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闢東方航路對葡萄牙本國的影響

一、由於富強而種下衰亡的禍因

葡萄牙王國只是伊比利亞半島的蕞爾小國,在跟伊斯蘭教徒摩爾人鬥爭幾百年之後,到了十四五世紀,一連出了幾位賢明君主,對內精誠團結建立中央集權政治,對外發展遠洋航海事業擴充殖民地。所以到了16世紀就取代了阿拉伯商人及威尼斯商人,而獨佔了印度洋的東方香料貿易。在葡萄牙進行波斯、印度、中國、日本的貿易時,先後產生的達伽馬、阿爾伯克基、卡布拉爾等英雄人物,使葡萄牙成為歐洲的第一富強之邦。此外又有

若昂·德巴羅斯(Joao de Barros)那樣的大歷史學家,以及路易斯·德·卡蒙斯(Luis de Camoes)那樣的大詩人,而造成了葡萄牙文學的黃金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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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至98年葡萄牙相繼發行了加入歐元前的最後一套紙幣,其中500面值的人物就是若昂·德巴羅斯


其中德巴羅斯是當時著名的史學家,有“葡萄牙的李維”之稱(李維是古羅馬史學三大家之一,著有《羅馬史》),甚得曼努埃爾一世及若昂三世的敬重。他曾模仿李維的《羅馬史》的體例,寫成了他的名著《亞洲旬志》,是最權威的一部“印度發現征服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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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有路易斯·德·卡蒙斯頭像的銀幣


卡蒙斯更是當時有名的文學家,他曾以達伽馬遠征印度為主題,譜成了他的代表傑作,長篇敘事史詩Os Lusiadas(一稱葡國魂,或者盧西塔尼亞人之歌),這篇長詩後來由理查德·伯頓爵士(Sir Richard Burton)譯成英文。然而曾幾何時,就在葡萄牙成為富強的同一個世紀,葡萄牙又在轉眼之間沉淪在衰落的悲運中。到了最後,這個由阿方索一世開創,由若昂一世宣佈獨立的葡萄牙王國,竟連起碼的獨立政治局面都不能維持,而在1580年被西班牙王國吞併。因為葡萄牙隨著富強與康樂的到來,腐敗與荒淫也隨之而到來,所以在達伽馬開闢印度航路還不到100年,葡萄牙就因為富強而墜入亡國之途。葡萄牙的興亡可以給人一種啟示,就是一個國家或民族要想淵遠流長,僅僅國家的富強和國民的富庶是無能為力的,必須培育高尚的文化和深厚的道德才能永垂不朽

二、由於經略印度而使本國滿目荒涼

達伽馬的發現東方貿易航路,就征服領土、傳播基督教、以及採購東方貨物來說,等於是為葡萄牙打開了金山的大門。因此,葡萄牙的國民生活起了急劇變化,他們把在葡萄牙國內的一切行業都擱置不理,

一般青年人紛紛跳上商船到東方去拼搏。而一般具有宗教熱忱的傳教士,更紛紛隨著葡萄牙的大軍到東方去佈道,所以十五六世紀的印度洋,就成了葡萄牙熱血男兒的雄飛天地。葡萄牙人這種創業精神,以及他們從事遠洋航海的勇氣,更是令後世史學家驚歎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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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航路的開闢


15世紀的葡萄牙,由於跟伊斯蘭教徒摩爾人交戰多年,以致使南部各州都成為荒野一片。例如阿連特茹和亞爾加爾威等地方,雖然在伊斯蘭教徒佔領時期富庶繁榮,可是在被葡萄牙人收回之後就全部荒廢。這樣一來,太加斯河以南之地人煙稀薄,不過仍然是屬於宗教軍團和大貴族的領土。可是從15世紀初葉到16世紀初葉,是以葡萄牙為首的地理大發現時代,一般葡萄牙青年都欣然自願參加了印度遠征軍。而一些窮苦貧民更居家遷往馬德拉群島、印度洋和新大陸的各處殖民地,以致使葡萄牙本國的人口更加稀少,土地更加荒蕪。到了阿爾伯克基以後的各任印度總督時代,就連派往印度殖民地的兵員都大感不足。再加上到了亞洲的葡萄牙青年,有的葬身海底,有的暴屍沙場,而僥倖生存的一部分人,也都跟土人女子結婚而定居海外,能夠生還故國的真是鳳毛麟角。再加上葡萄牙本國連年瘟疫猖獗人口銳減,而政治又非常腐敗,使國內民生窮困,更加使葡萄牙國力衰弱不振。而這些留在國內的葡萄牙人,很少是肯留在農村從事耕作,而是競相擁進里斯本討生活,結果是里斯本城人口爆滿,在80年間增加了三倍多。不過葡萄牙農民的離開農村,由於有大量的奴隸補充進來,對於王室、貴族、宗教軍團等大地主的影響並不太大。據相關資料顯示,1535年以後運往裡斯本的奴隸有一萬人,1573年運到全葡萄牙的奴隸有四萬。到16世紀中葉,里斯本的奴隸人口已經超過了自由民。而且因為葡萄牙非洲黑人的急劇增加,使葡萄牙國民的素質更加惡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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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著被運回葡萄牙國內擴充奴隸的黑奴


