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津门怪谈之五大家:欲害家人难得逞,灵堂之中现怪事

小说:津门怪谈之五大家:欲害家人难得逞,灵堂之中现怪事

书接上文。

钱串子见二香喝了四包药之后,丝毫不见动静,心中不禁疑惑。

待得另外两副药灌下去之后,哪曾想二香就如喝了六碗红糖水一般,嘛反应也没有。麻五的药出了名的有效,现如今二香六包药都已经灌下去了,按理说就算肚子里怀的是哪吒三太子也给打下来了,可怎么一丝一毫的动静都没有呢?

钱串子上了心思,越发认定二香肚子里怀的是孽障。有道是孽障难除、祸事难平,到这节骨眼上,顾不得父女亲情了,需下狠招才行。

转过天来,日头刚亮,钱串子便一头扎进后厨。从锅里盛了一碗小米粥,放在灶台之上,接着从袖口掏出一个小纸包。打开纸包,里面是些黄白粉末。看着这些粉末,钱串子摇头叹了口气,说声“造孽”,接着把粉末倒入碗中。拿汤匙搅匀之后,将纸片团成纸球丢入灶膛之中,而后亲自将碗端了出去,一直端到二香屋中。

进屋一瞧,二香还是老样子,直挺挺躺着一动不动,跟死了没嘛区别。

钱串子把粥碗放在旁边小桌之上,先是叫了几声二香的名字,接着将二香托起来。使其靠墙坐好,而后拿过粥碗,拿汤匙舀起米粥,放在嘴边吹凉一些之后,顺着嘴唇灌进二香嘴中。

说来也怪,不知是今早的粥格外香,还是二香有所好转,钱串子喂一勺,她咽一勺,不大会工夫,粥碗见底,一滴不剩。

钱串子拿过手巾,给二香擦抹嘴巴之后,将其放倒,让她继续挺尸,而后端起粥碗转身离去。出去之后,走到墙角僻静处,用力将粥碗摔在墙上。瓷碰砖头,碰的粉碎,钱串子旋即用脚把碎瓷归拢归拢,而后用力踩入墙角泥土之中。

钱串子这是干嘛?干嘛?心虚呗!

做了亏心事了,亏心一辈子,现如今把缺德勾当用自个儿闺女身上了。他倒入粥碗里的黄白粉末,不是嘛好东西,是他前些年去塘沽办事时,从洋鬼子手里得到的。当时有人告诉他,这玩意儿邪行,给人喝下之后,只需片刻工夫,这人便人事不省,就算拿刀子剌肉,拿滚油泼身,也丝毫没有感觉,就跟死了赛的。几个时辰后,药劲儿一过,人就能醒过来。可中间发生了什么,一概不知道,这可比街面上的“拍花药”、“蒙汗药”厉害的多,要是看上谁家姑娘长得俊俏,想法让其喝下,剩下的几个时辰,任人折腾而丝毫不知。你说这玩意儿多缺德吧,要不说洋鬼子更不够揍呢。

这些年,钱串子把这包药面儿搁自己房中藏着,一直没机会用呢,现如今给自家闺女用上了。当爹的到了这份上,也够损阴德的。

半个时辰之后,钱串子再次到了二香房中,走到床边一瞧,二香双目紧闭,跟睡着一般无二。

“二香,二香——”

钱串子叫了几声,二香一点反应都没有,看来药效起作用了。钱串子仍旧不放心,用手在二香额头拍了几下,又叫了几声二香,依旧毫无动静。

都说洋人的玩意实在,今日一见,果然应验。早知如此,何苦去找麻五呢。

见二香一点反应都没有,钱串子脸上的肌肉蹦了几蹦,而后转身将房门反锁,顺势抄起门后一条顶门杠。过去人家,家家都有顶门杠,多有碗口粗细,皆为硬木打造,必要之时还可防身。

钱串子拎着顶门杠,二次走到二香床前,说一声:“闺女,别怪当爹的心歹!”

