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染病》不僅有著對病毒傳播的逼真再現,更有對人性的多維丈量


《傳染病》不僅有著對病毒傳播的逼真再現,更有對人性的多維丈量


病毒電影是一種吃力不討好的題材。因為病毒太小,難以以具象的形式展現在以依靠形象塑造為長的銀幕之上,所以,病毒電影,只能表現體現在人類身上的種種外在反應與實體變異,視覺上肯定不好看,不具有震撼性,而心理恐慌也非病毒電影所獨有,同質化現象太嚴重,一個病毒電影引起的恐慌,完全可以通過其它的源頭來達到。

所以病毒題材電影很不受待見,拍出來之後,一直默默無聞地埋沒在那裡,處於一種無人問津的命運。

《傳染病》不僅有著對病毒傳播的逼真再現,更有對人性的多維丈量


但是當真的病毒突然爆發的時候,那些寂寞無聲的病毒電影,被人們二度發現,其目的,一是應驗一下此刻的心情,是否電影裡得到完美的還原,二是因為人有一種發洩的心理,需要藉助於一個既定的題材來釋放內心的重壓。

憑著這樣的原因,2011年拍攝的《傳染病》走進人們的視線。影片之前的評價並不高,估計當時有耐心看完這樣的近乎是實錄的電影,也不是很多。

電影裡一眾演員,都很知名,《泰坦尼克號》中青春逼人的露絲扮演者凱特·溫絲萊特在影片裡,出演了一個出師未捷身先死的疾控調查人員,幾乎沒有什麼戲份。人也顯得蒼老幹癟,不復有當年光豔照人的氣度,開始的時候,幾乎還沒有識別出她的真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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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導演史蒂文·索德伯格曾經獲得過奧斯卡最佳導演(《毒品網絡》)榮譽,實力不可小覷。

《傳染病》裡以面面俱倒的手法,陳述了傳染病爆發之後的各個環節,其中對病毒的來源、傳播、後果、人們的應對等等,都能夠在這一次疫情中找到對應,不得不驚歎影片對病毒爆發所作出的超前的預測。雖然在沒有病毒傳播的情況下,去接觸電影裡的這種不厭其詳的冗繁介紹,實在是一件無趣的事,就像在沒有病毒流行的情況下,誰都不會有耐心去讀一篇疫情病因通報,但是,當心中儲滿與積蓄了亟欲破解的疑惑,身處在如坐針氈的疫情環境下,才會感同深受電影裡的細膩的“事先諸葛亮”般的疫情精準再現。

然而,《傳染病》真正傳導出的不僅僅是病毒最外在的傷害,更折射出人性的秘密,這才是《傳染病》不僅僅是一部病毒科幻片而具有更為深廣的人文內涵的原因。我想,這也是《傳染病》能夠超越低廉的病毒災難的純粹自然主義渲染,而使電影蒙上一絲人性的溫暖與人類信心的光暈的原因吧。

任何災難片,都必須跳出對災難本身的恐怖渲染,而必須加註進人性的溫暖融化前景的陰霾,不然災難片本身就是一場災難。

一、《傳染病》的主線,喻示著人類與病毒生命力的較量。

《傳染病》裡的主線是一位跨國公司的女管理人員,在到香港去執行公務的時候,感染了新型病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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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管理人員感染上病毒,在電影裡是疫情爆發第一天所發生的事,但電影卻把這一傳染病爆發第一天發生的事情,放置到電影的結尾,影片一開頭,它打出的字幕是“疫情爆發第二天”,而這樣的結局也是耐人尋味的。

