机会。真的。我一直都爱的是你,想娶的人也是你。”

春晓看着他的脸:这是我腹中孩子的爸爸?可是以眼前这种局面,自己能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吗?可这的确是自己的孩子啊?这种左右摇摆的心态让春晓开始优柔寡断起来。

迟疑了许久才开口:“王锐,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不仅左右你我的前途命运方向这些。而且孩子出生了,将来不仅是吃喝拉撒睡要花钱的,将来受教育的平台,生活的方式,这些不是闹着玩的。”

王锐低着头说:“我一个战友能一个人照顾老婆孩子,我也可以的。上海这里的医疗条件很好,我也能照顾你和孩子,将来在这里安家生根,多好啊!”春晓看了他许久才说:“你想好,这个决定背后的重量。”王锐点点头:“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一定会用行动做个好丈夫好爸爸的。春晓,现在外面太凉了,我们回去吧!”

怀孕之后,王锐便让春晓辞职:“我这些年手里有些积蓄,你不要朝九晚五的去挤公交车。太辛苦太危险了。”他真的是像个丈夫一样细心体贴的照顾着春晓,给她买好吃的,带她去公园散步,陪着她去做产检,给她买很多孕妇装,耐心安抚着她:“等孩子出生了,你把身体恢复好了,我们再去办个婚礼。”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

春晓孕吐特别的严重,吃什么吐什么,连喝水都会吐,去医院检查除了输液补充能量外,也别无它法。直到某天夜里,春晓突然觉得难受,跑到卫生间里一阵狂吐,居然看见水池里红色的血迹,跟在身后的王锐:“春晓,你这是吃了什么呀?”

春晓有气无力地说:“是出血了。”然后拿着包往外走。王锐跟在后面说:“你去哪里?”春晓说:“我去医院。”他连忙拿起电话叫来出租车,火速赶往市区的医院挂急诊。

走进医院大门时,插肩而过时看见一位女人哭得撕心裂肺的悲怆,有几个人努力在宽慰着她。俩人顾不上多看,直接到了医生办公室。等候许久,才来了一位年轻女医生,她看了一下春晓之前的病例,开了一张B超单,让她去做检查。

王锐拿着单子去缴费,然后带着她去做检查。夜间人少,很快结果出来了。春晓看着B超单上的:单活胎。忍不住说:“啊!只有一个?”医生看着她反问:“你希望有几个?”春晓连忙解释:“我吐得这么厉害,还以为是双胞胎呢?”医生笑着转身过去工作。

春晓拿着报告回到妇产医生,她看了看,然后对春晓说:“你之前的医院处理是正确的,我让你做B超,是排除葡萄胎和确定孩子的发育状态。你这是妊娠中毒症。在我们这里很常见的,那边住院部一层大多都是这中情况。”她用手指指对面的大楼,然后接着说:“刚刚你们来的时候,应该看到那个哭泣的女人,她也是这样,怀第一个孩子的时候,吐得受不了了,只好人工流产;怀第二个的时候,又是这样,不得已,从第一个月就开始在我们这里住院保胎,可是她什么都吃不下,每天依赖输液补充能量,怎么够孩子的生长发育?结果在六个月的时候,胎死腹中。我刚刚过去就是处理这个事情。”她稍微休息一下,继续说:“没有办法!医学上只能是辅助一下妈妈,这个营养上还是要靠妈妈吃东西补给。你必须努力抿住嘴,能抿一回就赢一回。”看着她年轻脸庞上与年龄不相符合的语重心长,春晓心里是暖暖的。

她抬头又对王锐说:“你作为家属的,这个时候要多关心她,多鼓励她,多用心让她吃点东西。这样孩子才能健康的发育。像她这种情况无论到那个医院,医生都只敢开营养液补充一下。真正的王道还是要靠孕妇进食。”

王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谢谢医生。我会好好地做。”春晓在输液大厅挂着点滴。他则跑到外面买来热气腾腾的馄饨,一口一口的喂给春晓吃:“我老婆最乖了。”

春晓没有吃完的馄饨,他西里呼噜的善后。出去扔垃圾回来提着一包水果饼干这些以备不虞。

看着他坐在旁边昏昏欲睡的样子,春晓忍不住用手摸了一下他的脸,他立马惊醒:“老婆,你怎么啦?”春晓说:“你要睡就躺在旁边好好睡。我自己能照顾好。”王锐说:“没事。我可以照顾好你。”

看着他如此体贴,春晓脑海里突然闪现一个不切实际的文艺念头:希望自己一直是他的心头好,藏着时宠爱不已,炫耀时格外骄傲,将这份温馨持续到白头。

几大袋营养液输完,已经是第二天的黎明。春晓一夜无眠,王锐则在旁边断断续续的稍微休息一下。然后在医院门口的早点铺吃了东西,便打道回府。

回到那个临时的家,春晓倒头便睡,只是依稀感觉到有人在用热毛巾给自己擦脸,盖被子。

一觉睡到下午,被他叫醒:“老婆,该起床吃点东西。”他买了小馄饨坐在床边,一口一口的喂着春晓,待她吃好后。又张罗着收拾东西,陪同春晓到社区医院去输液。

输液的时候,春晓轻描淡写地对他说:“我们那条街有位很慈祥的老太太,儿媳妇坐月子的时候,不仅不帮忙照顾,居然还把饭菜给锁起来,不让儿媳妇自己动手煮饭吃。”

王锐眼眸一沉,脱口而出:“兴许是儿媳妇在抹黑婆婆妈。”春晓慢条斯理地补充:“这可是左邻右舍的人说出来的。后来儿媳妇还没有出月子就离婚走人的。”王锐爆粗口:“这个儿媳妇不是人。”听了他这番话,不过是让春晓再次看到他的底色。心里又开始左右摇摆着:当真要为了孩子跳火坑?还是决然断舍离?

过了许久,王锐对春晓说:“春晓,我们不要谈别人家的事情。我们过好自己的生活。你在上海生孩子,我来照顾你。不要胡思乱想地影响自己的情绪。”春晓低头不语,思考自己是不是当真要在这种周而复始的旋涡里消耗生命?见春晓默不作声,王锐走出去买了许多春晓喜爱的水果蛋糕,小心翼翼的照顾着她:“春晓,我是真的能照顾好你的。”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俩人按照约定好的程序往前走。默契的等待着这个小生命的到来。

不料却被双方父母给打断节奏。

春晓母亲说:“你想好,他到底对你好不好?不好的话,这个孩子是不能生的,像这样的事情不止你一个。”

他的父母亲说什么不得而知,只是看见他接完电话异常得烦躁不安。

某天,王锐终于在春晓面前说:“老婆,我们先回去办婚礼吧!家里催得急。”春晓看着他不由质疑:“不是说好了,孩子出生后再办么?”他说:“事情有变,母亲的病情加重了。听说你怀孕了,心里高兴得不得了。所以想看到我们办婚礼,你能不能委屈一下,成全一下我作为儿子的责任。”春晓看着他脱口而出:“一直都是我在委屈,因为要成全你!谁来成全我呢?”

王锐突然便跪在她面前说:“老婆,这事是我不对,可是我真的害怕母亲有个三长两短,带着遗憾走。你的委屈,我是知道的。将来加倍弥补你。”

突然间春晓感觉都深深的无助:“将来会如何?谁知道呢?反正这个孩子让我这么辛苦,不如现在放弃,或许对大家都是件好事。”王锐看着春晓说:“不要说这些丧气话。她是生我养我的母亲,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也是左右为难啊!母亲的日子真是不多了。春晓,你也是为人子女的,请站在为人子女的立场上替我考虑一下。”

这个时候,王锐的电话响了,他站起来接通后,一直没有出声。最后听到他低沉地说:“我们不结婚了!别烦我。”然后挂掉电话。没有多久,电话又响起来,他有点无可奈何地说:“春晓的身体不太舒服,别打扰她!”