话音未落,再看钱串子牙关紧咬,双目圆睁,双手将顶门杠举过头顶,用足气力朝着二香腹部猛然砸去。

“噗”的一声闷响,顶门杠不偏不倚打在二香腹部,这一下力道十足,肚子里不管有嘛,也经不住这一杠子。

就在钱串子二次将顶门杠举起,想要再砸一下之时,猛然间,就见二香双眼突然睁开,两眼充血变为赤色,发出“哇嗷”一声怪叫,整个人腾的从床上翻起,如同狸猫一样,双手抓钱串子肩头,两脚一蹬床板,将钱串子扑倒在地。

二香骑在钱串子身上,摇头怪叫,只见一张好好的脸,变颜变色,嘴巴长出多大,满嘴的牙好塞狗牙一般,真真是一口利齿。

钱串子吓得魂不附体,死命挣脱,二香本来就胖,钱串子本来就瘦,不知为何,此时二香犹如身上灌了铅,压得钱串子老腰都快断了,可如何挣脱也挣脱不开。

再看二香如发疯一般,张开嘴在钱串子脸上头上肩上乱抓乱咬,口中嚎叫:“你害我孩子,我要你不得好死……”

钱串子哀嚎之声,二香怒嚎之声,充斥着整个院落,大少爷钱自德带着两个力巴儿冲到后院,见推门推不开,几个人合力撞门,将镂花门生生撞破。

“妹妹,你干什么!”

大少爷一声喝,二香如触电一般,浑身快速抖动,旋即口吐白沫,大胖身子一侧歪,趴在地板上一动不动。

钱串子高喊:“自德,快些救救为父。”

几个人七手八脚,将钱串子从二香身下拖了出来。此时再看钱串子,实在狼狈不堪,瓜皮小帽滚在一边,发辫被扯的凌乱不堪,满脸抓痕咬痕,右手虎口在厮打之时被二香咬了一口,此时已经皮开肉绽,大拇指险些断掉。

大少爷顾不得问清原因,让其中一个力巴儿搀扶钱串子出去清洗包扎,此时小红听到动静来到屋中,一见这般情景,心里一翻腾,心说又出事儿了。

大少爷让小红搀起二香,两人将其架到床上。二香脸上、手上、头发上,满是钱串子的血污。大少爷让小红打来一盆温水,拿毛巾替妹妹擦拭血污。尽管平日兄妹关系不亲不近,但怎么也是血浓于水,都是一个娘肠子爬出来的,现如今妹妹成了这样,当哥哥的不是没有责任。

正在擦拭之时,二香突然眼睛睁开,吓得大少爷手一哆嗦,毛巾险些掉在地上。

“哥,是你啊。刚才我怎么了?就跟做了场梦赛的,我梦见我跟咱爹打了起来。”

自打那晚出事之后,二香从没说过一句话,这是她病倒后头一次说话,大少爷鼻头一酸,心说让妹妹受苦了,家里遭了这些孽事儿,都是上一辈子不积德导致的,老的缺德小的还债,报应不爽啊。现如今二香能说话了,说明醒过闷儿了,八成病要好。

“妹妹,当哥的对不住你,让你受委屈了。”

“哥,别说那些,不关你事儿。平日我对你不好,看不起你跟嫂子,没事总欺负你俩,现如今我肚子里有了贵生哥的骨肉,我这才明白过来,什么也不如亲人啊。”

大少爷一听,心说我的妹子啊,你究竟是好还是没好啊,哪有什么贵生哥,那个不过是被附了身的郭海宝罢了。真正的贵生早就死了快二十年了,被郭海宝的爹剔成白骨了。如今你肚子里的是个孽障啊。

大少爷有心要说清,但怕妹子接受不了再次犯病,于是点点头,叹了口气,也没说别的。自打那晚之后,郭家人也没再登过门。听外面人说,郭家少爷丢了,撒开人手找遍天津卫,也没找到,八成是死到哪里了。也就是说,那晚郭海宝从钱宅跑出去之后,就没了人影。造孽啊,要是他还在,妹子见到他,兴许还有个指望。可如今他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妹子挺着大肚子等着他,这叫什么事儿啊。

见哥哥不说话,二香问道:“哥,这些日子贵生哥怎么没来看我啊?他是不是嫌弃我了啊?还是咱那个脏心烂肺的爹不让他进门?”

“这——”

大少爷无言以对,不知说嘛才好。他平日不善于说谎,读书写字在行,说瞎话不在行。

“哥,我求你件事儿?”

“求我事儿?”

“没错,现如今这个家我就指望你了。咱爹要害我骨肉,我不能让他把贵生哥的孩子这么害了。我求你可怜可怜妹子,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得逞,我要是把贵生哥的孩子弄没了,到时候没法跟贵生哥交待。哥,就当妹子求求你!”

大少爷这时才明白过来,原来不是妹子发狠,而是老爹又要害人。不管二香肚子里的是不是孽障,好歹也是条生命,怎么能狠心把孩子打掉呢?

