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8 漢宣帝一生中的兩大汙點:有人說他刻薄寡恩,或許是他兒子的錯?

漢宣帝劉病已是西漢最後一位有作為的皇帝。

他降服匈奴、平定西羌、建立西域都護府來管理邊疆事務;

能文能武,有乃祖父之風。

漢宣帝一生中的兩大汙點:有人說他刻薄寡恩,或許是他兒子的錯?


雖然是在民間長大的,但繼位之後,手段激烈。

有兩件事,一直被後世儒家認為是漢宣帝一生的汙點。

一個是妄殺名士楊惲,一個是誤殺烈士蓋寬饒。

楊惲是太史公司馬遷的外孫,

他和外公一樣,是個不怕把皇帝寫臭的鐵骨錚錚的人物,因此得罪了很多人。

太僕戴長樂向漢宣帝告狀,說楊惲“以主上為戲,語近悖逆”,

漢宣帝聽信,把楊惲下獄,免為庶人。

其後,楊惲隱居在家,怡然自樂。

因為從父親楊敞(曾為丞相)那裡繼承了大量的遺產,這哥們過得很恣。

經常高朋滿座,把酒言歡;喝到開心處,免不了議論國事。

安定太守孫會宗,是楊惲的老朋友,

他寫信給楊惲,勸他應當閉門思過,不應如此放蕩。

楊惲給孫會宗寫了回信,這就是《報孫會宗書》。

這封信特別好看,特別出名,和司馬遷的《報任安書》有異曲同工之妙,

所有特此黏來:

惲材朽行穢,文質無所底,幸賴先人餘業,得備宿衛。遭遇時變,以獲爵位。終非其任,卒與禍會。足下哀其愚

,蒙賜書教督以所不及,殷勤甚厚。然竊恨足下不深惟其終始,而猥隨俗之譭譽也。言鄙陋之愚心,若逆指而文

過;默而息乎,恐違孔氏各言爾志之義。故敢略陳其愚,惟君子察焉。

惲家方隆盛時,乘朱輪者十人,位在列卿,爵為通侯,總領從官,與聞政事。曾不能以此時有所建明,以宣德化

,又不能與群僚同心並力,陪輔朝庭之遺忘,已負竊位素餐之責久矣。懷祿貪勢,不能自退,遂遭變故,橫被口

語,身幽北闕,妻子滿獄。當此之時,自以夷滅不足以塞責,豈意得全首領,復奉先人之丘墓乎?伏惟聖主之恩

不可勝量。君子游道,樂以忘憂;小人全軀,說以忘罪。竊自念過已大矣,行已虧矣,長為農夫以末世矣。是故

身率妻子,戮力耕桑,灌園治產,以給公上,不意當複用此為譏議也。

夫人情所不能止者,聖人弗禁。故君父至尊親,送其終也,有時而既。臣之得罪,已三年矣。田家作苦。歲時伏

臘,烹羊炰羔,斗酒自勞。家本秦也,能為秦聲。婦趙女也,雅善鼓瑟。奴婢歌者數人,酒後耳熱,仰天撫缶而

呼烏烏。其詩曰:“田彼南山,蕪穢不治。種一頃豆,落而為萁。人生行樂耳,須富貴何時!”是日也,奮袖低

昂,頓足起舞;誠滛荒無度,不知其不可也。惲幸有餘祿,方糴賤販貴,逐什一之利。此賈豎之事,汙辱之處,

惲親行之。下流之人,眾毀所歸,不寒而慄。雖雅知惲者,猶隨風而靡,尚何稱譽之有?董生不云乎:“明明求

仁義,常恐不能化民者,卿大夫之意也。明明求財利,常恐睏乏者,庶人之事也。”故道不同,不相為謀,今子

尚安得以卿大夫之制而責僕哉!

夫西河魏土,文侯所興,有段幹木、田子方之遺風,漂然皆有節概,知去就之分。頃者足下離舊土,臨安定,安

定山谷之間,昆戎舊壤,子弟貪鄙,豈習俗之移人哉?於今乃睹子之志矣!方當盛漢之隆,願勉旃,毋多談。

此信中,有對皇帝的怨恨,有對孫會宗的挖苦,為自己狂放不羈的行為辯解。

整封信寫得鋒芒畢露,與其外祖司馬遷《報任安書》桀驁不馴的風格如出一轍。

漢宣帝看了之後,勃然大怒,將楊惲腰斬,妻子流放,還順便把勸解楊惲的孫會宗給罷官了。

你說這孫會宗倒黴不倒黴?

本來人家也是出於好意,對朋友、對皇帝都算是有恩有德的了。

漢宣帝這麼幹,確實有點不地道。

話說此時的漢宣帝已經37歲,是最雄壯之時。

當年廣陵王劉胥因為巫蠱事件詛咒漢宣帝,也被賜死,

可能楊惲、孫會宗比較倒黴,正好趕上這個節骨眼了吧!

而蓋寬饒更是一個傳奇。

此君對下人非常細緻,對上面的人身板卻很硬,從不卑躬屈膝,阿諛奉承。

起初在昭帝朝擔任軍司馬,親自巡察士兵的營舍,同吃同住;親自慰問患病的士兵,安排醫藥。

全軍上下都念其恩。


漢宣帝一生中的兩大汙點:有人說他刻薄寡恩,或許是他兒子的錯?

