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誤殺》▏當牧羊人變成捕食者,羔羊也會怒而“反殺”

它絕不是媒體營銷所說的“犯罪爽片”。“犯罪”這個詞,無論如何就不能和“爽”聯繫在一起。更何況,影片透出的那種屬於社會底層人群的艱辛與無奈,關懷和悲憫,無論如何也不能被我們用“爽”字輕輕帶過。

他們中的每一個,都是我們的影子。


五歲就跟隨父母顛沛流離的李維傑,當踏上那片陌生的土地開始,或許已隱隱感到自己的一生都要綁定在這裡。

而後沒多久,父母在暴亂中身亡,李維傑徹底無依無靠。別人談起他,總少不了一句“身世淒涼”。

從勉力生存到成家立業,他走過了多少磨難不得而知,但他已經把為人處世學得透徹。

從小失去雙親的經歷,讓他格外愛護家庭,妻子阿玉、女兒平平和安安,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或許也因早早目睹過群體暴動的殘忍,他知道維護社會關係的重要。

唯一的愛好,只是在電影裡體驗別的人生,探究關於人性、救贖和自由。

電影《誤殺》▏當牧羊人變成捕食者,羔羊也會怒而“反殺”

電影《誤殺》劇照:若沒有欺凌,大家本可以安居樂業。

警察局局長拉韞出場的時候,你絕不會把她和無原則寵溺的母親形象聯繫起來。畢竟她有著一雙鷹一般的眼,能一眼鎖定兇手,輕易看透案件中千絲萬縷的聯繫。

也正是這雙眼,識破了李維傑一瞬間的慌亂,認定他和自己兒子素察的失蹤脫不了干係,從此死死咬住這隻獵物。

電影《誤殺》▏當牧羊人變成捕食者,羔羊也會怒而“反殺”

李維傑和拉韞,原本是處於社會兩個端點的人。一個在底層求安穩,一個在高位濫用職權。

兩人唯一的共同點是,篤信只要你“看過1000部電影”或者“辦過1000個案子”,“就會發現,世界上根本沒有什麼離奇的事情”。

群居的羊和大型動物,原本是“只要給草吃,就不在乎被薅羊毛”的羔羊和牧羊人的關係。

而當牧羊人漸漸變成掠食者,當位高者擁權自重,以致整個執法機關係統性崩壞,小人物平日裡的見義勇為也不免顯得怯懦和猥瑣。

就這樣處於兩個端點的人,開始了一場針尖對麥芒的交鋒。

電影《誤殺》▏當牧羊人變成捕食者,羔羊也會怒而“反殺”

從第一個眼神到一部《蒙太奇》電影,拉韞總能精準突破李維傑每一個防守細線,但她還是在交鋒中連輸——推理出全過程卻找不到證據,滿以為從4歲的安安那裡套出了真相,沒想到李維傑早先一步轉移了屍體。

呼風喚雨這麼多年,拉韞或許是第一次遭遇智商碾壓,第一次感受到職業羞辱與兒子失蹤的雙重煎熬。


拉韞這個角色既矛盾又合理,矛盾即合理。

工作上的鐵腕延伸到家庭生活,並未造就一個“嚴母”。當素察胡作非為打傷老人,她更心疼的是兒子那雙因打人而受傷的手。

但仔細想想,之前拉韞用假證據迫使嫌疑人認案,面對下屬的質疑時她反問“(證據)還重要嗎?”,那也就不奇怪她的毫無原則了。

只要目的達到,其他,都可以忽略不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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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在得知素察對平平的不軌行徑後,拉韞可以輕易拿來要挾李維傑一家,“我可不保證不會流到網上去”。

頂層對底層是沒有同理心可言的,她甚至認為自己太理直氣壯了,衝著阿玉大言不慚:“同樣作為孩子的母親,你應該能理解我的感受”。

阿玉一語戳破她:“有的孩子是孩子,有的孩子是禽獸”。這句話也成為影片的名臺詞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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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侵害平平,當初對同自己母親差不多年紀的阿玉,素察的輕薄也令人髮指。

想來拉韞對兒子的一貫德性已經見慣不怪,拿到不雅視頻的時候,甚至都沒有要求手下警員迴避。她知道她在警局可以隻手遮天,她要護犢,無人可攔。

說到底,素察的腐爛和敗壞,本質上還是從原生家庭中習得的。

當然,把教育責任都推給拉韞一個人也不公平。

她的丈夫都彭,眼裡只有市長選舉,善於逢迎、八面玲瓏,能即刻轉換情緒,在適當場合迅速露出八顆牙齒。

他們都是精緻利己者,體面、聰明卻缺乏智慧,想象不到未經教養的孩子最具破壞力,也最容易遭遇反噬。前不久轟動輿論的北大牟翰林,或許也有這樣的一雙父母。

當這樣的夫妻成為社會最高層,細思極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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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觀李維傑和阿玉,在強姦事件發生後對孩子的態度簡直可以算作滿分家長。

阿玉在第一時間站出來保護女兒,李維傑反覆安慰平平說不是她的錯,“我們才是受害者”。

然而即便如此,在一個法治上存在結構性缺陷的社會,他們依然孤立無援,不得已採取了最極端的方法。


在搜屍掘墳的暴雨中,桑坤簡直馬上要吹響勝利的號角。他根本不在意局長兒子的死活,他甚至更希望能快點見到他的屍體,好證明自己的準確,從而為自己的職位和前途加碼。

李維傑早就從電影裡見識過群體極化的影響力,離群索居者容易被捕食,只有羊群才能發揮力量。

於是,他放進棺材的“替罪羊”一被挖出,就立刻引發了群氓暴動。

沒有人看見大雨沖洗著棺蓋上不同尋常的血跡,那些或明或暗的罪惡,似乎也一併被沖刷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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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韞和都彭失去了一切名利,在教堂向李維傑痛哭求一個真相的樣子,是真心實意的懺悔嗎?恐怕不見得。蒐集證據時,他們氣急敗壞、惱羞成怒,無所不用其極。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此刻,除了一分失去兒子的悲傷,一分對現實的無能為力,恐怕還有八分是壓抑的仇恨火焰。

生活還是沒能歸於平靜。李維傑想起曾在社會暴亂中身亡的父母,最終還是選擇了自首。

更深一層含義是,他看到了安安修改的試卷分數,認為自己教會了女兒撒謊,決定以身作則,承擔起殺人這個巨大的責任與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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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這片土地艱辛打拼三十多年,李維傑但求平安的唯一願望也還是沒有實現。也不知至今仍未改國籍的他,是不是對原來的故鄉還保留一份念想。

事到如今,他只希望妻子和女兒能夠不揹負陰影,坦蕩幸福地生活下去。

“我沒有什麼本事,能做的,只是擋在你們前面。”

電影《誤殺》▏當牧羊人變成捕食者,羔羊也會怒而“反殺”

影片的結局令人唏噓,似乎意味著弱者終將失敗。但並不是這樣,這個“失敗”是李維傑主動選擇的結果,在我看來,它實際上更是一種勝利。

但《誤殺》這部片子,也絕不是媒體營銷所說的“犯罪爽片”。

首先“犯罪”這個詞,無論如何就不能和“爽”聯繫在一起。

更何況,影片透出的那種屬於社會底層人群的艱辛與無奈,關懷和悲憫,無論如何也不能被我們輕輕帶過。他們中的每一個,都是我們的影子。

哪怕他們有反擊,有推翻,有所謂“報仇”,但那一點兒都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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