见此情景,春晓拿好钱包手机,转身往外走。没有走多远,就被王锐从后面追赶上来:“老婆,你去哪儿?”春晓绕开他:“突然有点饿,想去买点东西吃呀!”他突然哭着说:“老婆,别去医院,我们不回去办婚礼,好不好?”春晓不想搭理他这些。从台面上说,自己这样不算仗义,但就一定要为了所谓的高大尚情操,明知道他家上一辈的命运,已经清晰诡异的轮回在这一辈上,眼看这趋势毫无悬念的将会复制在自己身上。自己已经下坠很远了,还要继续下坠?

难道一定要勉为其难的承受这些是全可以避免掉的重量,任由它们压着自己身不由己的往下坠落,然后脸上逐渐布满苦色,整个人不再轻盈灵动?

人啊!

该为自己的时候,还真的是要拿出行动力来为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是真的有反思过:自己在这段亲密关系中是什么样的存在?

是欣欣向荣且生机勃勃的?

还是死气沉沉且日暮途穷的?

春晓理性在评估着这段婚姻会带给自己的福利和束缚,几乎没有什么可以有助于拓展自己将来的人生走向。虽然心里非常难受非常舍不得。这腹中的可是自己第一个孩子,身上会流淌着和自己相同的血液。这些天吃了这么多的苦头,经历了这么多的煎熬,就是期待将来有人开口叫自己:妈妈!

可眼前的境况却不得不让春晓放弃掉自己的骨肉。春晓能怎么办啊?这已经不单单是自己的前途问题,这孩子的将来呢?永远生活在这种低质量低标准的生活环境?接受不到优质的教育,估计将来别说前途,连人格都成问题。

想到这些现实的问题,春晓不能再妇人之仁的行事,这是关系母子俩的前途命运。王锐语无伦次的说:“老婆,我求你了!把这孩子生下来,好不好?……”招惹许多路人驻足围观。这场景真是让春晓羞愧难当:何曾想到自己会落入如此难堪的境地?

在很多旁人的揣测中,春晓冷着脸慢慢地往前走。一直快要走到医院门口,王锐的战友们赶来,堵住了春晓:“嫂子,不要这样,有什么事情可以商量的……”他们不动粗,只是排成一堵人墙站在春晓面前,嬉笑着说:“嫂子,何必呢?王哥跟我们一样是个粗人,你现在不能生气,要不要我们帮你揍他出气?”“嫂子,医院只是能给你输点营养液,要吃饭才能起到真正的作用。我们去喝你喜欢的鸽子汤啊!”……

见盟军到了,王锐底气足了也不哭了。搂着春晓拿出B超单子说:“老婆,这是我们的孩子,多可爱啊!何况这么兄弟都在,给个薄面,我们去喝你喜欢的鸽子汤。”

最终让春晓动摇了放弃孩子的念头,和他们一起去吃饭喝汤。不是因为这些花招,还有自从怀孕之后,除了那种初为人母的喜悦之外,同时困扰自己多年的湿疹居然大面积在消失中。

看得春晓心里七上八下的:难道人生当真是“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当快乐并着痛苦的时候,还有一个不得不面对的现实:春晓不仅是孕吐特别厉害,还特别的嗜睡,可是体重不增加反而在下降。口味也在不断的改变,原本那种酸得掉牙的桔子,随便能吃掉五六个。吃很多东西都吐,只有这个真不吐。王锐每天看着春晓吃那么多酸桔子,一脸疼爱地说:“你慢慢吃,别噎着。”

胳膊最终拧不过大腿。在强大的家庭压力下,回去办了一个加速春晓心灰意冷的婚礼。并非是指责婚礼的寒酸简单,因为春晓本身也不是追求超出能力的铺张浪费。而是办婚礼的过程,王锐的态度让春晓看不到一个丈夫的担当和保障。

在春晓家,春晓父亲希望王锐拿出和同龄人一样的彩礼钱。王锐立马就蹲在地上默不作声,加重了春晓心里的认知:这个孩子绝对是王锐刻意为之,是他在保险套上做了手脚。

母亲则和稀泥说你想给多少都行,你自己给春晓就好。即便听完这些,王锐仍旧是一副“莫欺少年穷”的悲情举止。看着他们这样,春晓不由心生苍凉:“彩礼我不要了,这婚也不结了。”

父亲直接把手里的碗砸碎:“老子再不好,也是挣钱养你十五年的人。你就这么寒酸的出去,让街坊领居看笑话?连做惯三的人都是明媒正娶。你还不如惯三?”

母亲则过来众目睽睽之下抽春晓一记响亮的耳光:“你说什么混蛋话?”

在他家,他父亲说的第一句话是:“你有多少陪嫁?”而王锐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到厨房去洗碗。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春晓彻底无所畏惧,就反问:“伯伯,您给多少彩礼?”

他父亲面色一沉说:“我没有什么可以给的。”然后躺在沙发上睡着。这情景和昨天王锐在春晓家那表现是一模一样。再次印证了春晓对于他未来的侧写:王锐将来和他爸爸绝对是一个轨道。

而他母亲则软刀子出手:“姑娘家没有陪嫁是会被人家笑话的。”

没有吃过猪肉还没有见过猪跑?何况这种套路,春晓父母亲没有少玩。权衡一下利弊,只能是壮士断腕求自保了。春晓看着王锐父母亲说:“你们总共给了我不过一千二,加上之前在你家吃的饭钱。现在连本带利还给你们两千,没有占你家便宜。”然后从钱包里拿出两千放在桌上。起身走到厨房,对着佯装洗碗的王锐说:“求我给机会的人是你;要我顾及男人脸的是你;两边父母亲面前装孙子是你。你这男人的脸面和膝盖骨真是廉价。这婚我不结了,以后你我老死不相往来。”然后转身就往外走。

这时候,他那得癌症的母亲居然有力气抱住春晓:“春晓,你不要走!不要动气啊!”然后用眼神指使王锐过来拦住春晓。

最终,这婚礼是如期在举办。

拿结婚证的时候,工作人员没有零钱找。春晓笑着说:“没事。就存在你这里。到时候离婚就不用再缴费了。”听得一屋子的工作人员面面相觑。春晓的确是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消沉颓废,整个人是从里到外全部冷透了。即便婚礼上保持着微笑,心里实则有一万头羊驼在呼啸而过。

娘家这边除了父母亲的好友外,春晓没有邀请任何闺蜜好友之类。

婚礼那天,有位从小长大的闺蜜赶来捎上一些同学的礼金:“你什么意思啊?结婚这么大的事情,连我都不请?”春晓看着她说:“所有的人都没有请,反正已经没有幸福的指望,何必折腾?”她笑着说:“还不是一样的!”

