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肺炎患者不夠用了。
文 | 華商韜略 魏峰
近來，雲南臨滄市“強制師生服用大鍋藥方可入學”一事引發了熱議。
3月1日，一份落款為臨滄市臨翔區教體局，《臨滄市臨翔區教育體育局關於報送2020年春季開學前服用大鍋藥情況的通知》在網絡流傳。
大鍋藥就是幾十種上百種藥材煮出來的一種藥湯，封建時代醫療條件不好時候，村民多會用這種神農嘗百草式的療法，為自己治癒疾病。
但是在醫療條件大為改善的現代，仍然採用這種原始醫療方式就頗為不妥了，更何況如今服用者是一群的年幼小孩。
即便是正常經過批准生產的藥物，都還要提示一句“請兒童酌情服藥、或謹遵醫囑”。
而大鍋藥連中藥都不算，熬製也缺乏基本中藥常識——沒有遵循“君臣佐使”，更像一種草藥版的泔水湯。
從白酒廠、藥酒廠再到藥廠，參與新冠肺炎治療的力量眾多。截至2月27日下午，前後18天內，共有263個新冠肺炎治療方案被註冊。
按慣例，每個方案需要數百至數千患者參與。
顯然，患者已經不夠用了。
1.
“現在突然面臨著全世界都沒有見過的新東西，往往實踐是先於科研的，就是摸著石頭過河。”2月18日，鍾南山院士這樣描述當下的疫情診治工作。
因為病情來得很突然，國內外專家學者、製藥企業都是從率先從以往的治療方案中尋找經驗。2003年的非典，因為和此次的新冠肺炎病毒同族，都是冠狀病毒，因而成為了重要參考。
非典爆發期間，就有多項研究指出，氯喹類藥物是“非典”病毒感染和傳播的強大的抑制劑。因此，磷酸氯喹、硫酸羥氯喹就率先投入臨床。在中藥方面，雙黃連具有廣譜抗病毒（廣泛抑制常見病毒）功效，也投入臨床使用。
早在此次疫情發生之初，哈藥、太龍、三精等中藥製藥廠，廣東眾生、上藥中西製藥、重慶康樂製藥、西南製藥二廠等企業就已陸續復工恢復相關藥物生產工作。
與此同時，瑞德西韋、法匹拉韋，以及金銀花湯劑、痰熱清注射液等中西醫藥物，也進入臨床試驗階段。
除了以氯喹為代表的少數藥物，經臨床試驗後，獲得鍾南山一線團隊的認可：有一定療效，但並不是特效藥。
其餘絕大部分藥物，暫時沒有臨床證據證明其療效。然而，不論有沒有醫學常識，各界人士救死扶傷“立功”的熱情依舊高漲。
截至2月27日下午，中國臨床試驗註冊中心數據顯示，共有263個新冠肺炎臨床試驗被註冊。短短18天，註冊項目就從40個增加到200多個。
這其中有60個尚未獲得倫理委員會批准。
註冊項目除了此前提到的臨床常用中、西藥物，還增加了很多非醫療領域的內容，甚至包括太極拳、點穴、氣功、五禽戲、八段錦等“偏方”。
或許，偏方能治大病。不過，眼下最麻煩的事情是，方案一窩蜂湧進來，臨床病人不夠用了。
2.
按照國際慣例，針對新的疾病，新的診療方案廣泛應用之前，要先做動物實驗驗證其安全性。然後才能進行臨床試驗階段，且臨床試驗一般包括4個階段。
一期臨床，需要20—20例健康者驗證在人體的安全性。二期臨床需要100—200例，驗證其初步療效。三期臨床，至少需要300例患者驗證其確切療效。
最後，新方案上市推廣階段，一般還需要至少2000例病人，進行應用研究。
由於病情急，一切從簡，為了保障人身安全並確定療效，一、二、三臨床試驗必不可少，每一種方案需要至少400人。目前263個項目，需要約11萬名患者。然而，目前累計確診的患者只有78959人（截至2月28日12：00），患者數量遠遠不足。
即使患者數量充足，按照現在臨床常用的治療流程，很多藥物和方案的療效也無法確定。比如爭議較大的“肺炎1號方”，部分地區醫院官方公佈其有效率為92%。
然而，這並不只是中成藥的功效，而是“基礎治療+中成藥”綜合作用的結果。所謂基礎治療就是服用或注射抗生素、激素等西藥。
那到底什麼藥起了作用？
某三甲醫院中醫師表示：“中醫通過湯劑、中成藥、中藥注射劑以及針灸、八段錦等多個途徑進行綜合治療，為搶救危重患者搭好平臺，贏得時間；西醫則採用多種方法，給予患者生命支撐、控制併發症等。”該中醫師認為中西醫結合療效是1+1>2。
不過對此各家觀點不同，美國德克薩斯州立大學聖安東尼奧醫學中心教授則表示，“中醫藥成分不清，我個人覺得純粹是浪費時間甚至有害無利。”
3.
當下狀況，按照標準的隨機雙盲試驗程序，讓一組患者只服中藥，另一組只用西藥，是無法實施的。 讓一組什麼藥都不用，另一組不用藥只練太極拳、五禽戲、八段錦或者氣功，更無法實施。
因此，無法進行對照試驗，也就無法確定中藥、西藥以及各種傳統功法的具體療效。
正如民間的一個比喻：
吃完九個饅頭，沒吃飽，又喝了三碗湯，等拿起包子，才咬一口就飽了。然後，賣包子的人就大肆鼓吹包子是治餓病的靈丹妙藥，一口就飽。
比這更可怕的是，最後一個包子是壞的，吃進去上吐下瀉，反倒把之前的饅頭和湯糟蹋了。然而，賣包子的人堅持認為，你已經把“邪毒”排了出來，再吃點饅頭喝點湯就飽了。
誰是饅頭，誰是包子，目前沒有定論。
中國中醫科學院中醫基礎理論研究所助理研究員、中醫學博士彭鑫曾表示，“中醫和西醫不是彼此對立的競爭關係，而是相互配合、取長補短的合作關係。 ”
中醫、西藥究竟是不是1+1>2、取長補短暫且不提。點穴、氣功、太極拳、五禽戲、八段錦等傳統武術也能攻克病毒？
不過，陽光之下無新事。佛祖在涅槃前曾講了一部《佛說法滅盡經》，他預言，亂世的時候，會有群魔亂舞，爭著披上袈裟，毀壞佛法。因此，他斷定，佛教是從內部敗壞的。
傳統武術有其精華之處，有傳承的價值，但那些趁著疫情鼓吹氣功、太極拳等功法治病的人，則是在從內部敗壞傳統文化。
撒旦的事情還是要還給撒旦。救死扶傷人命關天的大事，還是要還給專業的醫學工作者。不作惡就是最大的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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