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情」父親與瓦(散文)

「親情」父親與瓦(散文)


昏黃的路燈下,我和父親一前一後地走動著,身影有些散漫,好像找不到了回家的路。我想起多年前的一種生活景象,那時我立志給父親當瓦匠,像現在這樣,一前一後地走在很多個晨曦和夕陽裡。那時候,我有點孤獨,父親卻不是這樣,他不希望我跟著他,因為我踩痛了他的影子……

父親最近來城裡小住,白天我們上班去後,他就沒事幹,電視機和機頂盒的遙控開關怎麼也搞不清。有天晚飯後,我說陪他到河濱公園去看看,以後自己可以去,父親說行。河濱公園的長堤上綠蔭匝地,花草芬芳,還有很多彰顯這個城市歷史文化的雕塑,以及現代化的燈光。我陪著父親來到一丈多高的防洪堤下,堤壁被裝飾成一堵藝術牆,上面刻著山水繪畫、古代詩詞,有的地方用鄉下的青瓦一摞摞地裝點著,有一種古樸的美感。父親說,瓦怎不往屋上蓋呢?我說,你看城裡哪座房子蓋了瓦!我們走上堤岸,轉入小街,經過一家裝飾典雅的茶館時,我說進去喝杯茶吧!父親說,家裡沒茶喝啊?我說,不喝看看也行,裡面有人彈琴唱戲、下棋打牌呢。父親卻邁不動腳,眼睛直盯著腳下,原來店家把一溜溜的青瓦鋪在門口的地上,為了搭配茶館的民居風格。父親惶惶不安地說,瓦怎能踩呢?

父親執意不肯進來,我們就不進去了。我陪著他繼續往前走,他還回頭看了幾眼,弄不明白他們怎安然地踩著進去了,那是蓋到屋上的瓦啊!我能理解父親的不安,這種地方他從未來過,更何況他是個久經風霜的老瓦匠,瓦是他的一切。幾十年裡,我看到父親從來都是把瓦舉過頭頂的。

做瓦是跟泥土打交道,天天把稀泥巴在手裡揉來揉去。瓦匠就是泥土的命。父親對瓦有敬畏之心,不光他如此虔誠,他們那一代瓦匠個個都是這樣的想法。我們那一帶有做瓦燒瓦的傳承,幾百年了,名揚一方。當然不是瓦匠技術好,而是土質好。我們村佔了天時地利,一條寬闊的蓼水河從村裡流過,幾萬年了,兩邊沉積了豐厚的沙土,而上、下游很長地段沿岸都是丘陵和高崖,無法取料。有經驗的人知道,黏土燒瓦太實不透風,燒磚結實;沙土防水透氣,屋裡不熱,沒有濁氣。

過去集體化,大家最瓦不使勁,僅是勉強完成一年的定額任務;分田到戶後,幹勁倍增,收入飛漲。僅做瓦一項,我們村引得外人羨慕不已,年輕的瓦匠穿著牛仔褲、放著雙卡收錄機幹活。外面的人家想方設法把姑娘嫁過來,一些親戚乾脆前來學習做瓦。1980年代後期,姨家的表哥跟父親學了一年,年底回家,父親給表哥買了一輛單車,還打發給三千元現金,他回去很快娶了一個漂亮的姑娘。 長久以來,瓦在我們村代表著一種幸福。做瓦是一項光榮的事業,比吃公家糧的人收入還高,外人對瓦匠都刮目相看!

