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的柴火,母親的年


父親的柴火,母親的年

記憶中,兒時的我們歡歡喜喜過大年的感覺是從父親燃起一堆紅紅火火的柴火開始的。這堆溫暖的柴火,不僅告訴我們誘人的新年近了,也給我們帶來了無盡的樂趣和快慰。

那時候,每到歲末,父親總會在堂屋靠近當門口架起一堆旺旺的柴火。

父親是個有心之人,在那個連燒鍋草都很匱乏的年代,靠著平時日積月累,竟然攢起一堆整齊而又漂亮的柴禾:長短相當、粗細適中。

父親的柴火,母親的年

隨著舊年一天天逝去,新年一步步臨近,父親就會選擇一個恰當的日子,把積攢了一年的柴禾搬將出來,用心地搭好柴禾架子,然後生火燃著,柴火將會一直燃燒到新年過後。

由於父親備料和用料是有講究的,所以父親的柴火,煙少火旺,而且耐燒,其中那些松樹枝和香椿樹枝燃燒時還散發出很好聞的清香味呢。

父親又是個熱情好客的人,每當燃著了柴火,他總會大聲吆喝著左鄰右舍的大人和孩子來我家烘火取暖。大人們圍火談天,我們這些孩子卻忙著 “圍火制吃”。


父親的柴火,母親的年

我們一邊在火塘裡埋入大小不一的紅薯、土豆,一邊用綁著小木棍的廢舊鐵皮,當作“鐵板燒”,燒烤花生、黃豆和玉米。最難忘的就是烤玉米,只聽砰砰聲此起彼落,一粒粒小小的玉米瞬間變成一顆顆香甜脆酥的爆米花。

須臾間,花生香了,黃豆焦了,埋在灰燼中紅薯土豆也皮焦肉軟了,小夥伴吃著親手炮製的美食,真可謂香在嘴裡甜到心間……

當我們圍著父親的柴火暖手暖腳、燒烤著香甜可口的小吃時,年就隨著母親忙碌的身影悄悄地臨近了。為年而忙碌的母親最先做的是各色糖點。


糖是母親在冬天用大麥芽和紅薯熬製成的,甘甜而芬芳。母親把粘稠的紅薯糖放進大鐵鍋裡熬化,頓時滿屋子的空氣裡瀰漫著誘人的甜香,直饞得我們大聲快速地吸動著鼻翼。

接下來母親把早就曬乾炒焦的飯粒,摻入糖稀,等二者充分混合後,母親用雙手用力地把米糖團成小球狀,這樣,一個為新年而做的糖點——炒米糖就誕生了。

母親的炒米糖十分香甜脆酥,我們即便很饞,也不會多吃,不是捨不得吃,而是接下來,母親還要做更好吃的糖點,那就是薄脆爽口的花生糖和芝麻糖。

和炒米糖做法相當,母親分別把炒出焦香味的花生米和芝麻摻入熬化的糖稀里,然後放到桌面上用擀麵杖用力地碾壓緊實,最後切成厚薄適中的條片狀,於是,讓我們最為饞嘴的花生糖和芝麻糖便做好了。稍稍冷卻,捏一片放入嘴中,咬上一口,真是道不盡的香甜脆爽!


父親的柴火,母親的年

做好糖點,母親便開始燒製“大菜”。

所謂“燒大菜”就是把早已醃好曬乾,也是讓人們眼饞口饞了一個冬天的雞鵝鴨魚豬牛羊肉什麼的大肉大葷,放到一張大鐵鍋裡,滷、燴、燉、燒,製成半成品,等到除夕年夜飯時再細加工一番,然後盛盤上桌。

當第一縷饞人的肉香飄到父親的柴火堆時,我們幾兄妹頓時就像飢餓的小鳥飛向糧倉一樣,嘩啦啦地撲進母親的灶間,圍著忙碌的母親轉個不停。

心知肚明的母親時不時地給這個遞一根骨頭,給那張嘴裡塞塊肉。即便如此,遠不能解饞的我們還是趁著母親轉身之際快速地偷拽一塊肉塞入口水津津的嘴中。若被逮個正著,母親就會嗔怒道:明個天就吃年夜飯了,看不把你撐個夠!捱了母親的訓斥,我們就戀戀不捨地離開溢滿香氣的灶間,又圍到了父親的柴火旁,一邊吮吸著沾滿油水的手指,一邊在心裡巴望著除夕新年快快到來,以便把那好吃的吃個夠……


父親的柴火,母親的年

當聽完我津津樂道的兒時過年情景後,一旁的兒子不禁感嘆道:難怪現在我們這些孩子感覺不到過年的濃厚氛圍呢!家家都有取暖的設備,誰還會稀罕一堆柴火?天天有好吃好喝的,誰還會饞著過年時的大魚大肉?

是呀,在吃、穿、用度都頗為豐富和現代化的當下,還有幾個做父親的會在歲尾年初為家人和鄰人燃起一堆溫暖的柴火呢,還有多少個孩童會在這舊年年底早早地巴望著母親精心侍弄出來的香甜可口的年味大餐呢!(鄉土文苑,胡兆喜供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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