这时候,她接了个电话:“是的。我是后天结婚 。都被逼成这个样了,还敢不结婚?怕是要成为千夫所指的罪人吧?”……“先结吧!我能怎么样?先把这关过了再说呗!大不了到时候再离婚就是。”……看着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仿佛看到此刻的自己。多年来的默契让她俩相对一笑,然后下楼去吃饭。

王锐自己来送的彩礼,春晓下楼看了一下,礼品的确是很寒酸,只能算是走过场意思意思罢了。然后王锐拉着春晓上楼,掏出钱给她:“这里有四千,是我给你的彩礼钱。”春晓知道他有几十万的存款,也清楚他之所以会那么对自己穷追不舍,是想干空手套白狼的事情。眼前这点钱不过是杠杆,想撬动春晓多年来打拼存下的私房钱。

是的。

很多人都在揣测春晓是不是存了私房钱,她都是避而不谈。所以即便父母亲软硬兼施,春晓都不曾松口承认这件事情。因为看到的,听到的,经历过的,很多女性血泪史统统在敲打着春晓:身处类似频道中的自己,如果在有能力的时候不给自己规划好后路,老景是和她们一样非常凄惨的。

所以春晓早就把钱用来购置了一套70平方的老破旧,花点钱改装一下,然后出租收点租金。用来弥补自己这些年看病吃药的亏空。当然这些都是瞒着很多人,不仅是父母亲,连一起长大的闺蜜都不曾知晓。

所以此刻春晓也真是没有什么余钱。

不过仍然对王锐说:“你的钱,自己拿好。”然后转身打算离开,王锐则把钱塞在春晓的手里:“这是我当丈夫给你的。”然后把钱包打开冲着春晓比划:“你看!我把所有的钱都给你了。”

春晓笑着把手里的钱还给他:“既然你如此穷,钱全部还给你。”王锐想推辞来着,春晓对他说:“倘若将来离婚,我也会退还你的彩礼钱。”然后他果断拿走了一千。

待他走后,母亲过来对春晓说:“王锐先是要给我四千说是彩礼,我没有接,说要就给你,反正他给多少,都是会让你带过去的。”然后给了春晓一万,说:“这是给你的安家费,将军不下马,各自奔前程。以后自己努力。”待她走后,春晓就把这一万三千给单独存一个地方,然后带了一张存折到了王家。

婚礼那天,春晓看到了王锐的哥哥姐姐,即便这么短时间接触他们,任然能感受到传言中那些真实,那些不经意中的为人处世,只是让春晓更加彻底坚定心中那个决定。

送春晓到王家的姑妈临走时候偷偷对她说一句话:“晓啊!你这是跳进火坑了。你这丈夫不仅人怂心狠手辣,而且夫家家风人品都堪忧啊?”

待她们走后,王锐立马就把春晓叫到厨房去操持家务:“这是我们这里的规矩。新媳妇要下厨做饭招待客人。”春晓看着他,想着从上午到他家便开始这一系列直白且露骨的杀威棒,还是心存最后一丝侥幸:“王锐,你就这么对我?”王锐趾高气扬地说:“哪又怎么样?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春晓转身想走,看见他几个哥哥姐姐杀气腾腾地堵住几个出口,想起他哥哥连自己怀孕妻子都能打流产的凶残粗暴,再仔细看他妻子还是当年被打流产的那个女人,脑袋也就冷静下来,

飞快权衡了一下利害关系,便妥协了。

没错!

在众目睽睽之下,春晓系上围裙一个人张罗出十多桌人的饭菜。然后又把碗筷收拾整理干净。第二天早早就起床,一声不吭的继续劳作,一切收拾妥当后。春晓就把自己重要的东西装在手提包里拿好,然后对他父母亲说:“谢谢伯伯伯母的招待,我回家了!”然后就转身往家的方向走。坐车都要二十多分钟的路,春晓咬着牙一步一步地走。王锐跟在后面,拦下一辆又一辆的车招呼春晓上去,她都当做没有看见。

走回家后,母亲看着春晓一脸的疲惫,迟疑着打算给春晓煮东西。春晓抢在她前面自己动手煮了点面条,坐下来安静地吃。过了一会儿,王锐拎着一箱牛奶和水果跟在后面来了。春晓当他是透明人一样,自顾自的吃完东西,然后上楼睡觉。

第二天,是闺蜜的婚礼。春晓洗漱好,拦车准备去参加她的婚礼。这时候,王锐也跟在她后面说:“春晓,我陪你去。”春晓看着他说:“别!你去不合适。免得说我在打你的脸。”便径直坐车前往,扔下妈妈的责骂和王锐的目瞪口呆。当春晓下车的时候,王锐也赶到,他跟在春晓旁边一言不发。

闺蜜的婚礼,仪式感满满的。春晓并没有对王锐旁敲侧击一句不满,只顾着和其他人寒暄嬉闹。吃饭的时候,王锐就坐在春晓旁边,低声地说了一句:“我来干嘛啊?”春晓看着他说:“别误导人,我可没有要你来。”他不再言语,低头帮春晓剥虾。

回到娘家后,春晓躺在沙发上不说话。王锐则故伎重演跑到母亲那里卖乖巧博同情。母亲走过来对春晓说:“无论如何?你今天应该跟他回去一下。”春晓闭着眼睛说:“我浑身疼。”任由王锐搬来谁,春晓都绝不肯再跟他去那个狼窝。

有的乡村是:山清水秀人杰地灵。

而他家则是:穷山恶水出刁民。

王锐看了春晓许久,才怏怏而离开。春晓一个人躺着反而觉得心思安顿,脑海里认真复盘这段感情的来龙去脉。莫名其妙地就睡着了。居然一觉到天亮。这种深度睡眠的感觉好久没有了。真的是让人心旷神怡啊!然而中午的时候,王锐又出现在春晓家。他低着头对母亲不知道说了什么?只是见到母亲的脸色开始凝重起来。

简洁归纳重点:得自己租房待产。

吃了中饭,王锐就带着春晓去租房。租了一间非常简陋的单间,有厨房有卫生间。距离他之前给春晓看的宿舍,走路也不过三分钟的路程。什么生活用品都没有购置的情况下,王锐对春晓说:“我要去挣钱养家!”

春晓看着他点点头:“好的。祝君鹏程万里!”

他下楼之后,又很快的返回:“你把结婚证给我。”春晓指着包对他说:“在那里。”他把两本结婚证都拿走了。春晓看出他的心机,忍不住笑着说:“你出门没有钱,我再给你五百。”他只是拿了三百说:“宝贝,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看着他走了,春晓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样的状况对春晓来说,其实是件好事!很多事情不仅是眼不见心不烦。更重要的是,春晓可以一个人安安心心的生活。于是买了炊具和日常用品,心安理得地按照自己心意布置好小窝,然后就找份行政班认真的做。

虽然孕吐频率依然是如往日那般,但是有份工作做着,却能让春晓精神上得到很大的满足。同时在中医的指导下,用姜片熬稀饭缓解胃部的不适,感受着孩子一点一滴的成长。

鲜活中兼着快乐!

王锐很少打电话过来,春晓同样少给他打电话。如同合伙人一般每个月保持着有一次例行公事的通话。

春晓在医院建档立卡,按时去做产检。一来二去,就和几个医生姐姐熟悉了。她们也会偷偷的照顾一下,譬如倒水喝给春晓喝之类的小事情。

某天,一个姐姐有点凝重的问她:“你丈夫血型是什么?”春晓回答:“O型。怎么啦?”她和其余几个医生交换眼神之后,才说:“没事的。我就问问。你记得按时来我们这里检查。”

另外一个医生转移着焦点:“对啊!刚刚我给你做检查的时候,看你连人家脂肪多的人都不如。现在不是爱美的时候,能多吃点就多吃点,孩子在你肚子里打下好的基础,将来出生了健康才会更好。”春晓点点头,说:“我会注意的,孩子怎么样啊?”她说:“以我们目前的医疗技术,只能说孩子一切都非常好,不能保证孩子手掌和脚板是绝对正常。当然这种概率非常小。”她对着春晓仔细地比划着细节。

春晓看了看,然后点点头说:“谢谢医生姐姐。”告辞她们后,找了家饺子店吃了一碗饺子后。

透过街窗看着外面的车来车往发呆。

春晓早就知道自己是RH阴性O型血。这种血型的女性怀孕,如果伴侣不是Q型的话,很容易出现溶血症。最恐怖是如果生产的时候,一旦被魔鬼抽中签的话,就目前知道的能把中签的产妇成功抢救回来的——只有北京协和医院。因为它才有这个实力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调集到这么多的RH阴性O型血。

春晓能去北京待产吗?