有一次,漢宣帝視察蓋寬饒所在的軍營,幾千名士兵都叩頭自願請求多服役一年,來報答蓋寬饒的厚德。

宣帝異之,提拔蓋寬饒做太中大夫,巡察世風。

蓋寬饒對京城好的風氣多有稱譽、提倡;對壞的則多有貶責、排斥,一天一本,盡職盡責。

漢宣帝稱道不已,提拔其為司隸校尉。

這個司隸校尉可是了不得的大官,乃武帝特置,專門負責對京城的監察。

上至皇后太子,下至公卿百官,可以一起監督,故稱“虎臣”。

蓋寬饒剛直奉公,正色立朝,每天都要彈劾很多權貴。

皇親國戚以及郡國官員到了長安,都害怕蓋寬饒的名氣,沒人敢觸犯禁令,京城非常清明。

所以說,蓋寬饒是西漢的包青天啊!

當時,平恩侯許伯喬遷新居,丞相、御史、將軍、中二千石都去道賀,但蓋寬饒卻沒去。

這個許伯可不是一般人,他可是漢宣帝的老丈人,漢宣帝最愛的許皇后的親爹啊!

這蓋寬饒也太不懂事了!

許伯是個老善人,專門派人請蓋寬饒,他才到場。

許伯親自為蓋寬饒斟酒,說:“因為您後來,罰一杯。”

蓋寬饒卻沒眼力價兒地說:“不要給我多斟酒,我是個容易借酒發狂的人!”

旁邊人一聽,都傻了眼:有多少人連給老爺子敬酒的資格都沒有,您這是瘋了吧!

丞相魏侯趕緊陪笑說:“寬饒清醒時也敢發狂,為什麼一定要酒呢?”

蓋寬饒依然昂著頭不配合。

許伯是個心胸開闊的大人物,當年曾經照顧漢宣帝很多年,自然不會怪罪這樣一個奇人。

酒過三巡,音樂響起,長信少府檀長卿起來跳舞,裝扮成猴子與狗相鬥,

座中賓客笑得前仰後合。

蓋寬饒看不慣這場面,起身快步離開。

然後向皇上彈劾長信少府作為列卿的身份卻與狗嬉戲,失去禮數。

漢宣帝要治檀長卿的罪,許伯替他謝罪:

不過是為了逗老臣開心罷了。

過了很久,漢宣帝的怒氣才平息。

但檀長卿和蓋寬饒的樑子算是徹底結下了。

蓋寬饒如此高風亮節,家中卻非常貧困。

因為京城要租房子,還要養下人;

他每月俸祿只有幾千錢,其中一半賞給當耳目送消息的吏民。

身為司隸校尉,他的兒子經常步行前去戍守北方邊境,

腳底下磨出大泡,連公車都不敢私用;

其公正廉潔如此!

但這哥們為人苛刻,有汲黯之風。

沒有一個人喜歡他,彈劾他的人越來越多,連漢宣帝都開始起疑。

可以說,像蓋寬饒這樣的人,做司隸校尉五年,能保護他周全的就只剩皇帝一人了。

許伯那樣的善人雖然不會說他壞話,也不會說他的好啊!

更可怕的是,這小子完全不把皇帝當成主子,該說的說,不該說的也說。

當時漢宣帝正用刑法,信任中尚書宦官。

蓋寬饒用密封的奏章進諫曰:

“方今聖道浸廢,儒術不行,以刑餘為周、召,以法律為《詩》、《書》。”

又引《韓氏易傳》言:

“五帝官天下,三王家天下,家以傳子,官以傳賢,若四時之運,功成者去,不得其人則不居其位。”

這話說的,有點說皇帝尸位素餐的意思。

漢宣帝當然不高興了,把他的奏章拿上朝讓兩千石以上大臣議論。

群臣都說蓋寬饒大逆不道,有讓皇帝禪讓的意思。

只有諫大夫鄭昌為蓋寬饒辯解。

漢宣帝不聽,將蓋寬饒交廷尉處理。

蓋寬饒不服,在宮前北樓下用佩刀自殺。

於是京城中強權者無不拍手稱快,卑下者無不唏噓流淚。


漢宣帝一生中的兩大汙點:有人說他刻薄寡恩,或許是他兒子的錯?

漢元帝劉奭當時為皇太子,“柔仁好儒”,

有一天,他陪父親用餐時,委婉地說:

“陛下使用刑罰略有點過分了,應該多多重用儒生才是。”

漢宣帝頓時變了臉色,厲聲說:

“漢朝自有漢朝的制度,本來就是王道霸道兼而用之,怎能像周代那樣單純地使用所謂的‘德政’呢?更何況那

班俗儒不能洞察世事變化,最喜好厚古薄今,連名與實之間的區別都分不清,怎能交給他們以治理國家的重任!”

劉奭還想爭辯,漢宣帝長嘆一聲道:

“亂我家者,太子也!”

鑑於對已故許皇后的感恩與報答,宣帝最終沒有更換太子,這是劉奭的一大幸運。

後來漢宣帝駕崩,漢元帝繼位之後,

一改前朝的風範,凡事多通融,不加罪,

君臣關係漸入佳境。

雖然滿朝稱頌,但外戚和宦官逐漸膨脹起來,

更是在四十年之後成為西漢滅亡的主要因素。

可以說,從嚴刑酷法到姑息養奸,

雖然從人情上來說更讓人感到舒適,

但對一個國家來說未必是好事。

漢武帝的丞相,沒幾個活下來的,

連親兒子都被他害死了,

其酷烈如此,但仍然無法掩蓋其千古一帝的光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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