這樣的倒置性的情節設置,讓整個電影交待出了一個令人聳然而驚的結尾,給人類敲響了警鐘,然而,這一場由動物傳染到人的病毒災難,也讓人類慾望深處的病毒給爆發出來了。

女管理員在逗留芝加哥的短暫幾個小時內,不忘舊情人,來了一次瘋狂激情,這個本來天不知地不知的隱秘幽會,如果不是病毒的發生,那麼,也不會有人關注。

正是因為病毒引發的當事人行蹤追查,致使這一人類的失信、失儀、失貞的病毒,再也隱藏不住了,由此,電影《傳染病》也展開了它的對複雜的人類慾望與病毒慾望的隱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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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管理員在外出處理公事之餘,難以壓抑住自己的慾望,與前情人私下幽會,其實這與病毒不斷繁衍、擴大疫情有著相似的肌理。

這就是一種生命對於自己基因的不斷複製、擴散的本能衝動,在驅使著生命體的行為。

不管病毒是不是一種生命值得存疑,但病毒對於自己的繁衍充滿了強大的慾望,而與此類似的是,《傳染病》給我們看到,女管理員基於繁衍衝動的慾望,驅使著她不惜鋌而走險,見縫插針,尋得一時之歡。可以看出,女管理員的出軌與病毒的肆虐有著一樣的生理基礎,而這兩件發生在不同生命體的慾望衝動,在電影裡同時並行地延展、生髮著,它們象徵著人類的道德病毒,與自然界的真正病毒,一起在各自的爆發中相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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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管理員的現任丈夫托馬斯承受了這一份人類的道德病毒的擊打。在影片裡,我們看到,女管理員的母親,曾經安慰托馬斯,她的女兒很愛他,但這一切,都無法說明她的女兒為什麼還要抽出白駒過隙般的短促時間,與前男友偷歡一下,愛的忠貞性與堅守性在這裡遭到了現實的無情且尷尬的狙擊。

這種道德病毒,在電影裡進一步揭示出它們橫行的後果,女管理員感染後,不治而死,而她親生的男孩,也很快傳染上病毒,隨之而去。我們看到,女管理員對道德的遊戲與玩笑,傷害了自己的基因傳承,本來她的慾望之源,是起因於人類擴散基因的原始衝動,但是結果卻適得其反,最終這種道德病毒的宿主,卻因為自然病毒的半路殺出,而導致了自己生命及基因傳承的戛然而止。

而她的現任丈夫托馬斯對妻子還是頗為關愛的,從電影裡他聽說妻子不治而死難以接受可以看出,他是真心誠意對待妻子的,對前妻的兒子,也算是照料有加,但是,他不得不接受妻子出軌的事實,電影也從他與妻子對比性的人設交待中,把他置於一個道德上的無瑕角度來予以呈現。這種道德秉持也給他帶來好運,他天生具有免疫力,而他的女兒,從頭至尾也沒有受到病毒的侵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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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女兒對托馬斯的態度來看,女兒是比較認可父親的,對親生母親重組家庭又生下一個孩子頗為排斥。在影片裡,我們可以看到,女兒也到了豆蔻年華的年齡,春心萌動,人類的慾望,已經在她的身上,漸漸地發生著顯性的催動效應。對於這種生命的力量,開始的時候,托馬斯是加以扼殺的,這是因為病毒的生命力太過勃發,人類的生命力必須藏掖,所以在影片裡我們看到一個專制的冷酷的父親,當他發現女兒與她心儀的男孩抗衡不住生命的衝動,在雪地裡撕下口罩、準備接吻的時候,托馬斯棒打鴛鴦鳥地制止了這對青年男女的追逐歡愉的本能衝動。

而在影片最後,當疫苗試驗成功,女兒與她心儀的男生,均已宣告不會再被病毒突襲,這時候的父親,卻對女兒的派對沒有加以制止,而且送了女兒一件漂亮的裙子,讓女兒的生命力自由揮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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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看出,《傳染病》展現出了一個富有象徵意義的對比性畫面,那就是病毒生命力被削弱的時候,人類的生命力卻恢復了活力。《傳染病》中的父親與女兒的關係遞變,就是說明著人類的生命力,會戰勝病毒的一時橫行,重新創造人類的美好前景。