「親情」父親與瓦(散文)


我們村是做瓦的黃金地段,但我家祖上未當過瓦匠,他們是富農,這一片的良田歸其所有,只管收租。我爺爺想當瓦匠沒當成,他被革職回鄉,正打算做瓦養家時,不幸被房屋上掉下的大梁砸斷一條腿,不能下地幹活了。一家人要吃要喝,怎麼辦?爺爺心靈手巧,做了一隻瓦桶交給我父親。這是爺爺送給父親成家立業的唯一家當!父親那年十七歲,又是長子,從此成為泥瓦身,一家人得以勉強度日。

過了兩年,爺爺給我叔叔也做了一隻瓦桶,但不久爺爺復職了,很快又退休,叔叔接了班,成為一個教師。父親卻沒辦法,這是命,那隻瓦桶套在身上再也離不開了。 我從小喜歡到瓦廠去玩,看大人們做瓦。做瓦的活相當機械,一個人踩泥巴,踩熟壘成牆,割成一小堵,用刮子刮下一張泥片,圍在瓦桶上,用抹子來回抹平,刮掉上方的泥花,再把瓦坯蛻放在坪裡,曬乾後摺疊成片,收成一溜,碼成牆。下午四、五點做的瓦,一般要晾一夜才能幹,有時半夜下雨,大家一骨碌爬起來去蓋瓦,雨下得急就淋塌了。有次我三伯的廠棚夜裡漏雨,把幾堵晾乾的瓦牆澆透了,第二天早上過來一看,灘成了一堆稀泥,幾個月的汗水一夜不見了。

瓦匠們都怕雨,再懶的人都要把廠棚整結實。 一隻桶每次出四片瓦坯,手腳麻利的人,一天能做三千片。年輕人腦子轉得快,把瓦做得很薄,節省了料。父親手腳慢,一天除了吃飯停一下,也很少有超過兩千片的時候,別人到秋天裡裝窯點火了,他才做下半窯多。一窯大概十二、三萬片,陰雨天不能做,農忙季節還要下田地,一窯瓦他要一年時間。做瓦一直是站著的,我經常聽見父親說腰痛,不能幫助母親餵豬喂牛幹家務,早早上床睡了。一個人的腰怎會痛呢,又不是拿腰幹活。後來,我給父親買了很多貼腰的膏藥,他又說腰上不怎麼痛了,胃不舒服,去大醫院檢查,卻是肝病,近乎衰竭! 一個瓦匠有一座廠棚、一個曬坪,彼此有些距離,說話得大聲喊,很累,大家都不說了,成了行為藝術家。瓦匠們大多話少,把團泥土千揉百捏,急性子都磨成了憨性子。也不知道他們成天想什麼,可能有一件事,那瓦桶是圓的,蛻下的瓦坯也是圓的,整整齊齊擺成一個圓的世界。誰都想著,怎樣跟心裡的那個圓疊合到一起呢?

瓦是蓋到屋上的,遮雨避風,瓦匠們卻不是為蓋屋而忙碌,做瓦還有它的特定內涵。 到瓦廠玩,經常聽大人們嘆氣,不想做了,成天跟拴住匹馬一樣。那時很小,我不懂得話裡的意思,後來明白,他們不但是拴著的馬,而且還馱著沉重的東西。他們都想跳出來,而跳的方式竟是發瘋地做瓦,一年燒兩窯或三窯,好像在幾年裡,把幾十年要燒的瓦全部燒完一樣。大家只有一個願望,把子弟供出來,不能讓他們陷在泥土裡。 我後來察覺到,這是瓦匠們多麼矛盾的一個事,想脫離先要死死抱住!這種悲哀帶來的影響是深遠的,我們這一代人回憶自己的出身之路,一點都不覺得輕鬆,青少年時代的色調一片灰暗。

「親情」父親與瓦(散文)


父親也壓力重重,我們三兄妹,十來歲一個了,學費吃穿,一年比一年重。母親不停地餵豬,有時母豬產一窩仔她全養上。父親年齡大,手腳沒有別人麻利,但他心裡一直鉚著力,儘量多做點,反比我們小時候更累了。他一年能燒一窯半,另半窯是和別人合燒的。新瓦每次都賣了,自家蓋的是陳年舊瓦,四處漏雨,父親就用竹杆頂一下,後來我們也學會了,湊合過了很多年。

