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車在市金融中心附近的一棟大樓前停下,李準領著我上了樓。而當我見到李準口中描述的Tank本尊時,不禁有些吃驚。
本以為造型師這一類型的職業,尤其是像Tank這樣名聲在外的造型師,大體會以一些異於常人的裝扮或造型示人,以彰顯自身特立獨行之處。但沒料到,此刻站在我眼前的,是一個打扮得乾乾淨淨清清爽爽的男孩子,面容清秀、神色安然,讓人不由得好感頓生。
我拉拉李準的衣袖小聲嘀咕:“他多大?”
李準對我露出無奈的神情,選擇拒絕回答我的問題。他將任閔交代的事情重複一遍之後就把我交到了Tank手中。
“下班之後我來接你回去。”李準交代一句,隨後附在我的耳邊善意提醒道:“別被他人畜無害的外表給欺騙了。”
我正愣神間,李準已經匆匆下了樓,我還沒理解他話裡的意思,就見Tank端著下巴,細細觀察起我來。
我被他盯得毛骨悚然,卻見他淡淡問道:“你和任閔什麼關係?”
確實不是一般俗物,平輩中對外會直呼任閔大名的,整個林市都找不出來幾個,他不在乎這俗套的尊卑禮節,大概是對自己的才氣有足夠自信。
“沒有什麼關係。”我坦然回答,保持著些許警惕。
他繼續端詳著我,毫不避諱地說:“我說你也不像他欣賞的品味,怎麼會送來這麼一個完全抓不住風格的人。”
“我……”我開始理解了李準的話,一時氣結,反駁道:“我怎麼不是他欣賞的人了?抓不住我的風格難道不是你道行不夠深?”
他搖搖頭,似笑非笑。
我有些不服氣,輕輕撩撥著頭髮,眉眼微挑,問他:“嫵媚型?”
繼續搖頭。
雙手叉腰,輕輕踮起腳尖:“御姐型?”
頭搖得更厲害。
沒再允許我繼續作妖下去,Tank一邊拉著我下樓一邊說道:“去試試就知道了。”
我被一路拽到樓下,還沒緩過神來又被人塞進了一輛車裡,車子一路飛馳,在本市最豪華的一間商貿大廈前停下。
我有些蒙,不等我開口,Tank已經領著我來到一家裝修陣容絕對豪華級的店面前。店長是一位三十歲上下的女人,穿一件黑色露肩的裙子,臉上的妝容看不出一絲瑕疵,走起路來優雅從容。
她與Tank頗為熟稔地打了聲招呼,又很禮貌地上下打量我一遍,嘴角始終含著一抹和善的笑意,看不出內心真實的情緒。我被看得有點毛了,總覺得他們正在心照不宣地進行一場違法的地下交易。
Tank留我一人在店內四處溜達,自己與美女店長一邊聊著一邊往裡間去了。
頭頂碩大的水晶吊燈投射出明晃晃的光,將諾大的店面照射得格外亮堂,以至於在外面的人即便隔著很遠的距離,也能輕易被這家店吸引過來。
隨手翻看著幾件衣服,店內盡責的職員始終不離不棄地跟在我身後,面上是標準的官方微笑,我被跟得有些發毛,趁其不注意偷偷看了一眼吊牌上的價格……
我陡然明白了她們如此盡職盡責的原因,於是默默地放下了衣服……
Tank出來的時候,身後跟著兩位美女店員,每個人的手上都拎著幾套衣服。他從其中挑出一件,塞進我的手中。
我彷彿捧著一個炸彈一樣謹慎。
見我沒反應,他一把將我推進了身後的換衣間,有些霸道地說道:“換了。”
被任閔呼來喝去也就算了,畢竟他是萬惡的奴隸主,可如今我竟然被一個小孩子頤指氣使……
這是一件香檳色的曳地長裙,裙襬柔柔地垂下來,我不由得驚歎,好美的晚禮服。
我從試衣間出來,頗為得意地站在Tank面前,只見他眉頭微微一揚,隨後搖起了頭。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拿起另一件衣服塞進我的手中,再次將我推進了換衣間。
反反覆覆七八趟之後,我已經完全失去了耐心,他卻還是一副專注的樣子。
正當我換上最後一件衣服從試衣間出來,攢足了氣力,準備再不通過罷工之時,Tank的眼中閃過一道駭人的光芒,整個人像被打了雞血一般興奮起來,響指一打,說道:“完美。”
啥?我盯著自己身上這件不起眼的黑色禮服,有些不明所以。
“就它了,包起來吧。”Tank指著我,對身邊的店員說道。
等我換完衣服從試衣間出來,Tank突然叫住了我,我茫然地回過頭來,看見他朝店外使了個眼色。
“怎麼了?”我有些不解。
“對面那個人你認識嗎?盯著你足足一刻鐘了。”說著他走上前來,筆挺的身軀擋在了我的面前,為我提供了絕佳的反偵查環境。
我循著Tank所說的方向看過去,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瞬間如遭電擊。
距離隔得太遠,並不能完全看清他的相貌,只是與岑昕相識多年,即便只是通過一個模糊的外形輪廓,我也能一眼斷定是他。他的身邊緊緊跟著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子,不是Rita還會是誰呢?
他們手牽著手,在一家金店前駐足,而岑昕不時地朝這邊看過來……
突然感覺一陣暈眩,額頭沁出了冷汗,周身顫抖著,一股噁心欲吐的感覺襲來。我閉上眼睛極力剋制著,一番掙扎之後整個人還是支撐不住癱軟下去。
Tank見狀似乎有些無措,隻立刻伸手來托住了我,將我攬到了他的肩邊。他正要扶我坐下,被我一把摁住,我伏在他的肩頭,虛弱道:“別動。”
大概是被我嚇壞了,始終一臉傲嬌的Tank彼時身體僵硬,一動不動地站著。
恢復了些許,我站直了身體向Tank求助:“快帶我離開。”
他連連點頭,脫下自己的大帽衫給我披上,扶著我慢慢走出了大樓。
坐在車裡,內心翻湧著各種情緒。Tank買來冰水遞到我手裡,他又恢復了高冷傲嬌的形象,只淡淡瞥我一眼,說:“你臉色很差。”
“剛剛謝謝你。”我的心中湧起一股感激。
Tank並不追問我在商場發生的事情,只安靜地開著車。車裡響起一陣舒緩的輕音樂,我靠著車窗,不由得陷入沉思……
我似乎產生了一種心理障礙,無論是見到或者想到與那天事故有關的人和事,身體機能都會產生一種極端的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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