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往事(當年回外婆家過年)


過年往事(當年回外婆家過年)

想來已是五十多年前了。當年八九歲的我,隨母親第一次出遠門走親戚,到外婆與舅舅家去過年,外婆與舅舅住在一起,地處現有幸成為世界第一的“中國天眼”所在地附近——黔南平塘邊緣的一個小鎮。當時交通不發達,先步行十餘里路,到縣城坐班車到貴陽火車站,再坐綠皮火車到獨山,下車後再轉乘僅有兩趟的班車(村鎮公交車)前往,一般都要輾轉到天黑才到達目的地。

當年是三年自然災害剛過幾年,生活物資極度匱乏短缺,母親帶的禮物就是兩塊票購限量布料及三盒“大方餅乾”(當時貴州供銷社僅有的一種糕點)。在貴陽火車站時,沒見過世面、沒見過火車的我,自然很是激動新奇,眼睛更自然是不夠用了,沒看好腳下,被溝坎拌了一跤,過年的新褲一隻褲腿弄上了泥濘,很是狼狽,火車站人流大看客多,我一下有了想鑽地縫的感覺。這是我第一次走向外界走向遠方,就先給我摔個大筋斗,讓我體會了現在人們所說的“人在江湖飄,那有不挨刀”。

在獨山轉班車後,我受挫折的不愉快心情,被山路彎彎及大山的壯美景色刷新得好起來,但好景不長,小雨及山區裡天氣昏黑得早,不久車窗外美麗的山景只有雄偉的輪廓了,外面的世界隱隱約約越來越神秘。也好在是黑天到的外婆家,我竊喜自己的褲腳上的泥不那麼明顯,算有些面子了。


過年往事(當年回外婆家過年)

這小鎮雖已剛通了電,但一般人家都只點一盞25W的燈泡,加上農村房中木牆體等因燒柴燒煤之故偏陳舊,進得屋中,感覺這比蠟燭強點的25支光,還是顯得昏暗,感覺和現在情侶咖啡吧裡的弱光線差不多。中堂在若明若暗裡呈現,祖宗的照片及牌位還有上著香火等等什麼的,在昏暗中都不太明朗地給我映下淺淺印象,這更具神秘與新鮮感。

第二天一早,為燻臘肉及過年用火的添加,舅舅家比我小几個月的表弟,帶我進山砍柴。清早的山區裡是霧濛濛而靜謐的,空氣清新清冽,十來點鐘,薄霧中的東面45度方向,忽然放亮,像是太陽要出來了,山與樹等漸趨清晰。須臾,那方樹林的樹冠間放射狀地扇出一道道芒刺,美極。我啞然不動,要不怎麼說“大美無言”。表弟他是見慣山區景色的,催我趕路,他比我小一點,但比我扛的柴火多近一倍,我才扛回八九棵小枝。經過山裡的小河邊,雖是臘月,南方四野青色幾乎未減,小草野花並未枯盡,得體地裝點著河沿邊;更吸我眼球的是清澈的水中居然看到一條二兩大小的黑褐色肚下方間有黃色的魚,表弟說他們叫“戈昂”魚,一根主刺,雜刺少肉很嫩,明天帶工具來捕捉。我多年後在貴陽餐館重又吃到,就是現城裡叫“黃臘丁”的魚。

年三十到了,打小自己就有小吃貨的稱號及“素質”,面對外婆與舅媽即將做好的豐盛的年夜飯——臘肉、香腸、扣肉、小米楂、辣子雞、一條糟辣椒紅燒鯉魚及自家種的即新鮮又真正綠色的蔬菜等,我已做好大快朵頤的準備。外婆怕我饞嘴難等,早就在火盆的炭火上烤上了一條條的餈粑,木炭的熱能把餈粑烤得金黃且氣鼓氣脹,像香蕉一般,嗤聲爆裂的縫隙裡又凸出瓷白色的餈粑,嗞著一股股小熱氣,啊哦!我一氣幹掉了四條。


過年往事(當年回外婆家過年)

晚上守歲中,我發現了一盆糯米做的甜酒,糯米粒因發酵出酒後都空了,全浮在酒釀之中。我弄一小勺放入口中,哇塞!那種甜得濃郁過頭,帶有淡淡酒味、微微酒辣的感覺,刺激的不但是胃口,而且刺激得眼睛一亮及大腦皮層一陣清爽。太對我胃口了,什麼白糖紅糖的,它們的甜感都無法超越甜酒的獨特與濃郁,什麼紅酒白酒茅臺,它們的酒感都無法超越甜酒的獨到微度酒感。大人們怕我醉了,阻擋過我,但過一陣子趁大人們不注意,我又去偷喝了不少甜酒......

後來,大人們發現我已醉了,繼而初一凌晨我的肚子發作,腸梗阻般絞疼難忍,看來是餈粑及年飯吃得太多。母親與舅舅忙去找酵母片,外婆則把年夜沒有吃掉的雞頭供了菩薩,並上了一柱香。我第二天中稍好後,聽母親說,外婆認為我人“生”,可能進山撞上了山神,為我念了一夜的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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