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悅:略論蘇軾《陽羨帖》信札

姚悅:略論蘇軾《陽羨帖》信札

名列“宋四家”之首的大學士蘇軾蘇東坡,其不僅詩詞寫得千古絕唱,“琴棋書畫”的駕馭水平也樣樣深邃博通,尤以“詞翰”成就最高。書法精通行楷,承繼晉唐,氣格高逸,筆墨拔俗,對後世書壇影響深遠!蘇大學士一生書寫寶翰無計,然時過千年,能存之其真品寶墨者,幾乎鮮見。據聞,元明字畫大鑒藏家郭畀、沈周、項墨林等,皆有蘇軾墨跡過眼珍藏,其中,項墨林家收藏最豐。

姚悦:略论苏轼《阳羡帖》信札

偶識蘇軾傳世墨跡《陽羨帖》信札一通(見圖)。此信札現藏旅順博物館,素箋本,27.6×22.7釐米,計68字。其又稱《買天(田)陽羨帖》。此通蘇學士信札十分的珍罕少見,加之信札後有元名僧來複、明董香光、項元汴諸名手題跋,更顯彌足珍貴。由於墨跡傳世“秘笈”,故諸多書史尚未著錄,更引起學術界所研究和關注。

對於此通珍罕稀見的蘇軾寶墨,不僅其藝術價值無限,且傳世保存如此之完美精善,的確讓人感知眼福不淺。該帖在乾隆年間,就已進入內府庋藏。從尺寸不大的帖中品識,絕對可看出乾隆爺對此通信札的寶愛痴迷之情,其平素就十分喜歡蘇學士的詩詞和翰墨,尤敬重蘇軾的品格和修養。故而,時時把玩此札,而感發幽古思情!整通信札,蓋滿了諸多皇帝玉璽及歷代藏家的收藏印,寸紙寸札,字比金貴,其文化內涵可喻遞傳有序!至清末,宣統帝攜帶大量歷代內府所藏的字畫名跡,偷偷密藏於東北(長春)偽宮“小白樓”,蘇軾此札亦在其中。日本投降後,宣帝倉皇逃命,不少宮內寶物棄之於“小白樓”中。亂兵發現樓中有寶,一陣哄搶而盡。解放後,蘇軾此通寶札散落民間,幸被國家文物部門徵購入藏,成為旅順博物館一件鎮館之寶!另讓人覺得有趣的是,蘇學士這通千古信札,頗有歷史研究價值。學術界對其文字和內容斷句皆有爭議,這是絕好的學術探討氛圍。現擇其三種不同信札文字的斷句,以示共鳴。

(一)《石渠寶笈續編·乾清宮》第七冊,蘇軾《陽羨帖》一卷。全文為:“軾雖已買田陽羨,然亦未足伏臘。禪師前所言下備鄰莊,果如何,託得之。面議試為經度之。及景純家田亦為議過,已面自得之,此不詳雲也。冗事時瀆高懷,想不神罪也。軾再拜。”

(二)孔凡禮輯《蘇軾佚文彙編》卷四。全文如下:“軾雖已買田陽羨,然亦未足伏臘。禪師前所言下備鄰莊,果如何?託得之面議,試為經度之。及景純家田,亦為議過已,面白得之,此不詳雲也。冗事時瀆高懷,想不深罪也。軾再拜。”

(三)趙權利著《中國書法全集·蘇軾》。全文是:“軾雖已買田陽羨,然亦未足伏臘。禪師前所言下備鄰莊,果如何託得之面議,試為經度之。及景純家田亦為議過,已面白得之,此不詳雲也。冗事時瀆高懷,想不深罪也。軾再拜。”

以上三種文字斷句,蘇軾信札中有一字缺損。(一)《石渠寶笈續編》中的“面□”下一字,清宮斷為“自”字。孔、趙二先生為近現代書法研究學者,他倆分別將信札中所缺的“自”字,定為“白”字,是頗有個人見解的。而他倆在文中認為“禪師”“得之”“景純”三人應為蘇大學士的過交善友。“禪師”今萬不敢隨意猜測其為何人?而蘇軾與諸多大德高僧過往甚密,故而,決不敢臆斷其當為那位方外高僧……?據考:“得之”應為徐大正,生卒不詳,宋建州甌寧人,人稱“北山學士”;“景純”應為呂希道(1025—1091),慶曆六年進士,宋壽州人。二人為蘇軾先生的文友,他們常在一起詩酒唱和,時盤桓於東方之既白。孔、趙二位先生所考證出的“得之”“景純”為蘇東坡的過往文友,是頗有個人建樹的。

此蘇軾信札,曾經啟功、謝稚柳、楊仁凱等國家重磅級專家過眼鑑定,認為其筆墨氣息甚佳,來源真實,確為內府收藏之珍品。質疑之處,有可能是書法鉤填本。但今之學者,亦有不同的看法,認為信札筆墨流暢,清逸神俊,氣息超然拔俗,毫無生硬遲澀之筆;筆墨內含再現蘇學士瀟灑出塵之風骨。無論千年墨跡,還是人云亦云,鑑定古字畫的難度,畢竟非常之大。專家“是人不是神”,只有多通過“百家爭鳴”的學術交流,其方能使“字畫真贗”的良好氛圍越辨越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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