这不是痴人说梦?

就算是把那老破旧卖掉也无济于事啊?

想到这些,感觉空气中弥漫着的气压低了很多。情绪低落很多,这时候,旁边传来一个女声:“我能怎么样?不就是确诊是癌症么?有什么大不了的?好好的为自己活呗!”循着声音看过去,是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孩,朝着春晓走过来,然后站在春晓面前:“姐姐能拼个桌?春晓点点头,她就坐在春晓面前,然后叫了一大碗鸡肉饺子,埋头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看着她满脸胶原蛋白的脸蛋,想到她说的癌症,难免会有点伤感怜惜起来。

她吃完之后,抬头对春晓说:“姐姐,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同情对我来说,是得到也是要扔掉的东西。现在医疗这么发达,我有信心去挑战奇迹的。”春晓笑着解释:“你我是同一条战壕的人。我是RH阴性O型血,如果生产的时候发生意外,全国是没有几家医院可以救回来的。”

她迟疑了一下,然后低声地说:“我知道你说的是羊水栓塞,这只是一个非常小概率的事情。很负责任的告诉你,生孩子从来都是在鬼门关走一圈。未雨绸缪固然好,但跑偏了就会给自己精神上不必要的压力。”然后她拿出工作证给春晓看:“刚刚考上的医师资格证。”

春晓楞了一下,然后又笑了起来:“你我都会好好的。”她把春晓手里的检查报告看了一下,然后说:“姐姐,孩子发育的挺好呀。你也挺有生命力的,妊娠中毒症都能一个人独立生活得这么好。你和孩子一定会平安无事的。”看着她满脸的真诚,春晓点点头:“谢谢。你同样是的。”

很多时候,苦难固然可怕。

真正可怕的面对困难时失去内部驱动力——不战而降。

春晓每天晚上临睡的时候,用电饭煲熬好稀饭,然后让它一直保温。夜里要是饿就起床盛点喝下去。要是吐出来,就休息一下再清理掉。母亲有来看过春晓,看见她呕了,也只是转过身去:“等下你自己清理。”于春晓来说不是很意外,这就是她待女儿的基本标准。

入冬了,春晓去集市上买了很多鸡鸭鱼,一点一点地往家里搬,把它们洗干净腌制起来,挂晒起来。在那场雪灾来临之前,连香肠猪脚都晒干了。把这些腊味挂在厨房里,很是有种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幸福感。

同期结婚的闺蜜也怀孕了,偶尔会到春晓家来一起吃饭。俩孕妇嘻嘻哈哈交流着初为人母的惊慌失措和满心欢喜。只是都心照不宣地不提各自的丈夫。

雪灾终于来了。

春晓也不得不辞职在家,孕吐没有停歇,人还是没有特别的变化。做完孕检后,医生温柔地提醒:“孩子发育得挺好的,只是你尽量要多吃点,这样孩子的身体素质会更好些。”谢过医生,沿着熟悉的街道慢慢地往回走。终于到七个月了,这样就意味着春晓和孩子再过些日子就会见面的。想来心里真是有种新鲜活力感!

路过一家小吃店,服务员一看到春晓:“羊肉格格一个!待春晓落座后,一碗清汤和一份香气扑鼻的羊肉格格就摆在她面前。说来也是有意思,自从怀孕后,她的很多口味都改变了,唯独喜爱羊肉格格没有改变。每天路过这家店的时候,都会吃一个再走。

重点是这个吃下去,从来就没有吐出来过。

正在春晓安心进食的时候,听见背后有女人说:“当初是顺从父母亲的意思结婚。努力按照他们的教导模式做一个贤惠的妻子。可是丈夫照样虐待出轨,父母亲反而是劝我要贤惠识大体。那段时间是非常的阴暗,人也是真实在迷惑痛苦,自杀几次都差丁点儿就销掉户口。后来冷静一想:心想连死都不怕的人,还怕活着?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地离婚,努力挣钱过好自己的生活才是正解。至于父母亲满意与否?我不搭理他们。该给的赡养费不少,其他按照自己的意思过好。”

另外一个女人则说:“那些最终失去婚姻的人,并非没有向往过美好的婚姻。所以及时止损才是真正的自救。对于我们这些中年小姐姐,最重要的事情就多挣钱有能力善待自己。”

听着她俩的对话,梳理她俩背后的故事,忍不住暗自感悟人人成长背后都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挣扎纠结。此刻春晓能做的是:参照她俩的故事,结合自己的实际情况理性去调整好自己的重心,更好的规划一下接下来的生活才是王道。

听说刚刚出生的小孩子穿旧衣服,将来会好养活些。便去堂姐家把她女儿的那些旧衣服背回家,洗洗烫烫晾晒干净后准备着。看书学习孕期注意事项和产后护理,看身边其他妈妈如何准备待产包,结合自己的经济情况把自己和孩子将来需要的很多东西都准备好。然后气定神闲地等待着孩子地到来。

日子到了腊月中旬,母亲和兄长来接春晓回娘家。春晓不为所动:“出嫁了的姑娘,就不要回去打扰你们了。看看我已经把很多东西都准备好。你们的心意我领了。你们吃了饭就回去吧!”春晓让他们看完厨房里的腊味和墙角的待产包这些,便不再过多解释。最后连堂哥堂姐表哥表姐都来劝说。

一直僵持到了晚上,最后春晓还是跟着她们动身。回到娘家后,虽然他们对自己异常地细心照顾,但是心里已经没有以前那种渴望回家地悸动,有的只是一种过客的疏离感。

至于王锐会不会回家?春晓不问,也懒得问。其实他不回家更好。因为之前的那些事实已经告诫她:这人是指望不上,回来也是会干很多让自己恶心至极的事情。

王锐的战友说:“春晓,王锐说他不会回来的。”春晓则回答:“尊重他的志愿。挺好的。”是真不希望看到他的脸,免得让自己觉得恶心。

有点时候,老天爷就这么调皮,喜欢唱反调。腊月二十九的时候,王锐居然回来了。春晓哥哥去接他,看到他出现在家门口的那一刻,春晓的心疯狂往下坠落: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面对他拥抱的双手,春晓下意识往一旁躲避,全不顾在场很多人在围观,他的手悬在空中很久很久才收回去。

在母亲家吃完团年饭,王锐的三板斧又开始。最终春晓架不过母亲哥哥他们全家人的轮番施压:挺着八个月的孕肚,坐上车去王锐的老巢。大雪封山,寒风凛冽,春晓亦感觉不到冷。在正常人走都会小心翼翼的冰雪路上,春晓小心谨慎中亦步亦趋的前行,耳朵嘴全程对王锐物理屏蔽中。

走到他家后,王锐上前喊:“爸爸妈妈,我们回来了!”春晓看着他父母亲客气的问候:“伯伯伯母好!”就卷起衣袖帮忙做饭。端菜上桌的时候,看见王锐突然拿着电话跑到外面边沿上接电话,看着他异样的神情,绝对又是那个女人。春晓叹了一口气,然后就继续着手里的工作。

在拿酒的时候,他家的座机突然响起来,春晓随手就接了起来:“哪位?”对方沉默不语,却并不挂断。就这么持续着。只见王锐慌里慌张地跑过来,神情紧张地看着春晓。春晓伸手摁了一下座机屏幕,清楚的显示了来电号码。然后假装挂断座机,实则虚晃一招:把听筒挂空中。接着把他的手机拿过来来,按下座机上的来电号码:果然是熊英。想着想着春晓不由笑起来:“王锐,这个广西的电话是谁?”见势不妙的王锐低头不语,俩人就这么僵持着。

“我们家没有广西的人。”王锐父亲突然间插话为儿子打掩护。他父亲的欲盖弥彰反倒让春晓思维清晰:为了娶自己,他们全家团结在欺压熊英;为了满足儿子的淫荡,他们又全家团结忽悠自己。

真不愧是血浓于水!

