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读金珍,惟愿少一些人造的悲剧英雄


再读金珍,惟愿少一些人造的悲剧英雄


今天的更新,源于自己一篇写于2012年的旧文,关于小说《解密》。偶然间翻到的读后感,读来仍能回忆起当时的愤懑。


当时,我将天才的陨落归罪于国家的压迫,因为它无视金珍的意愿,他原本可以从事其他科研有所成就,且过着有烟火气的凡人生活,两全其美,却因此走上了没有归途的解密之路。


可是,现在想来,这种想法又或许是自私的。在战争的大背景下,没有人能幸免于难,天才有降生为天才的使命,当他承担起这种使命,也就成全了普罗大众渊远流长的生命延续。他的人生是个悲剧,但历史长河中他是永远的英雄。


但是对逝者,对逝者的亲人来说,“英雄”这两个字,真的这么招人稀罕么?不。静下来究其根源会发现,悲剧往往是人造的,原本可以不用发生的。所以,我们原本可以不需要那么多的悲剧英雄。是我们拱手用我们中的一员来弥补过错,到头来却用“英雄”来为其冠名,感动自己。


纪伯伦在《罪与罚》中说,如同一片树叶,除非得到全树的默许,不能独自变黄。我觉得今天同样适用,我们看似清白,却都是促成悲剧英雄的一份子。可能是众人的愚昧烘托了金珍的天才,让命运的舵手将他送往解密局。联系眼下的疫情,从读金珍的人生中似乎又读到了现实的英雄。这一切的开始,从人们贪吃野味开始…往下追踪,也许每一个遥远而看似清白的我们都脱不了干系。


愿我们都学会克制,少制造悲剧和悲剧英雄。





看《解密》的过程就像玩迷屋,你永远猜不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未知催生的好奇是如此强大,迫使你无所畏惧地往前走。但当真实的恐怖赤裸裸地矗立在眼前时,又是多么希望自己对此一无所知。


翻完《解密》的最后一页,内心积蓄的怨愤和悲伤已压得我喘不过气,久久无法平静。主人公的人生是个完完全全的悲剧。


再读金珍,惟愿少一些人造的悲剧英雄


《神曲》云:所谓偶然,只不过是我们对复杂的命运机器的无知罢了。如此说,是不是金珍的命运表面的偶然下掩盖着实质的必然?


要是那年没有突如其来的肾炎,他早已在斯坦福大学深造,必会成为数学界的骄傲;要是小黎黎知道瘸子的来意,定然不会推荐金珍,那么他也可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在数学领域有一番建树;要是N大学没有那么出名,那么瘸子可能也不会踏进一步……只是生活没那么多假设,命运可能给你很多选择,但其实都是虚设,你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命运指定的道路。金珍的人生是个必然的悲剧。


最后他疯了,我倒觉得那是一种解脱,什么都用不着想的生活是最轻松的,没有悲伤,也无所谓快乐,只是一具躯壳而已,但相比走过的人生,也算得上是命运留给金珍在人世的最后馈赠。


我感叹一颗巨星就这样陨落了,犹如金珍是真实的存在一样。我也很怨愤,是谁,命运借谁之手“杀害”了他?


我记得“金珍在小黎黎的催问下,重重地叹了口气,犹犹豫豫地说‘校长,您可能把我送去了我不该去的地方’”“他们只要认准你,谁都无权拒绝的”。


想象一下,这该是多么无能为力的妥协啊。此时,我脑海中蹦出的是一张明显苦笑的脸,眼里满含泪花却依然竭力保持着嘴唇弧度的脸,僵硬的肌肉瘫软地哭诉着满心的悲痛欲绝。


“你是替国家办事,高高兴兴地走吧。”小黎黎的话似乎满含爱国精神,但是国家真的能逼迫一个人去做不愿做的事么,就能糟蹋个人的人生吗?就算打着为国家办事的旗号,也得顾及个人的意愿吧?要是这样,民主和专制又有何区别呢?


“破译事业这桩神秘又阴暗的勾当,把人类众多的精英纠集在一起,为的不是什么,而只是为了猜想由几个简单的阿拉伯数字演绎的秘密。这听起来似乎很好玩,像出游戏,然而人类众多精英却被这场游戏折磨得死去活来。”

“破译事业是人类最残酷的事业,它把人类大批精英圈在一起似乎不是要使用他们的天才,而只是想叫他们活活憋死,悄悄埋葬。”

很喜欢这三句话,尖锐而淋漓尽致地表达了对破译事业的愤恨。多少人才葬于它手,仅仅是为了服务战争,服务人性中那可耻的征服欲望。国家又因此毁掉了多少文化财富?又有多少家庭因此而离散?破译事业,人类隐形的自相残杀。虽然是国与国之间抗争的需要,但是你加密,我解密,又有何意义呢?是人类活腻了,作茧自缚吗?


金珍,花费了大量精力有了离破解黑密仅一步之遥的成果,却不甚被小偷掳走,或许越出众的人越脆弱,就是因为这事,直接导致了他的疯癫。


依然清晰地记得作者对金珍出院回来刚下车时的描述:

他佝偻着腰,浑身都在哆嗦;他的头脑僵硬得像是刚摆上去的,而且还没有摆正,始终微微歪斜着;他的两只眼睛吃惊地睁着,睁得圆圆的,却不见丝毫光芒;

他的嘴巴如一道裂口似的张开着,好像已无法闭上,并不时有口水溜出来……


哎,可叹,可惜,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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