“妹妹你放心,这事哥哥管定了,绝对不让任何人伤害你腹中胎儿。你先歇会,我出去看看奶奶,她老人家这些日子天天吃斋念佛为家人赎罪,刚才听到这屋里动静,老人家没过来,一定是吓到了,我过去看看。这里交给小红,有事儿让她喊我。”

大少爷起身离开,小红留下照应。实则小红心中不愿意,她害怕在这屋待着,可自己是丫鬟,人家是主人,主人的话不能不听。

就在大少爷离开后不久,就听得老太太那屋传出哭嚎之声“奶奶,我的奶奶啊,您怎么就这走了啊…….”

小红一愣,心说得了,又出事儿了!

小红猜的没错,老太太殁了。大少爷进屋之后,见老太太趴在平日敲打的木鱼儿之上,早已僵硬,怪不得听得动静没出来,原来殁在屋中。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钱家算是缺大德了。有道是逝者为大,现如今办白事才是最关键的。钱串子被二香抓咬成那副尊荣,已经没脸见人,此事全部交由大少爷来办。

大少爷也是个外行,只能找到津门有名的白事大了(daliao)马九爷,让他全权给办理。整场白事,也没几个人来吊丧,姑奶奶和姑爷必须要来的,钱串子有些朋友,但也都不是真心朋友,听说他家这段时间不太平,人家也不愿意登门,于是打发下人送了礼金完事。

二香因为有身孕在身,也没出屋。说来十分奇怪,二香这肚子这些日子便已经大出许多,依照妇人怀孕月数来看,这有些不合常理,肚子大的太快了些。

大少奶奶和小莲遇到这事儿不能不回来,亲家跟随来了几个亲属拜祭过后,也没久留,就回去了。说到底,这场白事,办的实在没劲,钱串子平时不为人,现如今他家有事儿,也没人登门。

白事第二天晚上,亥时过后,一家人各自忙活,大少爷让大少奶奶带孩子回屋休息,孩子岁数小,不易在灵堂久待。钱串子这几天躺在床上养伤,不知为何竟发起高烧。老娘殁了,他都没法出来见人,还需别人照顾他。姑爷王韬有事儿,因此早早回去。姑奶奶钱自香跟大少爷钱自德守灵,马九爷还没走,跟姑奶奶交待明天要办的事务。

正在说话之际,一阵阴风打外面吹过,大少爷打了个激灵。他扭头朝四外看了看,总觉有些不对劲,心里七上八下乱突突。偷眼看香头,香头突然折断,这可是不吉利的征兆。

大少爷心里不安,但没有说出,家里本来就乱了套,自己再一惊一乍,难免吓到家人。马九爷交待清楚,转身就要走。他前脚还没出屋,就听得猫叫狗叫之声,猫狗怎么进屋了?

马九爷大半辈子在白事上淌,他赶紧退步回到灵堂,警觉的四外观瞧,好似意识到将要有事发生。

这时间,突然听到那只猫怪叫一声,顺着白孝布上了房梁。马九爷一瞧猫上了房梁,也顾不得什么,顺势把出殡时孝子要用的哭丧棒抄了起来,追打那条狗。哪曾想还是晚了一步,那条狗滋溜钻进摆放棺椁的长凳之下,朝着外面汪汪乱叫。紧接着,就见祭品桌上的盘儿碟儿碗儿哗哗乱颤,椅子凳子也开始动起来。

马九爷破口大骂,怎么难听怎么骂。为嘛要骂?因为邪祟怕骂,有嘛邪祟,你只要骂,就能把他们骂走。骂了几声,果然奏效,一切都平静下来。姑奶奶吓得够呛,赶忙躲在马九爷身后。钱自德站在原地,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是好。

再看马九爷怪眼圆翻,满脸紧张气息。九爷自十几岁就跟师父学白事,现如今五十多岁,早已成了津门有名的大了。这人有点道行,艺高人胆大,曾孤身下坟地给人起坟,又曾下海河寻冤尸,更曾在挂甲寺义庄跟死鬼喝过酒。他若是紧张起来,必然要有大事发生。

三人屏住呼吸,在这心有余悸之际,就听得棺材板子“咯……吱……咯吱……吱吱吱……”,四外无声,这个声音听得尤为清晰,好似棺材里面的老太太用手推动棺材板子赛的。

这时间,就听得马九爷怒喝一声:“都是你子孙,你难道真的忍心害他们不成!”话音未落,就见马九爷将右手食指放入口中,用力一咬,鲜血嘀嗒嘀嗒往下掉。

马九爷上前两步,将手上血往棺材上面用力一甩,那股子怪声登时消失了。

马九爷长舒一口气,就在刚要转身之际,猛听得棺材板子“咔吧”一声响,老太太直挺挺从棺材中站立起来。

马九爷见此情景,大喊一声:“不好,诈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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