這就是《傳染病》這部電影不斷揭示出人類面臨著瞬息萬變的重重危機,但並不給人以一種陰森恐怖印象的原因,其關鍵原因就是托馬斯這條線索給予電影傳遞出來的對人類生命力的禮讚與謳歌。

托馬斯的妻子之死背後,折射出人類生命力失控之後所帶來的自我戕滅,而托馬斯與女兒的生命延續,卻在傳揚著符合人類道德準則的生命力,會給予人類帶來新生。

《傳染病》就是在潛移默化中傳遞了人類的道德能量,也讓電影擁有了一個內在的道德基石,從而讓一部病毒主題的影片,上升到人文頌揚的高度,讓影片烙印下精神與文化的寓意與主題。

二、《傳染病》的主旨,張揚著人類獻身精神的克敵力量。

針對病毒,醫生註定要被推上第一線的戰場,而他們也會成為影片裡英雄嘉獎註定要掛在脖子上的一員。

在《傳染病》中,突出地描寫了研究病毒疫苗的防疫醫生艾莉的自我獻身精神,在研究疫苗的過程中,她以自己的身體,作為新型疫苗的試驗場,最終證明這種疫苗是有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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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影片裡還表現她與躺在病床上的父親的一段對話,更交待了醫生的這種獻身精神的承繼關係。

在艾莉與父親見面的時候,艾莉提及了一位名叫巴里·馬歇爾的醫生,影片裡提到了他用自己的身體做試驗,成功地證明了幽門螺旋桿菌是造成大多數胃潰瘍和胃炎的原因,而他為得到這樣的結果,不惜喝下了幽門螺旋桿菌,並因為他的研究,而獲得諾貝爾獎,電影裡的父女倆也以歡快的口吻,提到了這獲獎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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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看出,這名醫生用自己身體做試驗,在他們父女之間是一個久以談論過的話題,而顯然艾莉以身試“藥”,正體現了人類在探索科學的正道中用犧牲自我而求得最終答案的一種普遍路徑。

電影藉此說明的是,人類的凝聚著理性的奉獻與犧牲精神,是人類超越禽獸、戰勝病毒的更為有力的武器與幕後支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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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影片裡,我們還看到由凱特·溫絲萊特扮演的疾管中心的工作人員,深入到疫區,調查病毒的來龍去脈,指導建築方艙醫院,然而,不幸的是,她卻感染了病毒,在確認了自己身染病毒的時候,她首先想到的是賓館裡與她接觸的工作人員,抱病一一通知妥善安置好那些可能被感染的人員。

雖然她最終沒有逃過病毒對她的襲擊,但是她的敬業精神,還是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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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裡表現出的這群醫生的執著、敬業、勇毅的精神氣質,正是人類能夠被稱著萬物之靈的原因,也給這部侵染著陰森恐怖氣息的電影,帶來了溫馨與溫暖的力量。

有這種精神墊底,沖淡了影片裡病毒帶給人的心理陰影與死亡陰森,讓這樣一部影片在“壞”的展現之後,轉化為一部“好的故事”。

三、《傳染病》的主場,瞄準著人類應對危險的負面能量。

《傳染病》裡令人驚愕的是,它對病毒的發生及在人類社會中產生的影響的表述,非常精準地對應了正在爆發的新冠肺炎疫情,而人們重新對電影的觀看,也不得不驚訝於電影裡竟然發出了“吹哨人”的先聲,只是當時電影裡表述的有一點太過超前,大多數人都沒有意識到電影裡信誓旦旦複述的一件傳染病事件,竟然會不折不扣地在現實中真實地上演著。

這也是《傳染病》電影在看似平平的交待中讓人感到由衷敬佩的地方,至少可以說,電影吸取了之前的傳染病的病理性研究成果,以及突發事件在人類社會總會共性地激發起的群體怪象,從而使得《傳染病》驚人地匹合了新冠肺炎疫情爆發後的種種社會病症。