但是,燒瓦的事不能湊合。為了省錢,每次裝窯都是自己一家人幹,把晾乾的瓦坯碼到窯裡,塞上煤塊。點火前還要殺雞祭祀,稍有不妥,就燒得不好。出窯時要趕著擔到一里外的馬路上去賣,窯裡的溫度還很高,父親和母親頭頂溼毛巾,從窯裡取瓦,我們在外面接,冬天裡他們也只穿著單衣,衣服上汗漬層疊,斑駁花白。賣了瓦拿到錢,母親會去稱一塊肉,改善一下伙食,無比的幸福。有時賣了瓦,長久都收不到錢,上門去催,人家躲著不見,甚至快過年了,賴著吃他幾餐飯,他才付了。

有的瓦匠辛勞一年,結果燒了一窯紅瓦。紅瓦是火候不夠,不能蓋的,要麼就返爐;火太過了,燒成了牛屎堆,只能打碎鋪地,平整耐磨,踩上去就跟踩在自己的心上一樣。我們隔壁的陳炎老師傅指導別人燒過無數的窯,自己卻連燒三次紅瓦,後來不敢燒了,把瓦坯賤賣給別人。我記得他老婆有次在窯門前躺著哭天喊地,那種哭聲到現在還能聽得到。很多年裡,我總疑心那是我母親在窯邊哭喊,因為我離家出去很多年裡,父親還在默默地做瓦。

我上初中時,父親不准我到瓦廠去玩了,因為每次去,我也裝模作樣,轉動瓦桶玩一陣。平時看得多,工序都熟悉,還像那麼回事。但是父親呵斥,叫到別的地方去,莫到這裡撞魂。我偏不聽,放學後晃盪來了。有次他斥我走,我不走,他一下把手裡的瓦桶摔出好遠,把各種工具扔到地上,似乎還不夠,把剛剛做好的瓦坯踢倒一邊,嘴裡說著:我讓你玩,我讓你玩。這一次,給我教訓深刻,比捱打還難受,再不敢隨便到瓦廠去了。我不明白父親為什麼會這樣憤怒、如此決絕。這沒影響什麼啊,就不能好好說!

「親情」父親與瓦(散文)


父親語言功能的逐漸喪失,是在經年累月的泥瓦活中形成的。他從不督促我們的學習,也不會鼓勵,只負責交學費、管飯吃,我考得再差他也不吭聲,以至好長時間裡,我覺得父親對我們的態度是含混不清的。好多年以後,我讀到陳忠實先生的短篇小說《日子》,敘寫一戶在灞水邊上挖沙的人家,兒子幾次高考失利,父親只好在他每天用的篩子旁又支起一架篩子,一種日子就開始了。我讀懂了一個父親的苦楚和無奈。我的父親一萬個不希望在他的瓦桶架邊,給我支一個瓦桶架,延續一種沒有味道的日子!

那時,我的成績在十里八鄉是差得聞名的,還經常惹是生非,給家裡添堵增煩,不是爺爺奶奶保著,早被父親打死了。因為沒死,父親要繼續養著我,其實弟弟妹妹的成績比我好得多,但他對誰都是這個冷淡樣子。當然,在父母眼裡,哪個孩子不是好樣的呢,再怎麼差,都抱著一份希望。爺爺常說我,只要不變成一個壞人,就很不錯了。我那時還沒有特別壞的徵兆,他希望也太低了。

我對自己的學習完全有自知之明,為了安慰父親,或是配合家裡的一個假象,我堅持把初中上完,不管咋說,還是一個正兒八經的初中畢業生,娶親打工也有面子一些。那時,我已有明確的打算,還是當瓦匠,在家門口致富!