春晓什么也不说,就把手机还给王锐,然后假装不经意之间才真挂断电话。吃团年饭的时候,王锐父亲指着春晓带去的腊味说:“这个不好吃!”王锐脱口而出:“这怎么不好吃啦?”他母亲则说:“是我的手艺不好,糟蹋了食材。”春晓则低头默不作声。

吃完饭,春晓就安静收拾碗筷,全程不说话。无论他们含沙射影说什么?春晓则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晚上,春晓自己倒水洗脚,王锐给她拿了条黑漆漆油腻腻的抹布擦脚。春晓接过来:“谢谢你!”放在一旁,然后用自己的袜子擦干,倒掉洗脚水放好洗脚盆。对他父母亲说:“伯伯伯母,我先去睡了。”

一个人在冬天呆久了便会习惯,也就不会觉得寒冷和害怕。

第二天,王锐还在熟睡中,春晓便起床来洗漱干净。他父母亲还没有起床,春晓一个人坐在门外看着蔓延起伏的雪山反思:你当真能压抑自己一辈子过这样的生活吗?寒风吹在脸上,不可能不觉得冷,正好可以浇灭一下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

听到房间里的座机铃声不停在响,春晓不进去接。任由它在那里反反复复在响。过了许久,王锐的声音响起来:“姐姐,新年好啊!”“春晓?回来了!”……听到这些,春晓再次开启物理屏蔽状态。

过了许久,王锐走春晓身旁搂着她的肩膀:“哎呀!我家的小娘子这么早起来,外面这么冷,跟我进屋去烤火。”春晓没有看他:“谢谢你的关心。我很好!”他继续嘻嘻哈哈,春晓则看着前方任由他在一旁卖力表演喜剧。最终他悻悻收手转身离开。

按照习俗,正月第一天要吃汤圆。王锐母亲做汤圆的时候,春晓也洗干净手,帮忙做汤圆煮汤圆。春晓合口味就多吃点,不合口味就少吃点。绝不评价任何不是。放下碗后:“伯伯伯母,我吃好,你们慢慢吃!”然后就走到外面继续看着雪山发呆。

突然间觉得胃里有种翻江倒海的恶心,忍不住把刚刚吃下去的食物全部呕出来。听到响动的王锐母亲出来看了一眼后,扔下一句:“真是娇气!我怀那么多都不像你这样。”然后转身进屋。春晓用纸巾把嘴擦干净,然后倒水漱口后,拿起扫帚打扫干净后,便把自己的手机钱包拿好,对他父母亲说:“伯伯伯母,谢谢你们的款待。”果断地就走人。背后传来王锐骂声:“春晓,你神经病啊!”

下山后,恰好遇到一辆客车就上车。到了母亲家,面对着大家的惊讶表情,冷静问候完毕,便上楼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从后门安安静静地离开。

不知道为什么?走进这个自己才生活几个月的地方,居然有种回家的轻松舒畅感。放下东西,放些音乐。再去厨房给自己煮了一碗酒酿鸡蛋,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期间王锐打了很多电话,亦来敲了很多次门:“春晓,开门!”春晓懒得搭理他:这房租是我出的,家具是我买的,干嘛要放他进来影响自己的心情。每当春晓心情好的时候,那一天呕吐的频率就会下降很多,这种感觉真是很舒服很惬意。

到了晚上,母亲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春晓,开门!我给你送鸡汤过来。”春晓迟疑了很久,才把门打开:果然有王锐跟着。母亲放下一锅鸡汤就离开。春晓正眼也不看王锐,照例去厨房把姜片切好,把稀饭熬好,便洗漱干净上床睡觉。

第二天,早早就起床。用母亲送来的鸡汤煮了一大碗面条,美滋滋的吃起来。王锐就在这里安置下来,春晓也不和王锐过多的说话:反正丈夫于自己可有可无。他要帮忙做事就放手让他做;他不做,就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这天,王锐接了几个电话后,在房间里烦躁不安。他看春晓一眼后说:“我回去一下。”春晓点点头。他刚刚走,母亲便过来:“王锐呢?”春晓说:“他回家了。”母亲咬牙切齿地说:“王锐爸爸喊他回去帮忙喂猪。电话打到我们家来。没有想到母子俩的性命在他眼中还没有两头百来斤的猪重要。”春晓不搭腔诉苦,给她倒了杯热水,就转身去了厨房煮午饭招待她。到了晚上,母亲催促春晓给王锐打电话:“王锐,你什么时候会来?”他在那头出言不逊:“少给老子鸡儿鸭儿的。”春晓下意识地重复一遍:“你才少给老子鸡儿鸭儿的。”然后挂掉电话。

第二天,王锐出现在春晓面前。

从此俩人真正形同陌路。

唯一是作为腹中孩子的生父母偶尔交流一下。

再无交集。

临产的日子一天一天的到了,然后过了预产期。春晓有点焦急有点恐慌,终于一天感觉到异常的疼痛,跑到卫生间一看:底裤上见红了。按捺住心里的慌张,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整理好自己着装,把之前做的所有孕检都整理好,装在待产包里,然后提着往医院去。

下楼看见王锐在和一帮人打牌,春晓装作没有看见,低头往医院的方向走去。谁知道不一会儿,王锐就从后面赶上来:“春晓,你去哪里?”春晓回答:“去医院,好像快要生了!”他拿过待产包,默默地跟在身后。

到了医院,办理好入院手续。随即母亲一脸焦急的赶来陪在春晓身边。当值医生一脸笑嘻嘻地对春晓母亲说:“您别担心,我是不太建议这么早入院。因为会影响到她的情绪,看着旁边的人痛苦,她也会情不自禁跟着痛苦。不过您放心,母子俩一定平安无事!”母亲的脸色稍微缓和一点。

或许是初产。

或许心理压力大。

从入院没多久,春晓就感觉到疼痛逐渐升级,逐渐感觉眼前开始昏天暗地起来。就说:“妈,把灯打开!”

母亲则训斥:“大白天的开什么灯,你是疼糊涂了。”连忙跑去找医生过来查看。医生安慰母亲:“这是正常的。她是初产。您当年生第一个孩子的时候,还不是这么辛苦。”然后让王锐用手按摩一下春晓的背脊骨。

春晓在昏头涨脑中感觉自己走了很多地方去抽血做B超诸多检查。回到病房后,躺在床上后不停的有人来做听胎音这些检查。隐隐约约地听见母亲哀求医生:“不如让她剖腹产吧?看她疼得这么可怜。”医生对母亲说:“不是不肯剖,剖腹产对医院更好,收费更高。如果能顺产就顺产,恢复起来更好,后遗症更少。只是眼前会辛苦一点。”

不疼的时候,春晓就头脑清醒意识正常。疼痛袭来的时候,那便是山崩地裂般的灰暗无边。可是孕吐也跟着捣乱。看得医生惊讶:“这姑娘就这么吐了几个月?”母亲点点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当年是吐,可是没有这么厉害啊!”医生安慰着她:“没事,姑娘的生命力很强,您不要太担心。”

疼痛消失的时候,母亲就让春晓吃点巧克力:“这是王锐给你买的。”春晓掰了一块给她:“您也吃点吧!”她拗不过春晓,就吃了点:“怎么是这么个口味?”春晓看着她说:“这是原味的,当然是苦的。我们平日没有买原味的。”母亲笑着说:“不太吃得来原味。还是加点东西的好吃些。”

这时候,护士把之前做的检查单送来。春晓接过看了看,情况基本上很好。只是做血液检查的那一页,被人用笔手工加上几个大写的:RH阴性O型血。春晓仔细看了一下笔迹:工整有力,应该是位年轻男性的字迹。不由感叹:这位医务从业人员的业界良心啊!真不是盖的!

