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常說的淮安方言,你真的會寫嗎?

jiu

小孩

que

把東西折斷

ci

一直快速向前

這些字詞咱們淮安人經常說,

可是對應的字應該怎麼寫呢?

經常說的淮安方言,你真的會寫嗎?

63歲的市民王大爺是地道的淮安人,說了一輩子淮安話,最近卻被淮安話所困擾。原來,過年的時候,王大爺兒子一家從北京回來,帶回了七歲的小孫子。都說隔輩親,王大爺對小孫子著實喜歡,看著孩子調皮搗蛋的模樣,王大爺經常嗔怪著說他“慫小jiu”。小孫子從小說普通話,不大聽得懂爺爺的意思,在爸爸的解釋下才弄懂了爺爺說他是個“熊孩子”。“爺爺你老說我是‘慫小jiu’,這幾個字怎麼寫呢?”小孫子這一問,還真把王大爺難住了。“小就”?“小糾”?好像音差不多,但是意思卻沒法解釋。王大爺跟碩士研究生學歷的兒子探討了很長時間,兒子還專門上網查了,最終也沒有得到確切的答案。從那之後,王大爺經常在說出一個方言詞之後就開始琢磨對應的字應該怎麼寫,越琢磨越覺得有意思。“應該把我們的淮安方言記下來,不然現在的孩子都說普通話,以後都不知道方言是什麼了。”王大爺說。

“70後”市民馬先生也對淮安方言很感興趣。在網絡上看到一些方言視頻、段子他都會保存下來。“有段時間,網上很流行‘淮安話六級大全’,裡面很多詞我們都不怎麼說了,但是讀起來很有親切感。”馬先生說,這些淮安話只有瞭解淮安方言的人能讀出來,然後按照讀音理解,是不是應該那麼寫,就不得而知了。“比如淮安人說‘直ci’,意思就是一直向前快速走,為什麼網上都寫成‘直刺’,有點不好理解。”馬先生說。

記者採訪中還了解到,市區一些具有淮安本土特色的場所,比如主營本地菜的飯館,也會在裝修或者裝飾中用上淮安方言元素,“雪甜的”“西辣的”“滑肉”等淮安人常說的形容食物的詞,在這些地方比較多見。

那麼,

淮安方言裡的字究竟怎麼寫?

今天,

讓我們在淮安方言學者朱小飛

歷經30餘年創作的

長達數百萬字的著作中

尋找答案!

經常說的淮安方言,你真的會寫嗎?

經常說的淮安方言,你真的會寫嗎?

他研究方言30多年

著作數百萬字

對方言感興趣的人很多,但真正能說出個“子醜寅卯”的人並不多。當記者向淮安文化界人士詢問方言奧秘時,不少人推薦了淮安方言專家朱小飛,他研究方言已經30多年的,先後創作了200萬字的鴻篇鉅著《淮安方言詞典》、30萬字的《淮安方言考》和50萬字的《淮安方言常用詞疏證》等著作。朱小飛是淮陰區人,當過老師,修過縣誌,做過文秘,目前從事文化工作。

“一方水土、飲食、氣候等,影響著人們的發音。當人們的發音形成群體發音,便有了方言,方言承載著一個地方几千年的文化積澱。早在上個世紀80年代,我就有一個夢想,那就是編寫一本淮安人自己的方言詞典,使淮安的文化精髓能得以永久保存。”朱小飛說,當時,他在淮陰縣(今淮陰區)文化館工作,負責編寫當地民間故事和民間文學。在收集民間歌謠、諺語、小調的過程中,他接觸到了很多古語遺存,也意識到很多淮安方言正在逐漸消逝。“淮安方言屬於江淮官話,位處吳方言和北方方言之間,自古以來一直被南北方言所滲透,再加上人口流動不斷加快以及年輕一代普通話水平不斷提高的影響,本鄉本土的淮安話嚴重變異,且被‘逐代’遺忘。”朱小飛表示,淮安方言所面臨的現狀,讓他很有緊迫感。“等我們這一代人去世了,會淮安方言的人恐怕就所剩無幾了。”他說,“隨著方言消逝的,還有附著其上的地域文化與民風民俗,以及代代相傳的精神財富。”

“在這種情況下,對淮安方言及地域文化兩方面進行搶救性的蒐集、整理與保護,已經成為擺在我們這一代淮安人面前義不容辭的歷史重任。”朱小飛說。他歷時26載,蒐集、整理、創作了近200萬字的《淮安方言詞典》,單是整理在案的詞條就多達15000條。此後,他又創作了《淮安方言考》《淮安方言常用詞疏證》等著作。現在,這三本書均已成型,他還在精益求精地修訂打磨。目前,他最大的心願就是這幾本書能夠出版,希望能夠喚起大家一些共有的語言記憶,也為不斷消逝的淮安方言留下一些痕跡。

方言俗語皆有所據

不宜隨意借音寫字

在朱小飛的書房,佔據整面牆的書櫃裡擺滿了《康熙字典》《章太炎全集》《類篇》《說文解字》等古今文字典籍。在蒐集整理的過程中,朱小飛一邊向上了年紀的地道淮安人詢問淮安方言的說法,一邊逐一考證,力求選字用詞的規範。在他看來,方言俚語絕不是人們隨心所欲的胡編亂造,而是自古就有根有據。“人們往往對方言存在偏見,認為方言土、俗,殊不知方言俚語多為古語遺存,是有案可稽的古雅之語。”他說,“另外,人們在書寫方言俚語時多有訛誤,對方言俚語的文化傳承不夠關注。”

以淮安人常說的“小jiu”為例,現在人們書寫時普遍寫作“小就”“小糾”等,口語讀起來容易理解,但字面卻解釋不通。朱小飛說,經他考證,這個詞正確的寫法應該是“小鬏”,“鬏,盤於頭頂或腦後的髮髻。古漢語中,人們常用頭髮來隱喻年齡及相應年齡的人,比如‘黃髮垂髫’,指代老人和兒童。而古人認為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是不可以隨意剪髮的,兒童年紀小發量少,‘鬏’自然也小,因此‘小鬏’成為不分性別的小兒的代名詞,也就容易理解了。”生活中,人們在書寫淮安方言時往往具有很大的隨意性,多借用普通話中的字音,這不僅不規範,丟了方言的內涵和魅力,還容易形成誤導。淮安方言中的“直ci”,意思是一直快速向前。現在很多人寫作“直刺”,難以理解。事實上,“ci”應當寫作“跐”,是腳下滑動的意思,很多方言裡都有“跐溜”的說法,形容動作很快。

“由於口語與書面語的脫節,很多人在說到方言裡一些詞語時會認為,這些發音是歷代人們口口相傳,不知口語中某些詞語是出自於古代典籍。”朱小飛說,比如淮安方言將“把東西折斷”說成“que斷”,這個“que”應該寫作“敠”。北宋時代官修的一部韻書《廣韻》中記載:“敠,斷敠絕”;另一部宋代編纂的韻書《集韻》中記載:“敠,斷也。”“對於這些詞語的探源,不僅可以順理成章地對接古代書面語與現代口語之間的傳承關係,而且還能印證本土方言俚語所深含的文化底蘊。”朱小飛說。

“蒐集、整理淮安方言是一項浩大的文化工程,這30多年來,我一直把這項工作當作不可推卸的使命。”看著面前一摞摞典籍和已經整理成冊的資料,朱小飛說,他仍然有種力小任重之感,希望有更多人加入方言研究,留住鄉音,守住淮安人的精神家園。

經常說的淮安方言,你真的會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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