從學生到瓦匠的路有多長?我無時不在計算著,總想快些到達自由的起點。 初二暑假,我小心翼翼地向父親提出,假期沒事幹,幫忙提瓦桶算了,你一個人太辛苦,開學我按時去學校。父親聽我這樣說,覺得我懂事了,竟答應了我的請求。我每天幫他曬瓦,他只管在轉盤上做,兩隻瓦桶交換用,他不用來回跑動了。其他一些女人家也這樣幫忙,每天的產量會提高很多。兩個人幹活說著話,時間過得快,也不大累。但父親不說話,沉悶不已,幹了幾天,我就覺得沒意思了,又不好意思脫逃,這是自己主動提出的。

泥巴用完了,兩人又去挖土,澆水淋透,一遍遍翻鬆,用腳踩熟。我沒有力氣踩,父親硬是逼著我要踩到位。月亮升起很高了,其他人都已經回家,我們還在踩泥巴。泥巴似乎特別地眷戀我,每一腳都黏得那麼緊,我一狠心撥出來,另一隻腳又陷進去了,要不是扶著一把同樣高的鋤頭,我早就摔倒在泥巴堆裡了。實在站不住,就到地上坐一會,但坐下後就站不起來。父親不斷呵斥,還把水滴灑到我臉上,讓我打起激靈。我站起身,疲憊不堪,低頭看見水坑裡倒映的月亮,竟是那麼明亮。晚風吹起,月亮在水裡晃悠,波光粼粼,月亮分明在嘲笑我。 好不容易盼來一個雨天,可以在家歇腳,我望著瓦簷口出神發呆,雨水從凹槽中流下來,兩邊是凸起的蓋瓦,像極了一隻展翅騰飛的鳥。啊,兩片瓦當相連,那是騰飛的姿勢呢!

「親情」父親與瓦(散文)


暑假裡,前後幹了一個多月,我累得快要趴下了,再不想去瓦廠,還沒到開學時間,我提前幾天去了學校。父親可能是高興的,他以為我會發狠讀書了,但都是空歡喜…… 第二年暑假,父親主動喊我去瓦廠幫忙,我因升到高中,找了個補習功課的藉口,把這個苦差事給躲過去了。我仍不想讀書,高考對我是無望的,我只想出去闖蕩。高一暑假,父親又提出要我去瓦廠幫忙,而且說得很嚴肅。我見已經躲不過去了,就直截了當地向父親攤牌:我想去廣東打工,其他中學畢業的同學都去了,掙了很多錢,沒人願意做瓦了。父親吃驚地說,你還年輕打什麼工,還不需要你掙錢養家呢!我給他解釋外出的原因和理由,上學耗日子是沒有意義的,我要在瓦桶之外走一條路!父親沉默不語,坐在屋簷下抽了很多煙,他不會相信我能幹出什麼名堂,但我認定要走農民之路,他心裡肯定不舒服,養育這麼多年就是這個結果! 過了幾天,父親賤賣了一些瓦坯,給我備了雙倍的路費。我只要了一份,和村裡的好友聯團結伴下了廣東。那時沒有電話,後來聽說父親每天都到村部去一趟,看我寫信回來沒有。我一直沒有寫信回來,但這一去,再也沒有踏進瓦廠一步!

我去廣東是十分文青的,背了一包書,還弄來一個海南省《投資與合作》雜誌的採訪證,打算一邊務工一邊學習,掙到錢又不誤事業。我甚至瞧不起滾滾人流中滿面濁氣的打工者,他們揹著大包小包,沒有書,沒有夢想。 到達惠州後,我並不順利,東跑西奔,吃了很多苦,找不到理想的工作,之後還與好友聯團各奔西東了。聯團放下理想,去了一個鄉里的磚廠搬磚。我覺得搬磚非我的差事,還不如回家做瓦,瓦桶裡還有一個圓圓的夢,磚頭是方的,容易磕人。