这时候,那位一直安慰妈妈的主任医生飞快地跑过来,从春晓手里不由分说地夺过检查单:“这些不是你应该看的。”然后转身离开,留下春晓冷眼旁观他的职业操守。

不过多久,疼痛再度袭来。其实春晓不反对男性从事妇产科,只是他们能不能适当的温柔点。别一走过来,就那么粗鲁的动手检查。

难道专业知识没有告诉他们:产妇的疼痛级别?

后来躺在床上待产的春晓,看到穿白大褂的人就产生了心理上的恐惧感。突然听见有个女声对春晓说:“别怕!我会很温柔给你检查。”眼前就觉得有一丝的光亮,支撑着春晓继续后面的路程。

到了第二天中午,春晓实在是疼得受不了。母亲飞快地跑去找医生来看:“哎呀!这位已经快要生了。让准备剖腹产的那位先等一下。我们先把这位孩子接生了。”然后春晓就被移到产房。是一位男医生接生。母亲和王锐就在身旁一左一右地陪伴着。有很多医务人员在忙碌着。接生医生还对妈妈解释:“这些都是准备那位剖腹产的工作人员,现在全部调过来守护您女儿的顺产。所以您就把心放在肚子里,等着抱孙吧!”看着眼前的人们,听着医生的话,母亲破天荒地笑着说:“谢谢你们了!”

进了产房,没过多久孩子就呱呱坠地。母亲乐呵呵地在耳边说:“春晓,你的孩子!”王锐惊喜地说:“春晓,是个儿子!”春晓转头过去,看见一位医生正抱着哇哇大哭的小婴儿准备称体重量身长。

下午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射进来,照耀在那个让春晓魂牵梦萦几个月的小毛头身上,粉嫩绯红的皮肤上还有一层白白黏黏的胎衣,长长的脐带也还在,可在春晓眼里却是那么的漂亮可爱!仿佛是一道午后暖阳照耀着她的眼睛,宛如一颗强力止痛片抚慰了春晓被疼痛折腾许久的身体。再仔细看了一下他的小手小脚都是完整无缺,感觉心里也安稳踏实了。

看一眼墙壁上的日历:

农历三月初三。

二月二,龙抬头;三月三,生轩辕。

相传三月三是黄帝的诞辰。

上巳节,中国最古老的情人节。

孩子比预产期要推后了几天,原来是为了给妈妈一个小惊喜啊!想到这些,春晓心里更加的舒坦。便转过头来,闭上眼睛。任由医生和护士进行后面的程序。不是缝针不疼,也不是按压腹部不疼,只是春晓觉得自己连生孩子的疼痛就挺过来了,这些疼痛算得了什么呢?接下来是好好地休息,让自己的身体赶快恢复起来,有能力自己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值得自己照顾的人。

从产房回到病房后,春晓强撑着浑身地疲惫不堪,等候着护士把孩子送过来。很快就听见孩子的啼哭声越来越近,年轻的护士抱着他走过来:“姐姐,你的小宝贝声音可真是洪亮啊!我怎么哄都哄不好。”春晓对她说:“辛苦你了,姑娘。”她甜笑着说:“应该的。”然后软糯地对孩子说:“小宝贝,不要哭了啊!现在是挨着妈妈睡啊!”

果真是母子连心。当护士把他放在春晓身旁,春晓伸个手指过去,小家伙立马抓住不放,然后就安静下来悄然入睡。见状,春晓也安心休息了。

再醒来是晚上,母亲来送晚餐。她乐不可支地把炖好的鸡汤和饭菜放在床边柜子上,然后抱着孩子说:“春晓,你起来吃点东西啊!”春晓看着这祖孙俩的样子,忍不住笑着慢慢地起身,还没有等自己坐正,只看见下体一股鲜血喷涌出来,瞬间便染红了床单。不容春晓惊讶查看出了什么事情?只觉得天旋地转中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便发现自己身处在乌漆墨黑的地方,感觉四周凉飕飕的寒气,春晓克制内心的恐惧,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慢慢地寻找出口。盲目地找寻了许久,才发现前面有一丝的亮光,欣喜过望中,便循着光亮一步一步的往那里走去。越走亮光越大,感觉脚下也更加的平坦。于是便加快脚步跑了过去,果真走出了黑暗之地,置身于阳光之下的感觉真是舒坦啊!

看见前面有漫无边际的棉花堆,喜不自胜地跑过去,爬上棉花堆放任自己雀跃地跳跃着,躺下感觉浑身轻松惬意,好似刚刚洗浴后做了个全身按摩一样舒坦通透。闭上眼睛休息了很久,才起身看着四周蓝天白云一片安详,怎么会有这么多棉花?为何不见人影呢?诧异之余索性起身四处打量:这里是哪里呢?怎么如此的安静祥和?

在春晓疑惑之时,看见过世多年的爷爷和舅公,衣着神情一如生前一般,缓步向她走来。欢欣雀跃地跑过去:“爷爷,舅公。”爷爷和舅公依旧点点头,只是他俩背后还跟着一位雍容华贵的女人,一脸慈爱的看着春晓:“春晓,可真是好孩子啊!”春晓有点纳闷地问爷爷:“她是谁?”舅公说:“是你奶奶。”

“奶奶?”春晓从来没有见过奶奶,有点好奇的多看了她一眼。爷爷点点头,然后说:“你夙愿得偿见过奶奶了,就别玩了,赶快回去吧!”奶奶则笑着说:“春晓,这里你不能多待,赶快回去,我们送你回去。”

春晓也不敢继续犟下去,便跟着爷爷往前走。突然觉得背后一暖:人便到了医院的病房。悬浮在半空中,看着一群白衣大褂在救治病床上的女人,仔细一看那张脸分明就是自己。

正在春晓还想多看一会儿的时候,爷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春晓,该回去了。我们一直都在你身边守护着你,不要害怕。”接着感觉背后有人大力一推,一个趔趄春晓就摔一跤。然后感觉脸颊火辣辣地疼,勉强张开眼睛,依稀看见母亲泪流满面的在扇自己脸:“春晓,你快点醒过来啊!快点醒过来啊!……”

看见春晓张开眼睛,母亲欣喜若狂地喊:“医生,她醒过来了!她醒过来了!”一旁的医生连忙过来查看一下,对母亲说:“她醒过来就好,给她弄点清淡的食物补充一下,我们这里继续给她加强能量补充。”

另外一位医生则对母亲说:“我是这里的主任。您不要担心您女儿的情况,我们已经和上一级医院联系过,两边的医生都随时待命。如果真有什么,我们两边的救护车是同步出发。一定会保证你女儿的安全。”妈妈破涕而笑:“那感谢主任的关心!辛苦你们这些医生同志了!”这主任一脸正气地说:“这是我们的职责所在。今晚有几个骨干医生都在当值。”然后他率领众人离开。

母亲用手摸摸春晓的脸,然后说:“春晓,妈妈回去给你做吃的。你要乖乖的等我啊!”春晓躺在干净的床上,看着母亲离开后,才闭上有点疲惫的眼睛。母亲很快就送来吃的,春晓勉强吃了点之后,就觉得想小便,然后起身慢慢地走到卫生间里。王锐则提着输液瓶跟在旁边,当她蹲下去之后,感觉有种失控的水流声如同泄洪一般响亮。然后眼前一黑,在失去知觉前,听见王锐狂呼:“春晓,你怎么啦?”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床上。周围是一群白大褂在检查。他们看着春晓的伤口,疑惑的说:“这些都没有问题,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血呢?”

“是马上送过去呢?还是再观察一下?”

“还是再观察一下吧!”