一是《傳染病》超前揭示出人類病毒的爆發源自於動物的跨界傳播。

雖然新冠病毒的來源尚處於待研究階段,但有一種說法,就是病毒來源於野生蝙蝠且得到了基因學的證明。在《傳染病》中,置於電影末尾的疫情爆發第一天所發生的真相,告訴我們,是人類對森林的毀滅,導致了棲息在叢林裡的蝙蝠居無定所,飛入豬圈裡,感染了人類飼養的豬,從而傳染給了人類,引起了病毒的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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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傳染病》提供的病毒爆發的因果關係中,是人類對自然的侵害,引發了連瑣反應,導致了病毒侵入了人類這一個寵大的宿主身上,製造了人類的致命的災難。

應該說,電影《傳染病》把人類遭受到的傷害本質,迴歸到人類的生存行為之中,使電影充溢著一種濃重的反思價值,在當前新冠肺炎再次肆虐的形勢下,我們更能感同身受影片裡對病毒流行之因的精準定位。

二是《傳染病》揭示出人類等級分化所隱伏著的深刻社會矛盾。

影片表現一名疾控中心的女調查人員,來到了香港,調查病毒的起源,然而在這裡,她卻被當地人綁架,而綁架她的原因,是當地人認為她所身處的優勢,會優先獲得抗病疫苗,而底層社會的人群,是難以獲得疫苗的光顧的,而這意味著在獲得疫苗之前,他們就已經被病毒擊垮了。

所以底層人士為了獲得拯救性命的資源,不得不綁架高端社會的一員,形成了電影裡的當地人綁架疾控中心人士的暴力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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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影片裡,我們還看到,病毒所帶來的社會動盪,民眾搶劫食品、街頭暴動、政府不得不實行宵禁,這一切緣起於病毒的社會動盪,幾乎是一字不落、實實在在地在本次新冠肺炎肆虐世界的時候再一次繪聲繪色地重演著。

《傳染病》借疫苗分配及資源爭奪中對應的的人類社會等級分化所帶來的生命地位的不平等,反映了一個當下人類社會依然無法解決的現實問題。往往在通常的情況下,這種資源之間擁有的不平等,會被諸多的假象遮掩著,但一場病毒往往會使人類社會的痼疾無所遁形,《傳染病》藉助於一場虛構的病毒肆虐,展現了人類社會一旦竭澤而漁之後所暴露出的水落石出的症象,不能不說是對社會弊端的一次深刻的把脈與針砭。

三是《傳染病》揭示出失控狀態下別有用心之徒對輿論的操縱。

影片裡專門表現了一個博客作者,利用他的廣大粉絲,散佈各種有利於他的信息,有意思的是,他散佈的言論中,包括陰謀論,疫苗無用論,神藥論,他的言論,迎合了一部分民眾的精神空白,從而使他建立起的利已話語權越俎代庖,蠻橫生長,操縱了民意。在他的誘導下,他把對疫情防治毫無用處的連翹奉為靈丹妙藥,而絕妙諷刺的是,在這一次抗擊新冠肺炎疫情的人類行動中,也發生過一次幾乎是抄寫作業般的搶購雙黃蓮事件,可以看出,電影的預測之神奇,的確達到了令人歎為觀止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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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染病》中對病毒傳播的具體細節,採取了一種煞有介事的還原手段,使得電影裡的對病毒的起源、傳播方式、針對之策都能找到他們現實中的存在原型。電影雖然是一部臆想片(好聽一點叫科幻片),但在真實的疫情襲來的時候,我們卻感到了電影的現實針對性與貼近性。

應該說,電影對病毒的流行性研究作出了比較深入的素材蒐集,所以才能在一部電影作出超前的預測。在此基礎上,電影不是一味地顯擺它對病毒恐怖的信馬由韁展現,更著意於它對人類的精神文化作出照應式的抒寫,從而使我們信服地感受到人類的正能量光輝總是能撕開突襲而至的人性負能量,這才是這部電影在科學硬核與人文軟核上都能做到並肩相傍、齊頭共進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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