在我走投無路,正想回去提瓦桶的時候,忽然間柳暗花明了。我沒才氣,但我有心氣,竟撞開了一扇門,進入一個特殊系統的體制內崗位。前面幾年,我沒有工資,只有一點生活津貼。因為文化低,我參加了一個在職培訓,需要四千元學費,到處借不來,只好向家裡寫信求援。想不到離家多年了,關鍵時候還要依靠父親的瓦桶來幫忙。那時弟妹相繼進了外面的高校,家裡負擔更重了,欠了不少的債。父親沒有別的辦法,還在做瓦,快到五十了,力氣遠不如以前。村裡燒瓦多年,沙土都用盡了,父親要到另外一個地方去擔土,一年做不滿一窯,常與別人合燒,收入少了很多,頭髮也在一、二年裡全白了。我在信裡說,我借的錢由我自己來還,弟妹讀書的借款也由我們負責,你們不要去還了。父親很快將四千元錢湊齊寄過來,寫了一封信,不高興地說,你又沒成家,用點錢說什麼還還還的,你努力工作就是,錢不要你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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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兩年,父親再沒條件、也沒力氣去做瓦了,家裡的欠債還不了,新的開支越來越大。父親竟提出去廣東打工,通過村裡的人聯繫了一個建築工地,準備去砌牆。那次正好我回家來,阻止了他的冒險行動,這麼大年紀上高架砌牆太不安全了。

父親想盡快還了借款,還想著去做點瓦。這幾年,稍有點力氣的都去了廣東,沒幾個再幹這種苦力活了,到處蓋樓房,用的是機器做的預製板,或是琉璃瓦。青瓦一片都賣不出去。父親不做了,寂寞地收起了他的瓦桶。欣慰的是,我們三兄妹相繼找到了工作,每月有了固定的收入,父親不用為還錢而犯愁了,我們分期償還著。 收起瓦桶,父親的手腳幾乎停了下來,除了種些餬口的糧食和蔬菜。父親似有不甘,他覺得還有力氣、還能做瓦,時不時來到瓦廠邊上轉悠。數年沒人去打理了,廠棚坍塌,雜草叢生,荒蕪不堪。後來,廠地被開挖成良田,種上了水稻,只有那座匯聚了他們這一代瓦匠悲歡酸甜的窯還在。窯有一丈多高,突兀在農田中,好像一個哨塔。父親隔不久就會爬到窯上,站著觀望一陣,嘆說好窯、好窯。他還插著手,不知是為多次征服瓦窯、顯示了一個老瓦匠的經驗感到自信,還是因為這座窯幫他實現了一個願望,覺得驕傲?!

我想,這些想法父親都會有。幾十年了,父親瓦全了我們、碎了自己,他仍是高興的,世上的事,不只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啊。父親十幾歲開始操練的這門手藝,傾注了大量的感情,他的名字裡有一個"沂"字,他不願人家喊他老鄧,喜歡被喊作沂師傅,聽到這個聲音,他的眼前必會出現一片瓦的亮麗景光。我還想,他會不會發現,兩片瓦當相連會飛起來?!

很長一段時間,我有種慶幸感,以為離開農村、脫離瓦廠,此生不用再經受揉泥巴的煎熬了,最少比父親倖運。可是現實完全不是這樣,忙完這一撥忙下一撥,為一件件大小事情煎熬著,我沒有八面玲瓏、呼風喚雨的本事,勉強地應對著,覺得還是個瓦匠身。

有時累了一天回到家裡,聽到孩子"格格"的笑聲,心裡不是舒散了,反而緊束了。看著孩子,誰都會想到讓孩子的笑聲長久地"格格"下去,於是誰也躲不過"瓦全"的命運了。這種生活裡,我幾乎停止了自己的笑聲,服飾穿戴整齊,臉上一片虔誠和莊嚴,卻無法掩蓋我內心的交瘁,酸楚寫滿了身體的各個部位。 許多時候,我情不自禁地想起父親。父親養育三個孩子,我只帶著一個,而他多麼從容、多麼安然。漫長的歲月裡,父親沒有其他的辦法,他只有一隻瓦桶,支撐著一個世界。 大地之上,總有一種蔚為壯觀、動人心魄的景色層出不盡,無數的人用"玉碎"的執拗,"瓦全"著自己的小小夢想!義無反顧,悄沒聲息!(文/鄧躍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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