他们又出去了,对春晓说:“你不要去卫生间。这个时候是特殊情况,不要过多的动,不要觉得羞耻,女性生产都会经历这些尴尬的,不是你一个人,就在床边解决。”然后对王锐说:“你跟着我们去拿个壶过来,让你爱人就在床边解决。”

春晓觉得浑身虚脱起来,母亲抱着小孩看着她流泪。春晓努力打起精神来的安慰她:“妈妈,没事的。我真的没事。”母亲一言不发在流泪。

过了一会儿,王锐拿了一个夜壶放在床底下,说:“春晓,你好好地休息。妈,您回家吧!这里有我。”母亲摇摇头说:“我回去也睡不着,就在这里陪着她。”春晓认真地看着母亲的脸,疲惫无力让她的脸在眼睛中慢慢地模糊了。再次张开眼睛的时候,是觉得想小便了,便推醒一旁的王锐:“让让,我要小便。”他睡眼萌萌扶春晓起来,拿出夜壶让她解决。

当春晓蹲下,那种失控的水流声再度响起,紧跟着的是眼前一黑,便失去知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手术台上,医生对她说:“春晓,我得拆开线,仔细检查一下出血源,才能真正的止住血。这会有点疼。”

当伤口被再次拆开的时候,春晓疼得浑身发颤,低声地对医生说:“我真的是受不了了。”他看春晓一眼,说:“给你上麻药。”叮嘱王锐:“把你爱人的嘴给固定好,免得麻药上了,她无意识中把自己的舌头给咬破。”

随着麻药一点一点是注入身体,在失去知觉前,耳朵里突然传来孩子撕心裂肺地哭声,还有爷爷的声音:“春晓,你现在是做妈妈的人,很多路要自己努力走稳走好,一定要为自己好好的活。”

再度醒来,已是次日上午。吃完母亲送来的饭菜后,她收拾着碗筷对春晓说:“春晓,中午给你熬点鲤鱼汤过来。”就因为这后续的凶险,让顺产的春晓比人家剖腹产还多住几天。在医院足足待了十多天后,春晓才顺利地出院回家。

期间,王锐父亲来医院一次,春晓只是礼貌地打声招呼:“伯伯好!”他抱着孩子说:“你以后就叫王祖德。”见春晓很冷淡,母亲则圆场:“亲家,等下去我家吃饭啊!”王锐父亲说:“这不是忙得四脚朝天,如果不因为要给人家送礼路过这里,我连来医院的时间都没有。”母亲面不改色地说:“那还真是感谢你啊!所以更要请你吃饭。”他父亲慌忙地如同一阵风一样离开。

出院的时候,春晓看着一旁的王锐说:“你是自己想孩子的名字呢?还是用你父亲的皇家御赐?”他低着头一言不发,孩子的出生证上:知耳。

回到自己家的第一天,春晓的另一个噩梦开始。

先是王锐母亲病情突然加重,他父亲疯狂打电话给他:需要王锐回老家去侍奉。王锐看着春晓说:“春晓,我去把妈接过来照顾你。”春晓则对他说:“谢谢你的好意。”王锐走后,母亲果然来了,她假装开心给女儿做饭吃。

期间王锐打电话过来:描述他母亲如何地九死一生,幸亏他赶去力挽狂澜把母亲送到医院抢救,才侥幸脱离危险。春晓则波澜不惊的对他说:“挺好的。百善孝为先,支持你。”下午的时候,他出现了,看见母亲在帮忙照顾孩子,便转身说:“我去多买点菜,等下我爸爸要过来吃饭。”母亲的脸色阴暗了很多。

待他走后,母亲收拾收拾给春晓煮点荷包蛋:“我不会给这个老王八蛋煮东西吃。”春晓看出她眼睛中的愤怒,低声地哀求:“妈,要不您就当是在照顾我?别走!”母亲看着春晓说:“我刚刚做完结石手术,身体也很虚弱。之前一直都是我在照顾你,现在不该我照顾。你嫁给王锐,他是你丈夫,这个时候该他这个丈夫照顾你。”然后头也不回的走掉。留下春晓给家政公司打电话,希望能找个月嫂帮忙。可是几家家政都如出一辙的谢绝:月嫂得提前预定。

过了很久,王锐拎着很多菜出现在春晓面前,看看他很少如此下血本的买菜。春晓不由苦笑着转身到床上搂着孩子睡觉。王锐问:“春晓,妈呢?”春晓说:“回去了。”他铁青着脸扔下手里的菜,随即消失不见人影。

饿了便自己下床做饭吃,自己咬紧牙齿照顾孩子。虽然也会觉得力不从心,但事已至此,唯有自救唯有自力更生呗!

还以为王锐从此不再出现,结果到了晚上十二点后,王锐砰砰砰的敲门:“春晓,开门!”吵得左邻右舍都纷纷出来探个究竟,后来是房东拿了钥匙给他开的门。倒不是春晓故意不给他开门,实在是太累需要休息。孩子乖乖在睡觉,自己能趁机好好的休息。他开灯把春晓摇醒:“你想吃点宵夜吗?”

睡意蒙蒙的春晓起先还误以为是进来了劫匪,回过神来才发现是王锐,于是便对他说:“谢谢你的关心。如果你照顾你母亲的话,就不必过来,跑来跑去挺辛苦的。最重要的是像这样半夜三更的把我叫起来,很是影响我的休息。”他说:“你在怪我?”春晓看着他说:“现在没有其他人,大家不必要演戏。你心里把我当什么?你自己最清楚。”然后倒头继续睡觉。

偏偏王锐又打着照顾的名号来折磨春晓。他照顾不过是每天两餐饭:早饭中饭一起吃,下午四点吃,然后他就去医院照顾他母亲。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非要等十二点后,才拿着钥匙开门干扰春晓的睡眠。

日子长了,春晓的睡眠就便浅了,人也开始莫名其妙的心悸烦躁起来。

在医院照顾他母亲的人,有他父亲,姐姐,哥哥三个又健康又强壮的直系亲属,每天三人轮流按时打电话让王锐去医院。某天电话打到春晓的手机上,居然是他姐姐王田:“春晓,王锐怎么还不过来照顾妈妈?你怎么这么不贤惠不明事理啊!”面对她姐姐的恶意中伤,春晓直截了当:“王田,王锐照顾他母亲是大事。如果可以的话,请你竭尽全力的把他一直留在医院。”然后挂掉电话。

过了几日,母亲约了一些亲戚过来给孩子做三朝。在酒店里招待客人后,母亲把所有礼金和清单给了女儿:“春晓,这些你拿好,这是礼尚往来的事情。以后要还人家的。”

听到风声的王锐父亲哥哥姐姐,立马跑来在春晓面前,以治病救人为借口,希望她把这些礼金借给他们周转一下,以后一定会悉数归还的。春晓对于他们这些苦情戏熟视无睹:都没有把我当人,我犯得着要把你们当人?