就因為有廉價勞動力奴隸的大量供應,所以葡萄牙就出現了很多大地主,使土地兼併之風橫行。小貴族和小鄉紳都喪失了他們的世守土地,而葡萄牙本國又沒發達的工商業來容納這些失業人口。結果他們也都集中到各大城市,使各大城市變成了疾病與罪惡的深淵。這些小貴族到了大都市之後,並不想謀求職業自力更生,而是攀龍附鳳奔走與權門之間,企圖能沾到一點王室所獨佔的東方貿易利潤。國王在不得已的情況下,就把這些小貴族分批送到印度殖民地,給他們在那裡安插官位謀求衣食。由此可知,印度殖民地政治的腐敗,以及總督府年年收支的不平衡,並沒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最令人感到可惜的,是葡萄牙人為了追逐東方貿易利潤,而就把本國的資源開發完全擱置。他們除了胡椒,珍珠,黃金以及各種東方貨物外,對其他所有財物都不屑一顧。總而言之,

十五六世紀的葡萄牙人,就好像一個離開孃胎的嬰兒,把一切生存希望都放在印度殖民地上。所以後來當印度殖民地一發生問題,他們就頓時感到走投無路迷迷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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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取代葡萄牙人的尼德蘭船隊

三、驅逐猶太人使本國工商業萎靡不振

葡萄牙本國工商業不發達的原因固然很多,但是其中最重要的,是和猶太人的被驅逐關係最大。原來1497年,葡萄牙國王曼努埃爾一世跟西班牙公主伊莎貝拉結婚。這個伊莎貝拉公主並非別人,就是西班牙王儲費爾南多二世和卡斯提拉女王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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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莎貝拉先後嫁給葡萄牙王儲阿方索和曼努埃爾一世


當時曼努埃爾一世野心很大,他夢想藉此婚姻關係而能身兼西班牙國王,因此她就想盡方法討卡斯提拉女王夫婦的歡心。為此他就接受卡斯提拉女王夫婦的要求,放逐葡萄牙境內所有未改宗的摩爾人和猶太人。這個問題與阿維什王朝的國運攸關,因為這樣一做,

不僅背棄了以前的寬容政策,而且給葡萄牙帶來空前未有的經濟難關。為什麼這麼說呢?因為當時的葡萄牙王國除了摩爾人與猶太人之外,葡萄牙人自己就沒有經營工商業的人才。至於說葡萄牙人如何厭惡商業,可以從1535年比利時人Cleynaerts的一封信看出。此人從葡萄牙的艾瓦拉寫信給家鄉朋友說:

假如所有旅居葡萄牙的外國人都能罷工罷市,則葡萄牙人將無處買米買柴理髮僱車。

1551年裡斯本的人口大約有十萬,所幸其中有一萬多奴隸和7000多歐洲各國人,勉強彌補了葡萄牙人不會從事工商業的缺陷。由此觀之,葡萄牙政府把摩爾人和猶太人驅逐出境,就葡萄牙人來說真是自毀長城。因為猶太人具有傑出的商業天才,例如到1536年為止的葡萄牙,一切海外殖民地的貿易可以說全仰仗猶太人的經營。例如避難在北歐安特衛普的猶太人,不久就和新皈依者的猶太人結合,成為北歐香料市場的主要操縱人。所以說曼努埃爾一世要想辦好東方貿易,與其委託住在里斯本的意大利商人,實在不如交給葡萄牙的猶太人較為合適

。豈料1526年葡萄牙國王若昂三世,現在葡萄牙各地廣設宗教審判法庭(宗教裁判所),對猶太人展開大規模的迫害運動。就連享有特權的新皈依者,也慘遭宗教法庭的迫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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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端的噩夢:宗教裁判所


新皈依者的這項特權,本來是曼努埃爾一世所賦予的,允諸凡是受禮後的新皈依者,在二十年之內不得以信仰問題而受審訊。因此到了1578年,塞巴斯蒂昂一世經營胡椒貿易時,包運包銷的就不再是葡萄牙的猶太商人,而變成了尼德蘭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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