最后,王锐跪在春晓面前说:“春晓,真的是救命。这个钱我以后做牛做马都会还给你的。”春晓清楚他们在合伙算计自己手里这点钱。以他们几个人的收入是不缺这点钱的。不过是打着孝道的幌子压榨自己。

原本是没有打算把钱拿出来。只是想到在医院的时候,他母亲让人送了一些腊味过来。觉得人不能欠人的人情,更何况她母亲倘若真的西去?自己这算是来生债。深思熟虑后,也清楚这绝对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还是把钱借了一些给他们。

某天,春晓临睡前打电话给王锐,想告诉他如果可以就别过来,好好的在医院照顾他母亲。结果接电话的男人是一个陌生口音,让春晓误会自己打错电话了。挂掉电话后,才发现没有错,又打过去,还是那个男人接电话,就问他:“你是谁?”对方回答:“我是廖新爱。王锐的战友。”春晓反问:“战友?”他说:“是的。我们以前一起在佳木斯当兵的。”春晓接着问:“你是他战友,知不知道他妻子正在坐月子,请劝劝他,如果他不愿意照顾妻子,没有关系的。就在医院好好地照顾他母亲,别半夜三更跑来影响我的休息。”然后挂掉电话。

这一夜,他果然消停了。

第二天中午王锐才拎着两罐奶粉出现在门口。春晓看了他一眼,继续低头吃自己的饭。然后该休息休息,该干嘛干嘛。他看着春晓说:“春晓,我?”看着他浑身弥漫着纵欲过后的气息,春晓对他说:“王锐,你有需要可以去嫖娼的。这是你的生理需要,也是你的私人空间。”他狡辩:“我没有。”春晓冷静的看着他说:“你敢不敢以孩子的生命赌咒?”王锐脱口而出的是:“你这个女人太狠毒了。”

这话诈出了真相,毫无意外的证实了那些龌龊事情。

春晓懒得继续纠缠,就拿好衣服去卫生间,痛痛快快地洗了个热水澡。走出来的时候,王锐说:“春晓,我妈说了月子里不能洗澡的。”春晓边吹头边回答他:“谢谢你母亲的关心。”清洗一下后,浑身觉得舒爽许多,然后挨着孩子安静睡觉。

次日,春晓早早就起床给自己煮好食物,然后把孩子收拾整理好。抱着他出门打车到了司法局。找了位律师咨询离婚事宜。

那位微胖律师见怪不怪的问:“你丈夫是做什么的?”春晓答:“工厂做磨具师傅。”他又问:“结婚,他给了你多少聘礼?”春晓答:“四千。”他不再问任何问题,而是直接开骂:“现在这个年代,这样的家庭环境,这样的工作,给你这么点钱,你也敢嫁?说好听点是恋爱脑,说不好听点是愚蠢,真是够不贵重自己够能作践自己。”

听他如此责骂,春晓看着他许久,心里竟然有点疑惑:这个初次相见的人居然在为自己考虑?他又对春晓说:“给你一个比较靠谱的建议——能协商最好协商。因为你们名下没有任何共同财产,估计也只是给一点孩子抚养费,而且这抚养费他也极有可能会耍赖拖欠。”然后起身走了。

又咨询了几位律师,给出的建议各有千秋。春晓一个人冷静核算一下时间成本和机会成本,最后决定趁自己手里还有点积蓄,在他还没有把自己算计得干干净净之前,赶快抽身走人才是最好的自救。

春晓又抱着孩子来到婚姻管理处。登记的工作人员看着襁褓中的孩子许久,才说:“你这种情况,我能理解。也不是没有办理过。之前如出一辙,同样漂亮的男孩子,同样杂碎的夫家。当时心疼孩子母亲,想让她脱离苦海就办理了。结果男方请律师抢孩子。我们也是糊涂,想着孩子吃奶粉和虎毒不食子,就把孩子给了男方。不曾想到,没有几日,就传来孩子死亡的消息。我们这些经办人都不服气,申请了专业的刑侦和法医反复去鉴定。”

他迟疑了许久才说:“结果就是孩子一个高烧延误治疗,就让孩子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操作很简单,等孩子已经不行了,才装模作样的把孩子抱到卫生室去。延误了最好的时机。那么脆弱的孩子哪有那么强韧的生命力抵抗?不死才怪!但是法律上又追究不了他的责任。即便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春晓看着他说:“你放心。我的孩子我自己能好好的养。”他看了春晓许久才说:“你想好后直接过来就是,我给你办。”得到这个保证后,春晓于是抱着孩子回家,看见王锐正坐在沙发上吃着瓜子。春晓把孩子放好,就去厨房做饭吃。

吃完饭,春晓才对他说:“王锐,反正孩子也出生了。你的人生任务也交差了。不如我们好合好散?”他看着春晓说:“你说什么鬼话?”春晓直接挑明:“离婚。”他猛地扑过来用手狠狠地掐着春晓的脖子:“想和我离婚?等下辈子吧!”春晓也不挣扎:“没事,如果你觉得你那老情人能善待孩子,尽管把我掐死。”

他迟疑中慢慢松开手:“我当你产后抑郁症在说胡话。”春晓对他说:“你当初会娶我,不是爱我,是因为你被家人逼婚逼急了,所以才锁定我,现在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可以放我走,这样对你我都很好。”王锐低头说:“春晓,我有很多的钱。如果你要和我离婚,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的。”春晓点点头:“可以。你签字就好!”王锐问:“孩子呢?”春晓说:“你想要,你就带走。反正你看到我生他九死一生,现在需要好好的休养一下。”王锐沉默一下说:“孩子抚养权归我,你暂时养着。我给他一千生活费。”春晓说:“可以的。”起身去检查一下孩子的情况,火速收拾一下,对他说:“那现在就去吧!”

到婚姻登记处,那位工作人员还在当班。他例行公事地询问一下后,便高效率地办理好手续:“二位,一别两宽,各自安好。自此以后,好好承担为人父母的责任。”

谢过他之后,春晓便火速回家查看孩子,他依旧在甜蜜的睡梦中,看着他小小的脸蛋,春晓不由心里舒缓起来,然后打电话给租客,提前通知他:房子到期后,不再续约,因为自己要用。得到答复之后,便把一些可有可无的东西整理扔掉。做完这些,心里踏实了许多。

这时候,门外传来王锐的敲门声:“春晓,开门!”打开门,看着他说:“你是来收拾东西吗?这里好像没有什么你的东西?”王锐说:“我想看看孩子。”春晓想想他毕竟是孩子生物学父亲,就侧身让他进来。

他走到床边,认真的端详着孩子许久,才起身问:“春晓,和我夫妻一场,难道就没有一丝的美好吗?”春晓低头反问:“你曾经给过多少美好?该不会忘记吧?”他又问:“很多人妻都会选择原谅出轨的丈夫,为何你就不能呢?”春晓不由好笑:“谁爱把出轨家庭当做上课,谁就选择去多上几课吧!我可没有那么贤惠的。”

他继续:“既然已经离婚了,何必还阴我呢?”春晓反问:“是我阴你?还是你在阴我?我原本是不用嫁给你经历这些折磨的。是你害我损失了很多能够幸福的机会成本,降低了我幸福概率。何况这段婚姻你给了我什么?连你卖男人脸许诺的东西都没有兑现和承担,哪里来的底气指责我?”

王锐毫不收敛地说:“你再婚,还不是找个男人过,跟谁过不是过?何必要折腾呢?”春晓笑着说:“如果婚姻一定是丈夫忙着出轨忙着虐待妻子,妻子忙着当包子担责。那我宁可一直单身。”然后当着他的面,拿打火机把离婚证给烧掉。

王锐终于安静了,然后慢慢地走到门口,转身看了春晓许久才离开。待他走后,春晓下厨做了很多好吃的,毕竟自己还在月子里,可不能亏待自己啊!温暖五脏庙之后,春晓洗个热水脸,然后挨着孩儿安静入睡。终于可以安安心心地过自己的生活。所以此刻只是基础,春晓相信自己和孩子一定会过得更好!

经历过这段历程后,春晓也更加懂得:人生没有白走的路,每一步都有该有的价值。最重要的在这些挫折中懂得提炼人生智慧,在取舍中懂得修正自己,才能让自己变得更加美好!

后记:学会用辩证的思维去看待事情,才能真正的成长!希望很多善良的人得到是更好的生存环境,更好的工作平台,而不拿着自己的善意去饲养中山狼。

女人不是为母则刚,这是偏颇的认知,女人是为自己而更加美丽,做母亲后更加清澈柔软,更加懂得爱惜自己的一切。

但愿每个人,不分男女年龄都能够得到自己要的幸福生活。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